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曾經向白水鎮那些災民承諾過,要還他們一個公道,屆時就用你們的血來洗涮你們曾經犯下的罪惡。”李雲天目光冷峻地望了一眼神情驚愕的王三,起身離去。


    “等等,我有一個秘密,與湖口縣縣衙有關,如果說了的話你能否保我妻兒不死。”見李雲天要走,王三立刻亂了方寸,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不就是張有德與你有勾結,這也算是秘密?”李雲天冷笑了一聲,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頭也不迴地走了。


    陳伯昭聞言身形一滯,雙目閃過一道震驚的神色,他萬萬沒想到李雲天會說出這麽一番石破天驚的話來,難道那個內應是張有德!


    來不及多想,他快步跟在了李雲天的身後,心中掀起了驚濤巨浪:如果李雲天明知道張有德與王三有染還對張有德“信任有加”,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那麽李雲天簡直太可怕了。


    “他……他竟然知道。”王三傻在了那裏,口中喃喃自語,這可是他唯一能夠與李雲天討價還價的東西,沒想到李雲天早已經知曉。


    說來也有些可笑,雖然王三以前看不起李雲天,認為他是一個廢物,不過現在他卻信任李雲天,認為他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故而想救自己妻兒一命。


    與那些口是心非、表裏不一、自私自利的家夥相比,能獨自扛起白水鎮水匪一事責任的李雲天的為人顯然更值得欽佩。


    可惜,他手裏最後一點兒有價值的東西都被李雲天無情地摧毀,這使得他不由得陷入了絕望中。


    離開地下室後,李雲天去了陳伯昭的書房,他知道陳伯昭現在心中有很多疑惑,故而要把一些事情跟陳伯昭說清楚。


    “賢婿,你有張有德與王三勾結的證據?”等上茶的侍女退下,陳伯昭關了房門,神情興奮地望著他。


    如果劉雲天手裏有證據,那麽張家就徹底地完了,屆時張家在湖口縣的勢力會被連根拔起,這可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張有德行事謹慎,肯定不會留下與王三有關的證據,要想置他於死地談何容易。”李雲天笑著搖了搖頭,這也是他剛才為何沒有向王三詢問張有德事情的原因。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王三雖然和張有德有染,但都是通過中間人來聯係,根本就不可能對付得了老奸巨滑的張有德。


    “賢婿已經有了對策?”陳伯昭覺得李雲天好像胸有成竹,試探性地問道。


    “張有德在縣衙經營多年,肯定沒少幹違法亂紀的事情,隻要把那些事情翻出來,他照樣難逃一死。”李雲天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一杯熱水喝了一口,有條不紊地說道。


    “那他勾結王三的事情就這麽算了?”陳伯昭清楚李雲天的意思,顯得有些不甘心,如果勾結水匪的罪名能定的話那他就太解氣了。


    “嶽父大人,張有德違法亂紀的事情一旦東窗事發,那麽勢必牽涉縣衙不少人,這件事情已經是九江府的一個大案,如果再把他勾結王三的事情扯出來,屆時不僅湖口縣要被鬧個天翻地覆,連九江府也會發生一場地震。”


    李雲天笑了起來,放下手裏的茶杯說道,“小婿剛上任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肯定會被人看成是一個瘟神,以後在官場上難免被孤立和排擠。”


    陳伯昭聞言點了點頭,自古以來官匪勾結就是朝廷的大忌,也是僅次於謀反的重案,朝廷會派禦史下來嚴查。


    作為湖口縣的上級,九江府難辭其咎,首當其衝,保不準要掉幾個烏紗帽,這對李雲天以後的仕途沒有任何好處,沒有哪個官員會喜歡與鋒芒畢露的同僚共事。


    “為了剿滅王三那幫水匪,小婿懇請嶽父大人助小婿一臂之力。”見說服了陳伯昭,李雲天語鋒一轉,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賢婿有事盡管開口。”陳伯昭微微一笑,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他有些好奇李雲天如何對付狡猾兇悍的水匪。


    “小婿聽聞嶽父大人在鎮外有一個倉庫,用來堆放生意上的貨物,小婿想請嶽父大人幫小婿做一個局,引那些水匪上鉤。”李雲天微笑著望著陳伯昭,他上次是在白水鎮受到水匪的羞辱,那麽這迴自然也要在白水鎮把這個場子找迴來。


    “賢婿,我要做些什麽。”陳伯昭感覺李雲天要謀劃一件大事,饒有興致迴答。


    李雲天於是湊過身去,低聲向陳伯昭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陳伯昭連連點著頭,雙目流露出了興奮的神色,隻要這個計劃能成功那麽王三這一夥水匪將遭受滅頂之災。


    “老爺,有人在門外喊冤,你看這事兒怎麽辦?”第二天上午,李雲天正躺在床上睡懶覺時,陳凝凝從門外走了進來,輕輕推了推他。


    “朗朗乾坤,哪裏有那麽多的冤情。”李雲天睜開惺忪的睡眼,就勢把陳凝凝拉進了懷裏,笑嘻嘻地說道,“來,讓老爺親一個。”


    “老爺,妾身說的是真的,院門口跪著一家人,手裏高舉著狀子。”屋裏的侍女見狀紛紛掩口而笑,陳凝凝臉頰上一紅,連忙推開了李雲天。


    “真是掃興,有冤去衙門擊鼓去,跑到這裏鬧什麽鬧,讓人連覺都睡不好。”李雲天伸了一個懶腰,一臉不情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嘴裏發著牢騷。


    陳凝凝無奈地笑了笑,伺候李雲天洗漱穿衣,如果到湖口縣縣衙鳴冤有用的話,對方何必要來這裏?況且他在這裏,那些人當然要來這裏找他了。


    “老爺還沒吃早飯呢,吃了早飯再去吧。”等李雲天穿戴整齊,陳凝凝拉著他就往院門口走,李雲天邊走邊說道。


    “老爺,這件事情解決完了你想吃什麽妾身就給你做什麽。”陳凝凝衝著他微微一笑,現在門口可有不少人看熱鬧,李雲天出去的越晚對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越不好。


    李雲天無奈地打了一個哈欠,被陳凝凝拉著去了院門口,一路上的家仆和丫環見狀紛紛竊笑,看來陳凝凝已經把縣太爺吃得死死的。


    快到門口的時候,陳凝凝鬆開了李雲天,放緩了腳步跟在李雲天的身後。


    在家裏她和李雲天怎麽嬉鬧都無所謂,到了外麵李雲天可是堂堂的縣太爺,要有縣太爺的威嚴,因此她當然要走在李雲天的後麵。


    陳宅大門口守著十來名五大三粗的壯漢,有陳家的家丁也有縣衙站班的衙役。


    一群穿著粗布衣服、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跪在大門外,老老幼幼十來口子人,領頭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消瘦老頭,手裏高舉著一個狀子。


    此時已經有不少百姓聚在四周看熱鬧,在那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不等李雲天走到門口,十幾名痞子模樣的年輕人從人群中竄出來,衝著那些跪在門前的人連踢帶踹,嚇得裏麵的小孩嚎啕大哭起來。


    “老不死的東西,趕快滾,再不走的話老子送你上西天。”一名臉上有道刀疤粗壯男子消瘦老頭手裏搶過狀子,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惡狠狠地警告道。


    “你們憑什麽打人!”一個跪在消瘦老頭後麵的年輕後生見狀,爬起來就衝向了那個刀疤臉。


    很可惜,他沒走幾步就被兩名混混打翻在地,按在地上拳打腳踢起來。


    “把他們趕走。”刀疤臉揮了一下手,他帶來的那些混混就粗魯地驅趕著那些鳴冤的人。


    “住手!”李雲天覺得事情變得意思起來,於是故意放慢了腳步,他身後的陳凝凝見刀疤臉竟然對那些老人孩子大打出手,禁不住麵色一寒,快步幾步超過了他,衝出門口俏麵含霜地嬌喝了一聲。


    “夫人好。”刀疤臉正色迷迷地對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上下其手占著便宜,扭頭一看是陳凝凝,連忙放開了那個少女,點頭哈腰地向她說道,“夫人,這些刁民膽敢打擾知縣老爺和夫人休息,小的這就把他們趕走。”


    “什麽時候你能做得了縣尊大人的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這湖口縣的縣尊!”陳凝凝冷笑了一聲,柳眉倒豎地瞪著刀疤臉。


    “夫人言重了,小的隻是想為縣尊大人出一把力。”刀疤臉怔了一下,隨後訕笑著說道,臉上的神情極為尷尬。


    “出力?我看你們是故意敗壞縣尊大人的名聲!”陳凝凝環視了一眼現場看熱鬧的百姓,冷冷地說道,“縣尊大人心地純良,愛民如子,可你們在眾目睽睽下對老幼婦孺施暴,居心何在?”


    “夫人,這些人就是一群刁民,縣衙已經審完了的案子他們還妄想上告,擺明了就是想給縣尊大人找麻煩,小的看不過去,這才動了手,請夫人見諒。”刀疤臉沒想到陳凝凝如此厲害,三言兩語就把他給繞了進去,額頭上一下子就滲出了冷汗,滿臉堆笑地說道。


    “毆打他人該當何罪?”陳凝凝冷笑了一聲,扭頭望向了一名立在院門口的衙役。


    “稟夫人,依照傷情,輕則杖十後釋放,重則杖三十後收監。”那名衙役年近三旬,隨口迴答,在站班混差事的人豈會不知道這最基本的刑律常識?


    “那還愣著幹什麽,給老爺每人打二十板子,一大清早地就出這種鬧心的事兒,真是晦氣!”這時,隨著一個不滿的聲音,李雲天從院門裏信步走了出來,立在了陳凝凝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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