“諸位,你們馬禦史今天是兇是吉?”


    “當然是大兇了,馬禦史與左僉都禦史大人可是多年的冤家對頭,這案子又是內閣那些人定下的,馬禦史這次估計懸了。”


    “我可不這麽認為,左僉都禦史大人向來公私分明,這次應該不會公報私仇,否則也不會拖這麽長時間,馬禦史此次十有**會逢兇化吉。”


    ……


    與往日不同,監察禦史們今天早早地就趕來了都察院,三五成群地聚在院子裏低聲議論著,氣氛顯得異常凝重。


    今天上午,李雲天將會同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員會審馬安貪墨一案,監察禦史們皆拭目以待,等待著此案的結果。


    很顯然,馬安的命運關係著都察院未來局勢的走向,會對內閣和六部在都察院的勢力格局產生重大影響。


    作為在都察院待了十年以上的老人,馬安是什麽人那些老派禦史都清楚,本來他貪腐就有些牽強,不要都察院的禦史了京城各大部院衙門的官吏們平常誰還沒有個人情往來?


    況且,馬安還被指出貪腐的財物高達萬兩之巨,這擺明了就是與馬安有隙的牛飛故意陷害。


    倘若馬安因此而獲罪,那麽六部陣營的那些監察禦史將人人自危,保不準什麽時候就輪到他們倒黴了,也必將導致內閣和六部在都察院爆發一場激烈的衝突。


    雖然自從李雲天來後內閣陣營顧佐部的那些監察禦史紛紛消停了下來,使得都察院難得地恢複了昔日的平靜,劍拔弩張的氛圍得到極大緩和。


    不過由於李雲天被視為內閣陣營的人,因此六部陣營的監察禦史們依舊不敢大意,承受了更大的心理壓力。


    與顧佐相比,六部陣營的監察禦史們更不願意麵對李雲天這麽一個難纏的對手,大家都見識過李雲天審案的犀利,其過程猶如水瀉銀池,幹淨利落,毫無破綻,令人心服口服,如果落在李雲天的手裏那麽絕無生路可言。


    因此,李雲天今天對馬安一事的態度至關重要,是網開一麵還是雷霆萬鈞成為了禦史們關心的焦。


    “左僉都禦史大人來了。”就在禦史們在那裏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名禦史快步走進了院子裏。


    這使得現場的禦史嘩啦一下就湧向了院外,隻見十幾名騎兵簇擁著一輛四輪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了大門處。


    當車門打開時,眾人這才發現李雲天不是一個人來的,大理寺左少卿秦越和刑部右侍郎樊敏也從車廂裏下來。


    原來,路上的時候李雲天遇見了秦越和樊敏的官轎,故而就邀請兩人與他同乘。


    四輪馬車的車廂空間很大,有麵對麵的前後兩排座位,每排可坐兩人,故而秦越和樊敏進入後依舊寬敞。


    秦越可謂是李雲天的老熟人,是內閣陣營的一個重量級人物,當年李雲天被崔輝陷害的時候就是他和陳天勳以及當時的刑部右侍郎羅慶一同前往江西九江府審案。


    至於樊敏,李雲天與他並不熟,漢王叛亂後原刑部左侍郎秦永祥受到牽連丟官罷職,時任刑部右侍郎的羅慶升任刑部左侍郎,而樊敏則從地方布政使司調任京城接任刑部右侍郎。


    因為李雲天隨後很快就去了交趾平叛,故而和樊敏並沒有什麽交情。


    樊敏是六部陣營的人,這樣一來也就能使得都察院裏那些六部陣營的監察禦史們安心,也能最大限度地使得內閣和六部都對馬安一案的審理結果滿意。


    秦越和樊敏都是第一次乘坐四輪馬車,對此是饒有興致,想不到四輪馬車乘坐起來竟然會如此舒適平穩,與坐轎和二輪馬車的感覺完全不同。


    以秦越和樊敏的級別自然有資格購買四輪馬車來乘坐,如今兩人親身嚐試了一番,確實覺得比乘轎要便捷許多,再加上李雲天的大力推銷,故而兩人決定買上一輛乘坐,再怎麽這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同種類型的車牌號裏麵也另有玄機。


    通常來,皇族勳貴、皇親國戚和文武百官的車牌中,排在前麵的車牌號稱為職務車牌,也就是與車牌持有者的官位相對應,排在後麵的車牌才是其所屬家眷的車牌,按照先到先得的原則獲得。


    以勳貴為例,車牌以“乙”開頭,異姓王車牌是“乙10000”號段,其中“乙10900”以內號段的車牌屬於各位異姓王,“乙10900”以外號碼的車牌屬於各位異姓王的家眷。


    國公的車牌是“乙0000”號段,其中“乙0900”以內號段的車牌屬於各位國公,“乙0900”以外的車牌屬於國公的家眷。


    侯爺的車牌是“乙0000”號段,其中“乙0900”以內號段的車牌屬於各位侯爺,“乙0900”以外的車牌屬於侯爺的家眷。


    伯爵的車牌是“乙40000”號段,其中“乙40900”以內號段的車牌屬於各位伯爵,“乙40900”以外的車牌屬於伯爵的家眷。


    雖然李雲天是新晉的侯爺,但他的爵位是世襲的,故而地位在那些隻承襲幾代就要失去爵位的侯爺之前,因此在大明的侯爵中排名第5,故而車牌是“乙095”,雖然車牌號看起來很大,其實已經彰顯了其顯赫的地位和權勢。


    由於采用了這種信息分明的車牌號碼,所以乘車人的身份一目了然,明確彰顯出了其身份和地位,自然會受到京城那些高官顯貴和富商大賈的歡迎。


    正是由於四輪馬車和車牌都有著特定的定製,故而李雲天並不單單隻賣出去就不管了,他專門在講武堂成立了一個管理馬車和車牌事務的機構――講武堂車馬司。


    講武堂車馬司是發放和審核車牌的機構,四輪馬車要想上路的話必須要配置車牌,而車牌每年都要到講武堂車馬司進行審核,交納一定數額的車馬費。


    四輪馬車的重量比二輪馬車重得多,對路麵的損害也要大於二輪馬車,故而李雲天專門征收車馬費用來修整路麵。


    由於修橋鋪路是工部的事情,因此李雲天準備把一半的車馬費交給工部,並且約定兩京、各省城和一些繁華城池的路麵由講武堂車馬司負責修整,其餘地方的路麵由工部修整。


    如此一來,工部的利益就被李雲天綁在了車馬費上,無形中促進了講武堂和工部之間的關係,以避免了工部找麻煩。


    倘若有人每年不審核車牌,那麽就要禁止上路,也就是即便是買了四輪馬車也隻能關在家裏,一旦無牌上路就要受到重罰。


    “李大人。”


    “秦大人。”


    “樊大人。”


    ……


    隨著李雲天和秦越、樊敏走下馬車,守在門外的禦史們紛紛上前拱手打著招唿,那些六部陣營的禦史見到樊敏後心中不由得微微鬆了一口氣,很顯然樊敏不會任由馬安受到誣陷。


    “兩位大人,請。”李雲天環視了一眼現場的禦史,微笑著向秦越和樊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大人,你是主審,你先請。”秦越和樊敏並沒有動,而是不約而同地伸手請李雲天先走,雖然李雲天現在是以都察院左僉都禦史的身份會同審案,但他畢竟是大明的鎮武候,在這種公共場合兩人自然要禮讓。


    李雲天聞言笑了笑,他並沒有推辭在周圍禦史們的簇擁下抬步走進了院裏。


    由於李雲天今天要在都察院裏進行三法司會審,故而都察院左都禦史顧佐、右都禦史王宇誠和左副都禦史陳天勳三位堂官今天都留在衙門裏旁聽。


    李雲天和秦越、樊敏先拜會了顧佐、王宇誠和陳天勳,然後眾人一同前往都察院大堂,都察院的官吏紛紛圍聚在大堂外,伸長了腦袋等待著會審開始。


    雖然同為三法司,但都察院和大理寺內很少開堂審案,三法司會審的話通常都在刑部大堂。


    不過由於馬安是監察禦史,查他的人又是同為監察禦史的牛飛,故而他的案件審理被李雲天選在了都察院大堂。


    “來人,帶廣西道監察禦史馬安!”李雲天端坐在大堂案桌正後方,兩邊是秦越和樊敏,他先向坐在堂下兩側的顧佐、王宇誠和陳天勳頷首示意,然後麵色一整,伸手拍了一下驚堂木,宏聲喝道。


    “下官見過各位大人。”很快,在眾人的注視下,衣著幹淨整潔的馬安被幾名錦衣衛校尉帶了進來,衝著李雲天等人一拱手,躬身行禮。


    馬安是兩天前忽然被錦衣衛的人帶走的,這在都察院裏掀起了不的波瀾,因為先前都察院裏一直風平浪靜,李雲天自從接下了馬安的案子後就再也沒有找過馬安,好像已經遺忘了這件事情一樣,誰也想不到李雲天在休假的時候出人意料地讓錦衣衛抓了馬安。


    不過,馬安的精神麵貌看起來很好,好像並沒有在北鎮撫司的詔獄中受到委屈。


    “馬禦史,本官問你,你可收受了他人巨額賄賂?”李雲天一本正經地望著馬安,沉聲問道。


    “稟左僉都禦史大人,下官恪盡職守,不敢有絲毫非分之念。”馬安此時怎會承認他收過別人的幾幅字畫,否則一切都完了,因此聞言義正詞嚴地迴答。


    “馬禦史,你再好好想想,究竟有沒有收受賄賂?”李雲天盯著馬安,不動聲色地追問。


    “左僉都禦史大人,下官記得清清楚楚,從沒有收受過賄賂。”馬安聞言不假思索地迴答。


    他很清楚,炭敬和冰敬的事情除了那些腦筋缺根弦的人外,絕對沒人敢拿到台麵上攤開否則就犯了眾怒,故而隻要一口咬定他收的那些字畫都是從舊市上買來的仿品,那麽誰也奈何不了他。


    馬安之所以有信心完全是因為李雲天的態度,雖然李雲天隻是迴都察院的第一天見過他,私下裏兩人就再也沒有接觸,不過當他向李雲天坦白收了幾幅字畫後李雲天表現得很平靜,並沒有追究他的意思,再加上他在詔獄中受到了優待,故而已經猜到了李雲天不會為難他,這才有了底氣。


    聽聞了馬安理直氣壯的一番言語後,大堂外麵的監察禦史們不由得一陣騷動,在那裏嗡嗡嗡地竊竊私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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