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見大堂外聲音噪雜,李雲天拿起驚堂木重重拍了下去。


    在院子裏負責維持秩序衙役的製止下,喧嘩聲逐漸消失,哪個不開眼的這個時候還多嘴的話絕對會被衙役們拖出去一頓臭揍。


    “馮老大,口說無憑,你有何證據能表明那尊金玉侍女像在齊德貴那裏?”隨後,李雲天神情嚴肅地盯著馮老大。


    “大人,事關機密,草民隻能對大人一個人說。”馮老大扭頭看了一眼大堂外麵的百姓,為難地望著李雲天。


    “好,本官倒要聽聽你有何說法。”李雲天遲疑了一下,起身從大堂上走下,俯身湊到了馮老大麵前。


    馮老大於是低聲在他耳旁說了幾句,這使得李雲天的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馮老大,你此言當真?”等馮老大說完,李雲天直起身子,神情凝重地望著他,“本官提醒你,一旦你所言不實,那麽將來難逃一死。”


    “大人,草民願以腦袋擔保。”馮老大聞言一咬牙,肯定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本官就接下你的案子。”李雲天盯著馮老大看了一會兒,起身迴到座位,從令桶中抽出一支令簽扔了出去,沉聲說道,“來人,把馮老大看押起來,沒有本官的允許禁止見任何人。”


    “退堂!”隨後,他拍了一下驚堂木,起身快步迴了後堂,讓人把王宇和張有德喊來。


    見李雲天虎頭蛇尾地就結束了審案,圍聚在院子裏的百姓三五成群地議論著離開,饒有興致地猜測著馮老大對李雲天說了什麽。


    “大人,你是說馮老大手裏有齊德貴與水匪勾結的證據?”縣衙後堂,王宇一臉驚訝地望著李雲天,顯得有些難以置信,他不相信齊德貴一個事業有成的糧商竟然會做出這種離譜的事情來。


    張有德沒有說話,默默地坐在那裏,眼神閃爍,好像在想著什麽心事,在李雲天和王宇麵前哪裏有他插嘴的份兒。


    “此事事關重大,本官決定修書一封給德安知縣,與他共商此事。”李雲天沉吟了一下,憂心忡忡地說道,“希望鄭知縣能與本官達成一致,否則的話就隻有通過九江府來協調了。”


    “大人,萬一馮老大所言不實,鄭知縣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大人請三思而後行。”王宇見李雲天好像下定決心要查這件事情,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由於涉及到了德安縣,這已經不僅僅是馮老大和齊德貴的事情,德安縣知縣鄭文無疑被夾在了中間,無論齊德貴是否與水匪暗通,作為德安縣的父母官他都左右為難:


    如果齊德貴與水匪相通屬實,那麽鄭文難辭失察之責;如果馮老大是誣告,那麽鄭文在德安縣必將因為未能給齊家作主而顏麵掃地。


    故而,鄭文十有**會抵製馮老大的事情,搞不好會和李雲天把官司打到九江府,在王宇看來李雲天因為馮老大的片麵之言就與鄭文爆發如此激烈的衝突實乃不智。


    “大人,屬下覺得王大人言之有理,在弄清馮老大所言真偽之前最好不要驚動鄭知縣。”此時,張有德也開口勸道。


    “兩位有所不知,如果得不到鄭知縣的支持,本官無法證明馮老大提供證據的真假。”李雲天聞言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臉上流露出了鬱悶的神色。


    王宇和張有德狐疑地望著他,不知道馮老大給李雲天說了什麽,竟然使得李雲天如此為難。


    “罷了,本官親自去一趟德安,找鄭知縣解釋。”在兩人疑惑的注視中,李雲天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這可比一封書信有誠意多了。


    既然李雲天已經拿定了主意,王宇和張有德也不好再勸,兩人現在都很好奇馮老大的那個證據是什麽。


    由於時間緊迫,李雲天來不及吃午飯,當即換上了便服,在羅鳴等人的護送下乘坐馬車趕往了德安縣城。


    “為何停下?”出了湖口縣縣城沒多遠,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正坐在車裏閉目小憩的李雲天感到有些奇怪,問向車夫。


    “大人,有人攔路。”車夫迴道。


    “攔路?”李雲天不由得睜開了雙目,顯得有些詫異,這裏可是他的地盤,有誰會如此不知好歹得罪縣太爺?難道是告狀的?


    “夫人!”片刻之後,車外傳來了羅鳴的聲音。


    聽見這句話,李雲天頓時明白了過來,笑著搖了搖頭,綠萼現在在縣衙後宅,那麽能被羅鳴稱為夫人的也就隻有陳凝凝了,看來她對馮家的案子無比關心。


    “老爺。”伴隨著一個輕柔的聲音,車險的門簾被掀開了,一名唇紅齒白、明眸善睞、俊俏無比的白衫公子哥笑盈盈地鑽了進來。


    “夫人,你怎麽來了?”李雲天故作驚訝地望著女扮男裝的陳凝凝。


    “妾身聽聞老爺要去德安縣,所以想陪同老爺一同前往。”陳凝凝在李雲天身旁坐下,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笑著說道。


    “既然來了為何不去縣衙找老爺,反而在半路上攔車?”李雲天此時已經猜到陳凝凝十有**是昨天來的縣城,於是衝著她微微一笑。


    “妾身聽聞老爺昨天和綠萼姐姐出去踏青,怕打擾了老爺和綠萼姐姐的雅興,故而就住在了我爹在縣城的別院。”陳凝凝忽閃了一下明亮的雙眸,嬌笑著說道。


    李雲天聞言不由得感到一陣鬱悶,他豈是聽不出陳凝凝言語之中的那絲醋意,他也想陪陳凝凝去踏青什麽的,可他就一個人,分身乏術。


    或許,這也是一種幸福的煩惱吧。


    陳凝凝這次來縣城並不是來看李雲天的,自從與李雲天成親後她隻來過一次縣城,那次是前來拜會綠萼,由於綠萼先成為李雲天的妾室所以她要尊綠萼一聲姐姐。


    以陳凝凝心高氣傲的性格自然不想位於綠萼之下,但是在禮法上要以綠萼為尊,這就使得她選擇住在白水鎮的陳宅,如此一來就能避免與綠萼見麵,免得屆時尷尬。


    毫無疑問,陳凝凝想跟著李雲天去德安縣,協助他說服鄭文同意合作,一起來審馮老大的案子,否則也不會男扮女裝。


    既然陳凝凝有如此雅興,那麽李雲天自然也就放任她一把,給她好好地上一課,讓她知道自己是如何來說服鄭文的。


    昨天上午,一直關注馮家的陳凝凝得到了一個消息,馮老大要去縣衙告狀,她感到很奇怪,隱隱約約感覺馮老大好像得到了什麽線索,於是就跟來了縣城查看。


    等王宇升堂審案後,陳凝凝這才驚訝地知道他竟然狀告齊德貴通匪,這令她倍感震驚,同時也是眼前一亮。


    陳凝凝查了馮家的案子這麽長時間,也懷疑馮田的事情與齊家有關,可是她沒有證據,而沒有證據是無法讓齊家開棺驗屍的。


    俗話說死者為大,即使是官府也不會單單憑借著推測就要挖人家的墳,這一點她很清楚,即使李雲天想強行推動這件事情也會遭到鄭文的抵製,使得雙方爆發衝突。


    舉個例子,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陳家的身上,那麽李雲天肯定也會全力抵製這件事情,他豈能眼睜睜地看著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陳家受到如此羞辱?


    故而,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陳凝凝實在幫不上馮老大的忙,她雖然想幫陳家,但是絕對不會把李雲天給搭進去。


    可是陳凝凝萬萬想不到的是,馮老大竟然會來一招反客為主,她可以肯定馮老大所謂的通匪不過是一個借口,目的是拖齊家下水,進而想辦法逼迫齊家開館驗屍,查看齊祥辰棺材裏的人究竟是誰。


    以馮老大的才智是不可能想到這麽好的計策,背後絕對有高人指點,她非常佩服那個人的才智,竟然能想到這個辦法使得齊家屈服。


    不過,要想讓齊家老老實實地開館驗屍,那麽德安縣知縣鄭文就是一個關鍵,隻有取得鄭文的支持這件事情才能順利進行。


    在陳凝凝看來李雲天太過固執耿直,肯定無法說服鄭文,搞不好還會吵起來,所以她這才跟來,希望屆時能助他一臂之力。


    李雲天自然清楚她的用意,因此讓她一起來,讓她認識一下自己的另一麵。


    到達德安縣縣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得知李雲天前來拜訪,德安縣知縣鄭文感到非常意外,連忙出門迎接,把他請到了後宅的客廳。


    鄭文三十多歲,高高的個子,國字臉,有著兩道濃眉,他現在還不知道馮老大狀告齊德貴的事情,因此對李雲天的突然造訪很是好奇。


    “李大人,這位是……”等丫環上完茶,鄭文打量了一眼與李雲天並排坐著的陳凝凝,抬頭望向了李雲天,他已經看出這位俊俏無比的公子哥是名女子。


    “此乃本官內子。”李雲天微微一笑,望了一眼屋子裏侍立的丫環和下人,笑著向鄭文說道,“鄭大人,可否換個地方說話。”


    鄭文覺得李雲天有些話不方便讓外人知道,於是起身把他和陳凝凝請到了書房。


    “鄭大人,你覺得齊德貴為人如何?”在書房落座後,李雲天開門見山,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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