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周雨婷還是第一次遇見女婿告老丈人的事情,頓時產生了興趣,興致勃勃地望著他。


    “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事由,縣衙已經把他的狀子給退了迴去。”陳凝凝見李雲天沉默不語,知道他不想管這件事情,於是笑著說道。


    周雨婷不由得感到有些意興索然,寒暄了一會兒後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起身迴房睡覺去了。


    “老爺,看來你的威名已經傳到了臨府,那裏的百姓既然都來找你伸冤。”等周雨婷離開後,陳凝凝笑著給李雲天寬衣解帶,伺候他安歇。


    “唉,盛名雖好,可有時候卻要為其所累,我若管了那個閑事,則名不正言不順。”李雲天頗為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他總不能越俎代庖去幫那個建昌州的百姓討要銀子,如此一來置建昌州的知州於何地?


    第二天上午,李雲天親自到白水鎮鎮外給那幾名布商送行,給予了他們很高的禮遇,畢竟等交易市場建好後他還指望著那幾個布商撐門麵。


    “大人,前麵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把路給堵了。”返迴鎮裏的時候,李雲天正在和陳伯昭商量著九州商會的一些事情,馬車忽然停下,車夫的聲音從門簾外傳來。


    李雲天掀開門簾一看,隻見前方的路上圍著不少人在看熱鬧,好像有女人在哭訴著什麽。


    “去看看怎麽迴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後,李雲天吩咐跟在車旁的羅鳴,白水鎮的治安現在一向良好,難道有人當街淩辱婦女?


    “大人,有女子攔街鳴冤,把周小姐攔了下來。”羅鳴很快就迴來,沉聲稟告,遲疑了一下後又說道,“一名公子與周小姐在一起。”


    聽聞此事與周雨婷有關,而且還涉及到一個陌生的男子,李雲天心中感到好奇,隨即下了車,在陳伯昭和羅鳴等人的簇擁下迎著圍觀的人群走了過去,沿途的百姓見狀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人群中,一名穿著粗布衣服的清秀少婦跪在一名穿著藍色錦袍、濃眉大眼、魁梧俊朗的年輕公子麵前,聲淚俱下地說著什麽。


    立在那名俊朗公子身旁的周雨婷顯得有些尷尬,正在勸清秀少婦去縣衙告狀,可是清秀少婦卻無論如何都不起來。


    圍觀的人們正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見李雲天來了紛紛住口,現場逐漸安靜了下來。


    俊朗公子覺察到周圍有些異樣,抬頭一看,目光落在了李雲天的身上,上下打量著他,好像在猜測著他的身份。


    周雨婷望見李雲天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輕鬆了許多。


    如果換在以往的話她肯定毫不猶豫地就要幫少婦打官司,可是經曆了上次錢袋一案後她長了一個心眼,不再輕易涉及到案子中去。


    清秀少婦也意識到了形勢有些不對,擦了擦眼淚後狐疑地看向了李雲天。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喊冤?”李雲天走到近前,不動聲色地望著清秀少婦。


    由於李雲天穿的是便裝,清秀少婦瞅了瞅他,又看了看俊朗公子,一時間不知道是否把她的事情告訴李雲天。


    “這位才是湖口縣知縣。”周雨婷見她有顧慮,連忙點明了李雲天的身份。


    “知縣大老爺,民婦的丈夫在外經商數年,帶了五百兩銀子迴來,結果被民婦的爹爹設局灌醉,奪了那些銀子,請大老爺給民婦夫婦作主。”清秀少婦聞言怔了一下,連忙衝著李雲天跪下,一臉悲憤地說道。


    “你是哪個鎮的人?”李雲天一聽就知道怎麽迴事,看來清秀少婦就是昨天去縣衙上告的那名從建昌州來的百姓的妻子,於是淡淡地問道。


    “民婦……民婦是建昌州人氏。”果然,清秀少婦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不好意思地迴答。


    “建昌州的事情自有建昌州知縣管轄,你如今來到我湖口縣,可謂名不正言不順,本官無法受理。”李雲天微微搖了搖頭,向清秀少婦說道,“有何冤屈你還是去建昌州州衙去上告。”


    “知縣老爺,民婦的丈夫去州衙門告了,可是因為是告民婦的爹爹,屬於以下告上,再加上此事隻有我們夫婦兩人知道,所以知州大人沒有審理此案,把民婦丈夫亂棍打出。”


    清秀少婦的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悲憤的神色,高聲說道,“民婦爹爹把民婦夫婦趕了出來,使得民婦夫婦無家可歸,流離失所。聽聞大人斷案如神,民婦夫婦這才迫不得已,前來找大人給民婦夫婦作主。”


    “你可聽說過各司其職?”李雲天雖然同情清秀少婦,但是他卻不能開這個口子,否則外縣的伸冤者都跑了湖口縣找他,那他豈不是自討苦吃。


    “請大人給民婦夫婦指一條活路吧!”清秀少婦聞言,雙目頓時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以頭觸地,長跪不起。


    “給她迴家的路費,送她們夫婦離開湖口縣。”李雲天不為所動,吩咐了羅鳴一聲後抬步離開。


    周雨婷見狀嘴角蠕動了幾下,想要勸李雲天幫幫清秀少婦,她覺得清秀少婦的境遇很慘,不過想到李雲天肯定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的,最後又忍住了。


    “閣下好大的官威呀!”不等李雲天走上幾步,一聲冷笑傳來,那名俊朗公子冷冷地望著他,“你就不能發一封公函,與建昌州協商此案?何苦要為難一名弱女子。”


    “本官此舉是依律行事,本官雖然同情她們夫婦的遭遇,但是她二人既不是本縣的縣民,又不是在本縣發生的案子,本官有何權限發此公函?”


    也不知道為什麽,李雲天從一開始就看俊朗公子不順眼,如今見他對自己的態度充滿了敵意,於是停下腳步,不動聲色地問道,“況且本縣連事情的真偽都不清楚,這個公函又該寫些什麽?”


    俊朗公子沒想到李雲天的反擊如此犀利,一下子就把他問得啞口無言,不由得怔在了那裏。


    “大膽,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見俊朗公子吃癟,一名立在他身後的壯實男子忍不住伸手一指李雲天,沉聲喝道。


    “多嘴!”俊朗公子眉頭微微一皺,扭頭嗬斥那名壯實男子。


    壯實男子聞言連忙低頭退下,然後冷冷地望著李雲天。


    “剛才是在下唐突了,李知縣莫怪。”隨即,俊朗公子微微一笑,向李雲天拱手說道。


    “本官可以體諒閣下的心情。”李雲天沒想到俊朗公子竟然會主動向自己示好,於是也笑著向他拱手,心中感到此人不簡單,竟然能屈能伸,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去給他找地方住,中午的接風宴你可一定要來呀。”周雨婷剛才見兩人言語不善,正在暗中著急,沒想到旋即兩人就合好了,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笑著向李雲天說道。


    “好。”李雲天微笑著點了點頭,他感覺周雨婷與俊朗公子之間的感情好像很好。


    周雨婷和俊朗公子談笑著前去客棧,十來名五大三粗的壯漢有條不紊地跟在兩人的身後,腳步穩健,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李雲天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麵無表情地離開了,很顯然俊朗公子來者不善,鐵定是來找茬的。


    由於突然出現了一個來曆不明,看上去頗有城府,長得也不錯,關鍵是與周雨婷關係密切的陌生男人,李雲天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了很多,他沒有跟陳伯昭去九州商會轉轉,而是徑直迴了陳府,找陳凝凝打探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見到陳凝凝後,李雲天這才知道俊朗公子的身份,怪不得俊朗公子的那個壯實跟班敢當眾嗬斥他一個堂堂的知縣,原來此人是威國公的次子魯天行,現任京城五軍都督府之一的後軍都督府從五品的經曆司經曆。


    後軍都督府在京城的實力在五軍都督府中是最強的,下轄二十個京衛,因為威國公是後軍都督府的左都督,故而魯天行能就任經曆司經曆一職。


    單單從品階上講,魯天行的級別要比李雲天高上三級,不過李雲天是正統科班出身,而魯天行是蔭功受職,所以兩者不可相提並論,也無上下級之分。


    尤為重要的是,魯天行和周雨婷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按照周雨婷告訴陳凝凝的說法,她把魯天行當成兄弟。


    “老爺,妾身覺得小公爺這次來得有些蹊蹺。”給李雲天講完了魯天行的事情,陳凝凝想了想,笑著向一臉鬱悶的李雲天說道。


    “這小子擺明了是衝著那個傻丫頭來的,也不知道他懷著什麽鬼心思。”李雲天苦笑著拍了拍額頭,原本湖口縣的事情就已經夠多了,現在又多出來一個背景深厚、動機不純的魯天行,看來要耗費他大量的精力來應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爺什麽時候怕過。”陳凝凝見李雲天傷起了腦筋,走上前輕柔地給他按摩著頭部。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小子心機深沉,恐怕不好對付。”李雲天閉目養神,舒舒服服地享受著陳凝凝的按摩。


    陳凝凝專門跟著縣裏的一位老師傅學過按摩,手法嫻熟輕盈,使得李雲天感到一陣輕鬆和舒暢。


    “老爺,那對夫婦的事情你真的不管了?”陳凝凝想起了一件事情,一邊給李雲天按摩,一邊問道。


    她覺得李雲天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況且這次又被魯天行將了一軍,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這件事情。


    “巡按大人即將巡察南康府,如果建昌州發生巨額銀子的盜竊案,你說建昌知州管還是不管?”李雲天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說道。


    “老爺,你的意思是讓那對夫婦找人上告?”陳凝凝明白了過來,笑著問道,隻要在那個老丈人家裏搜出五百兩銀子,那麽老丈人不得不告之官府銀子的來源。


    “沒有那麽麻煩,一封匿名信足矣,寫上懷疑州府內有人與事主勾結,故而不敢表明身份,如若州衙不接此案,那麽隻有向巡按大人檢舉。”李雲天搖了搖頭,隨口說道。


    陳凝凝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李雲天的辦法確實是簡單實用,這樣一來建昌州知州不得不派人前去查探,否則的話就難免失職之罪,必將會受到巡按禦史的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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