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什麽人?”聽聞有人逼著鄭貴陷害自己,李雲天眉頭微微一皺,沉聲追問。


    “這個妾身就不知道了。”鄭婉柔搖了搖頭,“對方從沒有表明過他們的身份。”


    “你爹的藥材生意出了什麽岔子?”李雲天心中感到非常意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莫名其妙地就招惹了一個敵人,沉吟了一下問向了鄭婉柔。


    “去年,我爹給山西都司提供了一筆藥材,沒想到與我爹合作的商家竟然以次充好,半年前那些人拿了當時我爹給山西都司交貨時簽字畫押的賬簿來威脅我爹,如果我爹不按照他們的指示做的話就告發我爹,讓我們全家都被殺頭。”


    鄭婉柔的臉色一黯,“我爹不相信這是真的,後來問了那個合作的商家,才知道他的資金出現了問題,故而買了一批劣等藥材充數,並且收買了我爹下麵負責驗貨的夥計。”


    “原來是他!”聽到山西都司,李雲天的雙目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老爺,你怎麽了?”鄭婉柔沒有聽明白李雲天的意思,狐疑地望著他。


    “那些人呢?”李雲天迴過神來,他現在隻是猜測,隻要抓住那些威脅鄭貴的人一審問就能知道他們的來曆。


    “他們原本留在我爹身邊監視我爹的一舉一動,同知大人來的那天晚上他們威脅了我爹後離開了,我爹不敢招惹他們,所以就沒有阻攔。”鄭婉柔一臉歉意地說道。


    鄭貴這麽做純屬無奈,天知道那些人是什麽背景,如今他並沒有按照計劃栽贓給李雲天,那麽再把那些人扣住的話,這個仇可就結下了,所以不如讓他們走,這樣的話也不至於把事情弄得太僵。


    “你知道當天去了你家的那個男子是誰嗎?”李雲天很快就猜出了鄭貴放走那些人的意圖,這或許是最好的一個辦法,避免了與那些人的後台爆發直接衝突,想了想後問道。


    “老爺,與他有關嗎?”鄭婉柔知道李雲天說的是魯天行,當時在現場的除了李雲天外的唯一一個年輕人,忽閃了一下眼睫毛後好奇地問道。


    “他是威國公的次子,後軍都督府經曆司的經曆!”李雲天微微頷首,點明了魯天行的身份。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們鄭家可與他無怨無仇。”鄭婉柔怔了一下,神情驚愕地望著李雲天,“老爺與他有什麽恩怨嗎?”


    “周小姐是忠勇侯的女兒,魯天行的發小,也是老爺的未婚妻。”李雲天苦笑了一聲,“怪不得他這個時候來了白水鎮,原來是準備著看一出好戲!”


    鄭婉柔被這個消息驚呆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裏麵的關係竟然會如此複雜,周雨婷和魯天行的來頭竟然如此大,更沒有想到周雨婷竟然是李雲天的未婚妻,李雲天將來明媒正娶的正室。


    怪不得那些人會有鄭貴與山西都司交易時的賬簿,原來魯天行是後軍都督府經曆司的經曆,而山西都司隸屬於後軍都督府,魯天行想要拿到那些賬簿的話易如反掌。


    其實,鄭貴對李雲天所做的事情全都是鄭婉柔策劃的,鄭婉柔雖然是一介女流,但卻是鄭貴在生意場上的重要助手。


    與陳凝凝這種在白水鎮有著諾大家業的地方大氏族不同,鄭貴所在的臨水村鄭氏一族隻是海口縣的一個中等氏族。


    鄭貴雖然出身鄭氏一族的長房,但卻不是長子,無法繼承鄭氏的家業,他現在的成就全部是他自己在商場上闖蕩出來的。


    鄭婉柔自小聰慧,七歲就跟著鄭貴東奔西走,與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其心智遠比同齡的女孩成熟,甚至遠超男子,這是她與養尊處優的陳凝凝最大的不同。


    由於鄭婉柔聰穎過人,有著獨到的見解,故而鄭貴遇到重大的事的話總是會與她商量,這次被那些人威脅也不例外。


    鄭婉柔得知了這件事情後覺得很奇怪,有些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麽會對付一個小小的知縣。


    後來她才知道李雲天的一些事情,知道李雲天是新科的兩榜進士,內閣閣老楊士奇的門生,來到湖口縣後政績顯赫,使得湖口縣的麵貌煥然一新,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官場新秀。


    即使是這樣,鄭婉柔也不覺得那些人要如此費心費力地對付李雲天,難道是衝著楊士奇去的?


    鄭婉柔覺得鄭家已經陷入了一場巨大的危機中,不按照那些人的要求來做,鄭家就會因為那些藥材遭遇滅頂之災,可是按照那些人的要求陷害李雲天,那麽不僅會得罪李雲天身後的楊士奇,更重要的是可能會被那些人殺人滅口。


    所以,一直以來鄭婉柔都沒有拿定主意應該如何對待這件事情,直到來到了白水鎮,聽到了百姓們對李雲天的誇讚,以及海口縣的變化後,這才下定了決心,決定將計就計從那些人手裏拿迴賬簿,然後再嫁給了李雲天為妾。


    如此一來的話,即使那些人想動鄭家,那麽也不得不考慮一下李雲天,畢竟李雲天可是堂堂的兩榜進士,並不是那些任人宰割的無主浮萍。


    這也是為什麽李雲天出現在了鄭婉柔的閨房,而不是鄭家後宅其他女眷的房間,為鄭婉柔嫁給李雲天為妾室打下了堅實的伏筆。


    說句不好聽的話,李雲天作為湖口縣的一縣之尊,總不能吃飽喝足了,提上褲子就不認帳。


    此時此刻,鄭婉柔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鄭家隻是魯天行算計李雲天的一粒可憐的棋子而已。


    不過也幸虧魯天行用上了鄭家,否則的話一旦後軍都督府要查那些藥材的事情,鄭家可就難逃一劫,絕對會成為替罪羊,很顯然那個藥材生意裏麵的事情遠比鄭婉柔告訴李雲天的要複雜,裏麵涉及了不少見不得光的東西。


    至於魯天行,沒有了那本賬簿後鄭婉柔並不怕他,先不說後軍都督府的地盤在北方,管不了男方的事情,萬一他要是針對了鄭家,那麽李雲天焉能坐視不理?


    李雲天在不知不覺間,先後成為了魯天行和鄭婉柔先後算計的對象,隻不過魯天行是惡意的,而鄭婉柔是善意的。


    魯天行當然清楚這種桃色案子很難對李雲天這種兩榜進士出身的官員造成致命的傷害,通常皇帝都會為其減罪。


    不過,置李雲天於死地並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憑借著這個案子使得李雲天在忠勇侯麵前顏麵掃地,讓忠勇侯退了周雨婷與李雲天的婚事,要是周雨婷嫁給了李雲天這種強暴民女的好色之徒,候爺府的臉麵何在?豈不被京城裏的人笑死。


    況且李雲天一旦涉及到案子裏,那麽必然會留在湖口縣等待府衙的調查,而且還要等待永樂帝對此案的批示,那麽將無法按時迴到石門縣迎娶周雨婷,兩人的親事自然也就要告吹。


    兩人成親的消息早已經在石門縣傳開,連濟南府都有不少人知道,李雲天無法出席婚禮進而去周家接親的話,婚禮自然也就沒有了舉行的必要,無論是周家還是李家都丟不起這個人。


    其實,魯天行考慮過用其他的案子來對付李雲天,不過李雲天踏入仕途不久,根本就沒有什麽把柄,唯有從女色下手,不成想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心中的懊惱可想而知。


    “夫人,有一件事情你能否答應我?”就寢前,李雲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本正經地望著鄭婉柔。


    “老爺請講。”鄭婉柔覺得有些奇怪,嬌聲說道。


    “以後能不能別再撓我了。”李雲天訕笑了一聲,有些尷尬地望著鄭婉柔,陳凝凝望見他背上的那些被鄭婉柔撓出來的幾道血痕心疼不已,他也覺得很沒麵子。


    “嗯!”鄭婉柔還以為李雲天要說什麽,冷不防他提到了這麽一檔子事情,臉頰刷一下就紅了,一臉嬌羞地點了點頭。


    她當時之所以撓了李雲天,其實是有私心的,有些向別的女人宣告李雲天是她的男人的意味,其心機之重已經遠超同齡人。


    或許正是那幾道血痕,已經使得她和陳凝凝之間了些許的芥蒂,陳凝凝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豈能猜不到她的用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湖口縣的事務有條不紊地運行著,鄭貴不但加入了九州商會成為了執事會的執事,而且也投資了交易市場的修建,將主要負責藥材生意這一塊,他在藥材領域有著非常廣的人脈。


    德安縣的齊家、彭澤縣的李家和趙家等與李雲天打過交道的九江府的那些地方大族,在這段時期內相繼加入了九州商會,一來是還李雲天的人情,二來也是看好交易市場的發展。


    這使得九江商會的實力逐漸壯大了起來,在九江府商界的影響力也日益增加,李雲天對此是非常滿意。


    他之所以發起成立九州商會,最大的目的就是整合商會內部的資源,以凝聚更大的力量,故而加入的會員越多,操作的空間也就越大。


    十一月底,李雲天乘船離開了白水鎮,準備迴石門縣與周雨婷成親,縣丞王宇率領著湖口縣的官商士紳到碼頭送行。


    綠萼、陳凝凝和鄭婉柔也跟著去了石門縣,她們不僅屆時要給過門的周雨婷行禮,更重要的是要去李家祭祖,和周雨婷一起,被記進李家族譜中李雲天的這一支裏。


    這對三女來說可是大事,因為妾室想進族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隻有進了族譜才能真正算是李家的主子,否則的話再受寵也隻能是下人的身份,這就是古代妾室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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