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錢程這種獨占功勞的行為,李雲天一點兒也不介意,而且也是他主動向錢程提出來的,再怎麽說這也是錢程的案子,他隻是來幫忙的並沒有搶功的心思。


    如此一來,不僅錢程欠他一個大人情,而且在官場上他也會樹立一個良好的口碑,可謂一箭雙雕,在不知不覺間拓展和鞏固身邊的人際網絡。


    其實,自從推測出李清的死因後,李雲天就已經懷疑那些汙蔑趙燕是白虎星的紙張是趙燕的情夫所為,目的是想阻止趙燕加入李家,可惜並沒有成功。


    由於那些紙張貼在了趙家堡而不是李家莊,所以那個情夫十有**就住在趙家堡,否則的話他完全可以去李家莊貼,那樣的效果無疑會更好。


    抓到張坤後縣衙的衙役把寫有張坤字跡的文本帶了迴來,李雲天比對了那些造謠紙張上的字體,發現兩者的形體雖然不同,但是風格卻相似。


    如果不是像他這種寒窗苦讀、在書法上頗有心得的新科進士,普通的讀書人很難看出其中的聯係。


    故而,李雲天就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張坤很可能會左手寫字,用左手寫了那些造謠的紙張,而外人都不知道。


    所以他就讓錢程從張坤入讀的私塾下手,沒想到還真的從張坤兩個同窗好友那裏拿到了張坤當年意氣風發地用左手寫字的證據。


    “大人,小的承認那些謠言是小的所寫,小的是想以此阻止燕兒嫁進李家。”麵對著眼前的人證和物證,張坤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承認了下來。


    “於是你一計不成,就心生殺念,設局殺了李清,以與趙燕比翼雙飛!”錢程冷笑了一聲,盯著張坤說道。


    “大人明察,李清是投河自盡的,與小的無關!”張坤連忙大聲喊冤,對錢程的指責矢口否認。


    “本官問你,李清投河那一天,你身在何處?”錢程見張坤竟然抵賴,不由得冷冷地問道。


    擱在以往早就大刑伺候了,一頓棍棒之下他就不相信張坤不老實交待,不過這次不同,他胸有成竹,還輪不上對張坤用刑。


    “小人那兩天心情低落,於是就去了九江城散心,迴來後才知道李家出事了。”張坤失落地望著錢程,隨後想起了什麽,“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去府衙查問,小人當時在酒館喝醉了酒,與人起了衝突,在大牢裏關了幾天。”


    “本官已經讓人去府衙查過了,你是在李清出事的當天晚上被府衙的差役抓進了牢裏。”錢程冷笑了一聲,問道,“在此之前的兩天,你在哪裏?誰又能給你作證?”


    “小人當時在九江城裏閑逛,去了很多地方。”張坤迴憶了一下,衝著錢程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小人在那裏人生地不熟,沒人能為小人證明,不過客棧裏有小人的入住記錄。”


    “本官讓人去府衙的時候已經查了,看來你從趙小姐那裏得了不少好處,竟然單獨住了一間房。”


    錢程此時不得不佩服李雲天心思縝密,在縣衙的差役去府衙的辦案的時候通過九江府刑房經承顧悠,順道查了府城裏的客棧,找到了錢程的入住記錄,冷笑著望著錢程,“據客棧的夥計講,你在客房裏住了一晚後就出去了,直到三天後才迴來,結果晚上你就出事了,府衙的差役去客棧查問。”


    由於張坤消失了三天,並且後來府衙的差役去客棧調查他的情況,故而客棧的夥計對張坤的印象比較深刻,很快就迴憶起來了。


    通過這件事情,錢程對李雲天是另眼相看,李雲天僅僅就任湖口縣知縣一年多的時間,竟然就結交上了九江府刑房經承顧悠,使得顧悠特意派人去客棧查尋,否則的話怎會這麽快就找到了張坤的入住信息。


    “張坤,你告訴本官,那三天你去了哪裏?”錢程冷冷地望著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冷汗的張坤,宏聲問道。


    “小的在賭場賭錢,在青樓喝花酒。”張坤萬萬沒有想到錢程竟然查出了他這麽多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慌亂了起來,故作鎮定地迴答。


    “好,那你告訴本官,你在哪個賭場,是輸是贏?又在青樓裏找了哪個姑娘,高矮胖瘦?當天那裏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錢程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有條不紊地連聲問道,他看出張坤的方寸已經亂了。


    “時間過得太久了,小的不記得了。”在錢程一連串的逼問下,張坤隻覺得嘴唇有些發幹,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開口狡辯道。


    “你當然不知道了,因為這三天你根本就不在九江城,而是潛入到了李家,對李清下了毒手!”錢程見張坤此時還在抵賴,忍不住一拍驚堂木,厲聲說道,“張坤,此時此刻你還心存僥幸?”


    “大人,據小的所知,李清新房的門窗當晚被封死,小的如何對他下毒手?況且李家的人都看見了,是他自己跑出新房投河自盡的,與小的何幹?”張坤聞言抬頭望向了錢程,不服氣地反問道。


    廣場上的百姓聞言,隨即小聲議論起來,當時李家的下人都看見李清跑出家投河,好像與張坤無關。


    “張坤,你個刁滑狡詐之徒,自認為自己的計策高明,可曾想過百密一疏?”錢程並不著急,冷哼了一聲,盯著張坤問道,“你這招李代桃僵之計已經被本官看破!”


    周雨婷正在那裏認真聆聽著,她驚訝地發現案情竟然完全按照李雲天先前設想的模式在進行,這使得錢程審問起來非常輕鬆,逐一駁辭著張坤的謊言。


    當聽見錢程說他已經看破了張坤李代桃僵之計時,周雨婷以手掩口,差一點就笑了出來。


    她記得很清楚,李雲天把推測的案情告訴張坤的時候,張坤完全就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他一直以為有人對李清下毒,哪裏會想到案情竟然如此複雜。


    李雲天神情嚴肅地端坐在那裏,默默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現在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趙燕,是這起案子中的悲劇絕色。


    聽到錢程說出“李代桃僵”四個字,張坤的臉色猛然大變,一臉驚訝地望著錢程,隨後又看向了李雲天,雙目流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他相信以錢程的能力是絕對看不出這一點的,要不然李清一案也不會拖這麽久還毫無進展,一定是李雲天看破了他的精心設計,這個男人簡直太可怕了。


    “你們當天是否看清了從新房之中衝出之人的長相?”錢程沒有理會張坤,而是傳來了當時目睹李清衝出李家的那些李家下人,不動聲色地問道。


    “稟大人,那時是五更天,天還沒有亮,少爺披頭散發,手裏又揮舞著一根棍棒,我等無法近身,故而沒有看清長相。”那些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一名家仆衝著錢程搖了搖頭。


    “既然沒有看清長相,為何認為是你家少爺?”錢程聞言不動聲色地問道。


    “大人,前天晚上就我家少爺進了新房,後來門窗都被封住,少爺穿得又是喜服,所以從新房裏出來的人自然就是我家少爺了。”那名家仆覺得錢程的這個問題非常奇怪,於是向他解釋著。


    “也就是說,你們並沒有看清出來人的長相,隻是憑借著他身上穿著喜服,再加上門窗被封上,所以才認為他是你家少爺?”錢程微微一笑,高聲問道。


    “正是這樣。”那名家仆點了點頭,肯定了錢程的說法。


    此時,張坤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神情變得沮喪,而趙燕緊緊地咬著嘴唇,雙目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仿佛不願意迴憶起當晚的情景。


    “把東西抬上來。”錢程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張坤,衝著立在堂下的衙役說道。


    很快,在眾人的注視下,幾名衙役抬著兩口紅木箱子來到了堂前,還有幾個花盆以及一根一頭扁尖的棍子。


    “張坤,這三件東西看似毫無聯係,其實卻是你精心設計的一個計劃。”錢程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朗聲說道,“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還是栽在了本官的手裏!”


    周雨婷聞言撇了撇嘴角,她現在已經懶得理會錢程,任由其在那裏得意。


    “大人,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它們的用途,那麽能告訴小的河裏發現的那句屍體是誰?”張坤知道大勢已去,雙目閃過一絲絕望,沒想到這個秘密始終沒有守住,隨後他抬頭挑釁似地看向了李雲天,高聲問道,麵色顯得有些猙獰,這是他心理最後的一個支柱。


    “當然是那個貪財的神棍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幫你騙了李清的母親,讓她封住了新房的門窗,而你卻選擇讓他來當那個替死鬼,殺人滅口。”李雲天自然不會迴答他,錢程聞言冷笑著說道,他口中的神棍自然指的就是那個算命先生了。


    很顯然,如果把那個算命先生留下來的話,始終是個禍害,不如幹掉了,以絕後患,同時也完善了張坤的那個殺人計劃,而且別人還以為那個算命先生是因為畏懼而逃走了。


    張坤聞言臉色一變,隨後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麵若死灰,他自恃甚高,精心策劃的一切都被李雲天給揭穿了,可謂一敗塗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執宰大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黑醉酒(書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黑醉酒(書坊)並收藏執宰大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