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之所以要下放交趾的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主要是為了籌集平叛大軍的軍資,其次是為了交趾戰後的重建。”


    出乎眾人的意料,麵對鄭伯鑫的這個不合時宜的問題,李雲天並沒有動怒,而是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道:


    “也就是,這次交趾的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相當於是一個‘期權’,如果此次成功平定了交趾的叛亂,那麽交趾的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自然可以兌現,可要是此次平叛失敗的話,那麽也就無從談及在交趾的任何權益了。”


    “期權?”


    在座的商賈們聞言不由得麵麵相覷,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一個名詞,不過經過李雲天剛才的解釋都已經明白了是什麽意思:平叛失敗的話,投進去的錢就要打水漂。


    “來,本官敬諸位一個,感謝諸位百忙之中前來赴宴。”此時,下人們已經上好了酒菜,李雲天於是端起麵前的酒杯,笑著道。


    “敬伯爵大人。”聽聞此言,在座的眾人連忙端起酒杯,齊聲向李雲天敬酒,酒宴正式開始。


    雖然貴為鎮武伯和定南將軍,但李雲天並沒有擺官架子,對人態度和藹,這使得現場氣氛熱烈,眾人觥籌交錯,談笑風生,不少人都對他有著一種莫名的好感。


    除了先前的那幾個問題外,商賈們又問了李雲天很多細節性的問題,有些連李雲天都沒有想到,因此他不僅耐心細致地迴答了那些問題而且還讓人將其記錄在案,以備他完善商務廳的規章製度。


    雖然商賈們的問題有些繁瑣,但李雲天很樂意迴答,這表明他那些商賈對投資交趾有極大的興趣,否則不會如此關注此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李雲天起身迴臥房休息。


    在座的商賈們紛紛起身相送,隨後三五成群地離開,邊走邊饒有興致地議論著交趾的商業專賣權和采礦權,經由今晚的酒宴他們對交趾的事情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對李雲天來,他已經將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全都做下,剩下的就看揚州城那些商賈的選擇。


    雖然交趾的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是期權,現在購買的話會承擔很大的風險,而且平叛失敗厚將一無所獲。


    可話又迴來了,隻要是生意就會有風險,隻不過風險的大不同而已。


    況且,生意的風險越大往往意味著迴報越豐厚,這也是為何民間的那些販賣私鹽的鹽梟屢禁不止的原因,他們寧願被官府殺頭也要走私利潤巨大的私鹽了。


    第二天一早,揚州城南城福順茶樓就被揚州衛的士兵給圍了起來,街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


    為了確保此次出售交趾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的事宜能順利進行,同時也是為了安全起見,福順茶樓所在的這條街道被揚州府的差役和揚州衛的士兵封了街,隻有那些拿有入場券的人才能進入。


    所謂的入場券,是指一張由講武堂印發的紅色紙券,持券者可帶一人進入福順茶樓。


    入場券的發放規則很簡單,一張一萬兩銀子,等交趾的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出售完畢後,可以憑券退還那一萬兩銀子。


    這一萬兩銀子相當於門檻費,因為交趾商業專營權中最低一項商品的售價就是一萬兩,如果沒有這一萬兩銀子,自然也就沒有資格進福順酒樓的門。


    巳時二刻,李雲天和張本在周皓等揚州府官員的簇擁下走進了福順酒樓。


    一樓大堂裏此時已經坐滿了商賈,就連二樓的走廊上也安排了不少人,見狀紛紛起身恭迎。


    福順樓今天發生的事情可謂是揚州城商界的一件百年難遇的盛事,故而城裏的名商大賈悉數到齊,這並不意味著這些人對交趾的事情感興趣,隻是趁此機會顯示一下身份和地位罷了。


    福順茶樓一樓大堂正前方有一個台子,專門用來供民間藝人表演節目所用,此時台子上已經擺上了一排鋪著紅布的桌椅,是李雲天和張本等人的座位。


    李雲天是平叛交趾大軍的主帥,又肩負著巡撫交趾之責,在這種公共場合自然要坐在最中間的位置。


    張本和周皓和其他官員依照官位的高低依次分坐在他的兩側,成為此次交趾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一事的見證人。


    隨著李雲天等人的到來,這場引人矚目的商界盛會終於在現場商賈們的期待中拉開了帷幕。


    一名身穿講武堂黑色軍裝的少校擔任主持這場盛會的司儀,手裏拿著一麵紅旗,先是歡迎歡迎各位商賈前來,然後宣布了一條李雲天製定的新規格:有多人爭搶一項生意的專營權時將進行競價,價高者得。


    隨著這條競價原則的宣布,現場的商賈不由得一陣騷動,這意味著如果有人看中交趾一項生意時,要想將其拿下的花費很可能會超過李雲天所定的底價。


    不過話又迴來了,這也是一種最為公平合理的方式,如果有多人爭搶一項生意的專營權,屆時該給誰不該給誰將成為一個棘手的問題,與其讓朝廷的官員來指定,倒不如競價決出高低,也免得裏麵有不為人知的貓膩。


    按照流程,最先被司儀推出的專營權來自布匹和糧食等普通物資,接著是鹽和茶葉等官辦物資,最後才是礦石。


    在座的不少人手中都拿著一個上麵寫有阿拉伯數字的號碼牌,進入福順茶樓的時候一張入場券換一個號碼牌,每個號碼牌都對應了持有入場券商賈的身份,看中了交趾商業專營權的商賈將通過舉牌的方式來參與購買。


    白了,交趾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的售賣形式其實就是一場拍賣,李雲天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取更多的資金。


    司儀第一個推出的是交趾瓷器的專營權,專營權的名額有三個,底價為一萬兩。


    這意味著,一旦有人拍下了交趾瓷器專營權的兩個名額後,那麽兩京十三省與交趾的瓷器買賣隻能通過這三個人來完成,交趾本地的瓷器商也隻能從他們那裏拿貨,而且隻有這兩人可以在交趾開辦窯廠,可謂是壟斷了交趾的瓷器業。


    如此一來,能與三人競爭市場的除了他們自己外,就隻有交趾當地的瓷器燒製作坊了,以及交趾的官窯。


    為了穩定交趾的局勢,李雲天當然不會采取強製的手段關閉那些當地的瓷器燒製作坊。


    不過,由於交趾當地那些瓷器燒製作坊工藝落後、財力不足,因此根本就不是那三個人的對手,很快就會在商戰中被擠垮,自然而然被淘汰掉。


    至於官窯,交趾的土質並不適合燒製瓷器,故而朝廷不會在這裏設立官窯,否則隻有賠錢。


    司儀宣布完出售交趾瓷器專營權後現場鴉雀無聲,一片沉寂,由於這是第一個出售的專營權,故而即使那些對交趾事務感興趣的人也都采取了觀望的態度,誰都不想當這個出頭鳥。


    麵對眼前的一幕司儀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就口若懸河地介紹著交趾瓷器專營權的好處,極力調動現場的氣氛。


    可惜,無論司儀無論如何賣力,現場依舊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舉起手中的號碼牌,這使得茶樓裏一時間冷了場。


    李雲天早已經預料到這種情形,除了現場的人誰都不想當出頭鳥外,投資交趾瓷器專營權並不是一個好生意。


    在眾人眼中交趾是地處偏遠的蠻荒之地,能用上中高檔瓷器的人並不多,再加上又有三家來競爭,哪裏還能賺到錢?


    就在場麵越來越冷清的時候,坐在台下前排一張圓桌的一個中年人緩緩舉起了手裏的號碼牌,號碼牌上的數字是“1號”,看起來煞是醒目。


    因此,雖然在場的人基本上都不認識“1”這個數字,但它還是成功地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緊接著,隔壁桌也有一個中年人舉起了手裏的號碼牌,號碼牌上的數字是“號”,這使得現場不由得一陣騷動。


    李雲天見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笑意,望向了那兩名舉牌中年人身旁坐著的人,一個是鄭伯鑫,另外一個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錦袍瘦高個男子。


    瘦高個男子是陳凝凝的表哥王鬱,此次代表陳家來參加這次交趾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的爭奪。


    至於1號號碼牌和號號碼牌,並不是李雲天特意留給鄭伯鑫和王鬱的,發放號碼牌的規則是先到者先得,鄭伯鑫和王鬱是最先抵達的人,故而鄭伯鑫得到了1號號碼牌,王鬱得到了號號碼牌。


    “諸位,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名額,這個機會如果失去的話那麽隻有等二十年才可能進入交趾做瓷器生意!”司儀立刻來了精神,高聲向現場的人喊道。


    他的話音剛落,台下又舉起了一個號碼牌,號碼牌上的數字是“號”。


    李雲天不由得望了過去,當看見坐在舉著號號碼牌身旁的那名中年男子後,頓時微微一怔。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此人是鹽商總會副會長陸德忠,上次來蘇州的時候他曾經與陸德忠打過交道,沒想到陸德忠如此捧場,竟然扔出一萬兩到交趾的瓷器專營權上,擺明了就是想討好他。


    很顯然,李雲天並不認為一個鹽商會有興趣不遠千裏到交趾這種窮鄉僻壤去做瓷器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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