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李雲天的宏偉計劃後,雷婷的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萬萬沒想到平叛交趾一事中竟然會有這樣不為人知的重大隱情。


    如此來的話,她這次拿下交趾的采礦權和多項商業專營權豈不是大賺了一筆?中南半島可是有數千萬人口,市場潛力巨大。


    實話,雷嘯天根本就沒把交趾的那兒生意放在心上,漕幫每年從漕運上就賺得盤滿缽滿,因此他早就做好了雷霆投到交趾的錢將來打水漂的心理準備,權且當做送給雷婷的一份嫁妝。


    “李大哥,你知道今天為何鹽商總會除了陸副會長外無人舉牌拿交趾的鹽業專營權?”談笑中,雷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開口問向了李雲天。


    “一定是南京戶部有人從中作梗。”李雲天聞言微微一笑,品了一口酒杯中的美酒,若無其事地迴答。


    “你怎麽知道是南京戶部的人?”雷婷的雙目頓時流露出驚訝的神色,想不到李雲天竟然猜得如此之準,難道事先已經得到了消息?


    “鹽商總會的那些人都有著靠山,要想使得他們乖乖聽話,那麽唯有負責鹽引發放的南京戶部能做到。”


    李雲天放下酒杯,笑著向雷婷解釋道,“俗話的好,縣官不如現管,鹽商總會的那些人豈會得罪南京戶部,屆時對方從中動動手腳,就足以使得他們損失慘重。”


    “李大哥,看來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雷婷聞言咯咯地笑了起來,“南京戶部陳侍郎的二公子昨晚對鹽商總會的人放下話來,誰要是敢買下交趾的鹽業專營權,那麽就別想在兩京十三省裏做鹽業生意。”


    “陳侍郎的二公子?”李雲天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後雙目閃過一道寒光,頗有些無奈地向雷婷苦笑道,“年前我在京城教訓了他一下,沒想到他懷恨在心,竟然暗中破壞交趾的平叛,簡直膽大妄為。”


    去年過年前,李雲天領著驍武軍的武官們去四方會館戲院聽憐香唱戲,事後送憐香迴家,在憐香家裏遇見了糾纏憐香的陳二公子,想要用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換取與憐香春風一度,結果被李雲天嚇跑了。


    李雲天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飛揚跋扈的權貴子弟他可見得多了,隻要對方不刻意招惹他的話他也就不與之計較。


    看來陳二公子沒能咽下這口氣,於是趁著李雲天來揚州籌集平叛軍費的時候暗地裏下了黑手,想要讓李雲天無法籌集到足夠的軍費,這樣李雲天的交趾平叛之旅無疑將更加兇險。


    李雲天可以理解陳二公子複仇心切的心情,平常的話他或許也就無視陳二公子的這種背後陰招,可平叛交趾乃國之重事,陳公子這樣做的話形同叛國,這就不是他所能原諒的了。


    既然陳二公子不知死活地送上門來找死,那麽李雲天可就不會坐視不理,這個帳他先記下了,等交趾的事情完結後再跟陳二公子慢慢算。


    如果不是陳二公子從中搗亂的話,以今天上午的競價形勢,交趾鹽業專營權的最終成交價格應該在二十五萬兩左右,而不是以底價十萬兩成交,進而使得李雲天少收入了五六十萬兩。


    五六十萬兩足夠十萬大軍一年的軍需,李雲天心中的惱火程度可想而知了,陳二公子根本不會想到他的這個意氣之舉已經給他埋下了殺身之禍。


    李雲天身為堂堂的鎮武伯,宣德帝禦封的定南將軍,自然不會主動找那些鹽商詢問事情的緣由,他相信陸德忠會把實情告訴他。


    很顯然,違背了陳二公子命令的陸德忠以後在鹽業生意肯定會受到陳二公子的打壓,陳侍郎手裏可握著發放鹽引的大權,如果不能從陳侍郎那裏得到鹽引,那麽陸德忠的生意將受到重創。


    鹽商之所以會成為天下間最富庶的商人,是因為他們能憑借手裏的鹽引正大光明地走私食鹽。


    簡單來,鹽商們先按照正規途徑從南京戶部購買鹽引,取得售賣食鹽的資格,按照額定的鹽引數額向朝廷交納稅金。


    實際上,鹽商從南京戶部得到的實際鹽引的數額,要遠大於他們交稅的額定鹽引數額,那些多出來的鹽引由於不用向朝廷交稅,故而所產生的利潤就歸入了私人囊中。


    有人曾經保守估計,在南京戶部每年所開出的鹽引中,向朝廷納稅的鹽引隻占四成,這四成鹽引也是朝廷所掌握的。


    剩下的六成鹽引則不在朝廷的統計範圍內,故而不向朝廷納稅,成為了黑鹽引,其所產生的利潤被鹽商和各級官吏瓜分,由此造就了鹽商的富庶。


    故而,陳二公子要對付陸德忠很簡單,隻給他發放額定的鹽引,不給他開那些黑鹽引,而沒有鹽引的話陸德忠就無法去鹽場提鹽,進而無法滿足下遊鹽商的需求,帶來一連串的麻煩。


    陸德忠自然清楚這個後果,但是他還是這樣做了,這意味著陸德忠十有**是想放棄他在兩京十三省的鹽業生意,將生意的重心轉移到交趾。


    對於鹽商總會的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李雲天是心知肚明,不過由於這件事情牽扯麵甚廣,涉及人員眾多,他現在還不想去捅這個馬蜂窩。


    年富力強的宣德帝一心想要振興大明,自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鹽稅大量流失,現在宣德帝還被蒙在鼓裏,倘若有一天鹽商幹的那些事情東窗事發,宣德帝絕對會震怒,會人去揚州清查兩淮鹽業,屆時就將引發大明的一起驚天大案。


    “大哥,憐香姑娘已經等了你這麽時間,你什麽時候納她為妾呀?”得知了李雲天與陳二公子之間的過節後,雷婷頓時嬌笑了起來,笑盈盈地望著李雲天。


    “等我?”李雲天聞言微微一怔,一時間沒有明白雷婷的意思,他與憐香之間可是清清白白,沒有越雷池一步。


    “大哥,你知道張公爺為何現在對憐香姑娘禮敬有加?”雷婷見狀知道李雲天不清楚義國公張昊次子張克敵和憐香之間的情感糾葛,於是故意嬌聲問道。


    “與我有關?”李雲天意識到了憐香的言外之意,臉上的神色不由得更加驚訝,難道張克敵和憐香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這才使得先前一直對憐香窮追不舍的張克敵放棄了對憐香的追求?


    如果李雲天記得沒錯的話,當年張克敵忽然之間就改變了對憐香的態度,這使得他非常奇怪,不過由於這是張克敵的私人**,因此他也沒有追問,現在想想確實非常可疑。


    “大哥,妹聽人,幾年前張公爺又一次喝多了酒,強行闖進了憐香姑娘的姑娘,結果憐香姑娘抵死不從,不僅用花瓶砸破了張公爺的額頭,而且還用碎瓷片在自己的頸部劃了一道口子。”


    雷婷肯定地向李雲天了頭,有條不紊地道,“聽醉月閣的人,憐香姑娘親口告訴張公爺,她喜歡的是大哥,使得張公爺知難而退,黯然離去。”


    經雷婷這麽一提醒,李雲天怔在了那裏,他想起來了,有一次在醉月閣喝酒的時候,張克敵的額頭忽然受傷,包著傷口前來赴宴,當時張克敵的解釋是在軍營訓練的時候受的傷,因此大家都沒往心裏去。


    李雲天還記得,當時張克敵悶悶不樂,喝了很多酒,也就是在那之後張克敵與憐香之間的關係好像發生了改變。


    “大哥,你不會一兒也沒有覺察出憐香姑娘對你的心意吧?”見李雲天神情愕然地在那裏發呆,雷婷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試探性地問道。


    “她怎麽會喜歡我呢?張二哥可是公爺,比我一個的禦史可要好上千百倍。”李雲天聞言迴過神來,一臉茫然地望著雷婷,他完全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女人一旦對男人動了真情,那麽有時候就會變得很傻,會拋棄一切與男人在一起!”雷婷見李雲天神情茫然地望著她,心中不由得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沒想到李雲天如此精明的一個人竟然在感情上會如此愚鈍,於是再度咬了咬嘴唇,有些沒好氣地迴答。


    李雲天現在腦子裏亂糟糟的,心裏想的都是憐香的事情,沒有意識到雷婷語氣的變化,聞言若有所思地了頭。


    他本想找憐香問個明白,可兩人相距千裏之遙,恐怕隻有等到平叛結束後在處理這件令他迫不及防的事情。


    望著心神不寧的李雲天,雷婷不由得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神情變得有幾分黯然和落寞:


    看來李雲天整天忙著處理手頭的公務,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個的人情感問題,否則此時也不會顯得手忙腳亂,也不知道這個冤家何時才能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意,難道非要讓自己一個女孩來率先挑明了此事?


    李雲天離開雷婷所住的民宅時,夜色已經深了,雷婷將他送出了門外,癡癡地目送他上馬離去,良久才神情落寞地迴了院內。


    其實,雷婷今天之所以要提起憐香,不僅是要幫憐香一個忙,同時也是暗中提醒李雲天注意到她對李雲天的感情。


    不過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憐香一事已經使得李雲天亂了陣腳,哪裏還有時間考慮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李雲天這冤家什麽時候才能知道她的心意。


    實話,李雲天並不想雷婷跟著他去殺機重重的交趾,可他清楚雷婷的性格,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很難更改,否則當年雷婷也就不會逃婚,帶著李雲天“私奔”了。


    故而,為了雷婷在交趾的安全李雲天決定將她帶在身邊照顧,免得雷婷屆時陷入到危險中,兩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將在交趾得以延續和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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