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天迴到住所時已經是午夜,此時吳倩還沒有睡下,吹熄了燈坐在房間裏等他迴來。


    聽見院子裏李雲天走路的響動後吳倩連忙起身來到窗戶旁,打開一條窗戶縫悄悄向外張望,目送李雲天進了對麵的臥房,隨後她關上窗戶,柳眉微蹙地猜測著李雲天今晚見了什麽人,看上去好像顯得有些神秘。


    李雲天知道吳倩在偷窺自己,不過裝作毫無察覺的樣子,俗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覺得吳倩十有**是占城國派來的探子,那麽也就是明軍的天然盟友。


    一連三天,李雲天都待在住處沒有出門一步,他在與黎利和阮焉比耐心,這個時候誰沉不住氣先見對方那麽誰就在談判中占據了劣勢。


    與此同時李雲天也在等待著一個人的到來,這個人一旦來到河鎮那麽將打破他與黎利這次談判的僵局,即使是阮焉也要掉進他早已經準備好的陷阱中。


    由於李雲天在河鎮,黎利暫時擱置了攻打安梁縣城的計劃,讓手下的人抓緊時間去三江城和太原城收集情報,以對目前的形勢作出判斷。


    相對李雲天的低調,吳倩則顯得非常活躍,讓蔡福幫著她穿針引線認識了數名叛軍的重要將領,以結交的名義送出去了不少錢財,那幾名叛軍將領是欣然笑納,這種外財不要白不要。


    自從得知定南將軍被圍困在了安梁縣城,不僅叛軍士兵,即使是叛軍的那些重要將領現在也都是自信滿滿,認為隻要攻下了安梁縣城抓住定南將軍就會迫使接連平叛失敗的大明朝廷從交趾撤軍。


    故而現在叛軍的將領們已經開始為了黎利執掌交趾後的生活進行籌劃,那些追隨黎利叛亂的將領大多數都出身貧寒,如今即將快打下交趾的這片江山,他們自然要好好地享受坐江山的日子了,這個時候正是搶奪戰後利益的關鍵時期,對於商人們的投靠沒有人會拒絕。


    在與那幾名叛軍將領接觸的過程中,吳倩逛了大半個河鎮,將叛軍的裝備和人員素質等狀況盡收眼底。


    河鎮上的叛軍是叛軍中的精銳,隻要把他們的情報提供給明軍,那麽就能使得明軍做出相應的提防。


    吳倩見李雲天三天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連院子裏都很少來,每天躲在臥房裏,心中倍感意外,在她看來李雲天如果想要在交趾做生意的話,必須要先跟叛軍的將領們打好基礎,但是李雲天卻沒有這樣做。


    難道李雲天已經接觸到了叛軍裏某個位高權重的人,那個人足以在交趾向他提供庇護?


    可吳倩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倘若事情果真如此的話那麽李雲天按理應該已經離開了河鎮才對,可他卻並沒有走。


    而且,吳倩還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李雲天帶來的那些隨從好像有著很高的警惕性,對吳敬皓等人的刻意接近表現得非常冷漠,而且身上隱約透露出行伍之氣,像是軍伍出身,與普通的護衛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這使得吳倩對李雲天的身份充滿了好奇,雖然她認為李雲天是商賈子弟,可是李雲天的身上又沒有表現出商人的氣息,周身好像籠罩了一層難以看透的迷霧般。


    第四天的晚上,幾匹快騎火急火燎地出現在了河鎮的南邊的鎮口,被鎮口處的士兵攔了下來。


    “我們是奉化府黃將軍的部下,有緊急軍情要向王爺稟告。”領頭的叛軍騎兵從懷裏摸出了一個軍牌遞給了負責檢查的叛軍頭目。


    叛軍頭目查看了一遍軍牌,側身閃開了一條路,然後一臉狐疑地望著那幾名飛馳著奔進鎮子裏的騎兵,現在奉化府風平浪靜,有什麽軍情值得要親自勞煩黎利的?


    幾匹快騎沿著鎮子一路奔馳,穿過了兩條街道後在黎利住的宅院前停了下來,下馬後急匆匆地衝向了門口。


    “幹什麽的?”門口處守著十來名叛軍,見狀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奉奉化府黃將軍之命,有緊急軍情要向王爺稟奏。”領頭的叛軍騎兵連忙拿出軍牌遞了過去。


    “隻準一個人進去。”一名叛軍頭目接過軍牌查驗了一番,麵無表情地還給了領頭的叛軍騎兵。


    領頭的叛軍騎兵聞言側身看向了身後的一名穿著叛軍服飾、嘴角留著兩撇胡子的中年人,胡子中年人於是走向了守在門口的叛軍頭目。


    叛軍頭目見狀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並不是領頭的叛軍騎兵進入院裏,於是揮了一下手,幾名立在一旁的叛軍士兵就走上前搜胡子中年人的身。


    確定胡子中年人身上並沒有攜帶兇器後,叛軍頭目擺了擺手,兩名叛軍士兵隨即將胡子中年人帶進了院子裏,讓他在前院的廂房裏等著,有人已經前去通報在後院書房辦公的黎利。


    黎利得知奉化府黃將軍派人來向他送達緊急軍情,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裏與奉化府相鄰的建昌府裏的明軍主力收縮在建昌城裏。


    雖建昌城裏有明軍的主力,但總兵力也就一萬多人還不到兩萬人,大多數都是強征來的平民百姓,根本就無法對建昌府的叛軍構成壓力。


    不過,既然奉化府的黃將軍火急火燎地派人來送達緊急軍情,那麽意味著奉化府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因此他沉吟了一下後就讓前來報信的胡子中年人來見他。


    “王爺!”胡子中年人一進門就給黎利跪下了,一邊磕頭一邊高聲道,“卑職辦事不利,沒有將請降表送抵明廷京師,請王爺責任。”


    “李副使,明廷的人放你們迴來了?”黎利見到胡子中年人怔了一下,臉上流露出驚愕的神色,顯得有些匪夷所思。


    這名胡子中年人姓王,是黎利派去給宣德帝上《請降表》的副使,準備給宣德帝一個台階下,讓宣德帝封陳暠為安南王。


    按理,宣德帝既然已經派李雲天前來交趾平叛,意味著他不接受黎利的“請降”,黎利所派去的使者自然要被大明的朝廷扣下,而王副使此時卻突然出現在黎利的麵前,不得不使得黎利大吃一驚。


    “王爺,卑職等人在明廷的浙江地界被明廷的官員給扣住了,後來才知道明廷的皇上已經派人前來交趾繼續圍剿我義軍。”


    李副使聞言抬起頭,一五一十地向黎利道,“卑職好不容易才賄賂了關押卑職的明廷差役,買了一匹馬,並偽造了一份路引,到達明廷的廣西後乘走私商的貨船趕到了由我義軍所控製的奉安府碼頭。”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黎利發現李副使比走的時候消瘦了許多,神情也顯得十分憔悴,知道他這一路上受盡了艱辛,吃了不少苦頭,於是向李副使了頭,開口安慰他道,“你先迴去休息,你們的功勞都在本王的心裏記著,等本王拿下交趾,定當論功行賞。”


    “謝王爺。”李副使聞言麵色不由得一喜,連忙向黎利一拱手沉聲道謝,隨後語峰一轉,不無神秘地沉聲道,“王爺,卑職在來的路上打聽到了一個與明廷驍武軍有關的消息。”


    “是何消息?”黎利的雙目流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不過想想也是,算算時間的話李副使逃離浙江的時候差不多大明的平叛大軍正好也趕到浙江,於是不動聲色地問道。


    “王爺,據卑職多方打探,這次從明廷京師來的驍武軍隻有數千人,並不是交趾明軍對外宣揚的十萬!”李副使聞言,鄭重其事地望著黎利,“王爺,明軍在驍武軍的人數上造了假!”


    “什麽?”黎利頓時怔在了那裏,臉上滿是匪夷所思的神色。


    在李雲天的暗中推動下交趾北部的眾多州府的百姓都已經知道了十萬驍武軍正在趕往交趾的途中,可現在李副使竟然告訴他驍武軍隻有數千人,這如何能讓他相信,難道李雲天想要僅僅憑著這數千人就想與交趾的叛軍作戰?


    “王爺,卑職也是在逃走的路上聽的,驍武軍這次前來交趾隻有幾千人,而且叛軍的定南將軍還在明廷江南最為富庶的揚州城舉行了一次競價,把咱們交趾的商業經營權和采礦權賣給了商人,從中籌集了不少軍費。”


    李副使知道黎利難以相信,於是沉聲向他解釋道,“明廷的驍武軍是乘坐船隻南下到杭州,卑職向明廷京杭大運河沿途碼頭的苦力和漁民打探過,也曾經悄悄靠近了驍武軍的軍營,他們的人數確實不多,隻有數千而已。”


    實話李副使最開始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也不相信,認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李雲天豈會率領著這麽兒人去交趾,先前的王通和柳升可都是率領著超過十萬人到交趾平叛。


    不過,由於驍武軍的事情與交趾叛軍休戚相關,故而李副使私下裏對其留意,結果令他大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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