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輛馬車在寂靜的大街上行駛著,車軸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在夜空中顯得有些刺耳。看書神器


    馬車裏,李雲天閉目養神,而楊雲貴則微微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麽。


    “大人,你是如何猜到牛安有外室的?”良久,楊雲貴抬頭問向了坐在對麵的李雲天。


    “牛安並不傻,知道他做的是掉腦袋的事情,為了避免卸磨殺驢,肯定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李雲天閉著眼睛,有條不紊地道,“因此,他一定把記錄著真實交易的賬簿藏了起來,這麽重要的東西自然不能給外人,又不能讓別人知道,如此一來的話,十有yankuai在外麵有家室。”


    所謂外室,是指在男人除了妻妾以外的女人,由於不方便將其納為妾室,故而悄悄養在外麵,有夫妻之實而無夫妻之名。


    “也不知道這家夥有幾個外室。”楊雲貴微微頷首,皺著眉頭道,“希望東西在通州那裏。”


    “牛安在醉酒狀態下還能對通州的外室念念不忘,那麽可見其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十有yankuai東西會藏在那裏。”


    李雲天睜開了眼睛,微笑著道,“隻是不知道他會把那些賬簿藏在什麽地方,看來咱們要打草驚蛇了。”


    “打草驚蛇。”楊雲貴的眼前亮了一下,笑著了頭,“這件事情就交給屬下來辦。”


    “如今都察院已經巡視完畢,京倉和通州倉要陸續處理掉倉庫裏的陳糧,以接收夏糧入庫。”李雲天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慢條斯理地道,“二月初京倉會處理第一批陳糧,屆時將他們當場拿下,人贓俱獲,看他們還有何話可。”


    “今天晚上雖然收獲頗豐,隻不過可惜了三夫人的那條項鏈。”楊雲貴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笑道,估計今天晚上李雲天要好好“補償”陳凝凝。


    楊雲貴猜錯了,李雲天晚上並沒有進陳凝凝的臥房,而是去了國公府。


    他剛到家守門的家丁就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不久前周雨婷生了一個大胖子,綠萼、陳凝凝和鄭婉柔已經都趕去了國公府。


    李雲天急匆匆趕到周雨婷所住的院時,周雨婷的臥房裏已經聚滿了人,歡天喜地地圍觀著一個躺在繈褓中唿唿大睡的大胖子,他的名字是李安邦。


    李安邦是李家的三子,同時也有著另外一個身份,李家的嫡長子,按照傳統以後李家將有他來繼承。


    陳凝凝和鄭婉柔分娩的時候,李雲天由於在北征的途中未能照顧兩人,這成了他心中的一個遺憾,如今他在周雨婷的身旁,那麽自然要心照顧,百般嗬護。


    起來,對於李安邦的降生,最開心的是周征,母以子貴,子以母榮,有了李安邦,周雨婷才算是真正坐穩了李家後宅之主的地位。


    “什麽,你在查京通倉”午夜時分,國公府的書房裏,周征神情驚訝地望著李雲天。


    趁著來國公府的機會,李雲天把他在查京倉和通州倉貪腐的事情告訴了周征,此案事關重大,周征是他的老丈人,理應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朝臣,否則的話兩人之間就顯得生疏了。


    “這件案子皇上親自下了諭旨,婿唯有全力以赴,不負皇命。”李雲天微微頷首,道,“至於案子如何處理,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李雲天也並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周征,像呂大成的事情他就沒有透露,整個朝堂上隻有楊士奇知道皇上查京通倉源自於呂大成的揭發。


    “看來皇上這次是要殺殺六部的威風了。”周征微微皺著眉頭,洪熙帝沒有把此案交給刑部或者都察院,而是交給了內閣,很顯然是要讓內閣立威。


    “此事事關重大,你不要涉及太深。”隨後,周征沉聲囑咐李雲天,京通倉一案絕對牽連甚廣,恐怕戶部要被端掉一批官員,李雲天現在不適合涉足太深,否則以後對他的仕途不利。


    “婿明白。”李雲天笑著了頭,他這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婿就是一個跑腿的,真正拿主意的是內閣,屆時恐怕也要勞煩嶽父大人。”


    “楊大人想讓本公助他一臂之力?”楊士奇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狐疑地問道,這可是文官之間的內鬥,不應該讓他這個勳貴涉足才對。


    “嶽父大人,京倉和通州倉的案子一發,那麽十三大京倉和三大通州倉絕無幸免,到時候恐怕皇上要讓京畿都督府去拿人。”李雲天知道楊士奇理會錯了他的意思,微笑著解釋。


    “雲天,皇上重內閣而輕六部,現在固然是內閣和六部在鬥,等內閣威壓了六部後,恐怕下一個目標就是對付我們京畿都督府和五軍都督府。”


    周征這下明白了過來,頓時笑了笑,隨後語鋒一轉,神情凝重地向李雲天道,“屆時我們京畿都督府和五軍都督府恐怕要被內閣壓在下麵了。”


    “嶽父大人,這也正是婿擔心的地方。”李雲天微微怔了怔,萬萬沒有想到周征竟然能看到這一,而不是像其他的勳貴那樣幸災樂禍,故而他也沒有隱瞞,沉聲道,也表示了擔憂。


    原本,各大都督府擁有統兵權,兵部擁有調兵權,雙方可謂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相互間保持著一個穩定的權力平衡。


    現在內閣的地位驟然提升,在皇上的支持下已經有淩駕六部之上的態勢,那麽自然也會力壓京畿都督府和五軍都督府一頭,到時候他們這些統兵的都督可就要被內閣的那些文臣吃得死死的。


    周征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曆史上,五軍都督府的權威日漸衰敗,最後被兵部奪了兵權,結果淪落到了可有可無的地步,以致於世人知道內閣和六部,而不知五軍都督府。


    有人認為代表著勳貴集團利益的五軍都督府的落敗是二十多年後土木堡之役導致的,因為當時不少勳貴死於此役。


    但是不要忘了,勳貴是世襲的,死了一批後會有他們的後人來繼任,如果他們依舊掌握兵權的話,那麽無疑依然有勢力對抗以六部為首的文臣集團。


    非常可惜的是,勳貴們要對付的不是六部,而是更為強大、由文臣掌控的內閣,這就使得他們不得不敗下陣來,手中的權力逐漸被蠶食。


    縱觀明代的曆史就會發現,內閣才是導致勳貴集團日漸式微的重要原因,洪熙帝以前,內閣隻是一個皇帝秘書機構,沒有實權,朝堂之上是五軍都督府和六部之間的爭鬥,勳貴們在皇帝的支持下穩壓文臣集團一頭。


    而洪熙以後的皇帝則依靠內閣來處理國家軍政事務,又讓內廷牽製內閣,使得內閣和內廷成為了大明相輔相成又相互製約的兩大機構。


    如此一來,不僅六部的權力受到了限製,五軍都督府更是由此受到了打壓。


    畢竟內閣的那些大學士都是翰林院的翰林出身,是士大夫中的佼佼者,文臣集團的代表,怎可能向著勳貴話。


    所以,五軍都督府逐漸被兵部奪權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兵權在文臣手裏掌控的話總比在武將手裏要讓人放心。


    “雲天,你胡叔眼前這個棋局隻有你能破,你是否有什麽辦法。”周征見李雲天顯得憂心忡忡,不由得笑了起來。


    胡一圖的沒錯,李雲天果然已經看到了這一,由於時代的局限性,他對眼前的局麵無能為力,不過看好李雲天,李雲天不僅比他更年輕,而且心智比他也要更勝一籌。


    憑良心,如果胡一圖送永樂帝的遺詔,他並沒有把握能完成這個任務,可是李雲天卻做到了,而且還完成得非常漂亮,胡一圖心中自愧不如。


    “嶽父大人,在婿看來,既然內閣是由大學士組成,那麽就應該隻負責六部事務,京畿都督府和五軍都督府的事情應該由各位都督解決。”


    李雲天的心中有一個想法,隻不過現在施行的話還有些不太成熟,既然周征問了,那麽他也就如實相告,“婿以為,要想以後與內閣對抗,那麽必須出現一個淩駕於京畿都督府和五軍都督府之上的機構。”


    “你的意思是,組建大都督府?”周征聞言,眼前不由得亮了一下,隨後神色黯淡了下來,又搖了搖頭,“大都督府是被太祖裁撤,斷無再組之理由。”


    李雲天的沒錯,要想與內閣抗衡那麽首先必須要有與之平級的機構,無論是京畿都督府還是五軍都督府都無法掠其鋒芒。


    可是,為了防止軍權的集中,洪武帝特意將負責軍務的大都督府拆分為了五軍都督府,並且設左右都督相牽製,洪熙帝自然不會再設大都督府。


    “嶽父大人,婿的這個機構與都督府有相同之處,但是也有不同之處。”李雲天知道大都督府的往事,微笑著道,“婿的這個機構中,京畿都督府和五軍都督府的各位都督地位相等,並無高低之分,另外,婿想把兵部也吸納到這個新機構中。”


    “兵部?”周征的雙目流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李雲天所的東西他簡直聞所未聞。


    “嶽父大人,隻有把兵部從內閣手中剝離了,那麽才能真正與內閣對抗。”李雲天知道周征現在肯定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有條不紊地解釋,“在新機構中,兵部的堂官與各位都督共同商議軍務,分掌調兵權和統兵權,這樣一來的話皇上也能放心了,那些文臣也不會再有異議。


    “妙,果然是妙!”周征先是在那裏怔了一會兒,隨後一拍手掌,忍不住讚道,正如李雲天所的那樣,隻有將兵部從內閣手中剝離,那麽內閣才無法染指軍事上的事務。


    “雲天,你覺得何時時機才能成熟?”接著,周征有些激動地望著李雲天,一旦李雲天的想法能付諸實施,那麽他們就能與內閣相對抗。


    “以婿看來,至少要等上兩年。”李雲天沉吟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期限。


    兩年後,內閣將在與六部的爭鬥中占據上風,它的優和弊端也會顯現出來。


    更為重要的是,兩年後發生的一件事情將徹底掃除皇上心中對勳貴們的顧忌,給成立一個新的軍事機構帶來一個契機。


    “兩年!”周征聞言了頭,雙目中流露出了一絲期望的神色,他也想到了內閣兩年後會變得更加強大,進而會使得皇上忌憚,隻不過他萬萬想不到李雲天心中等待著的那個契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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