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罪立功?”望著驚惶不已的二狗,李雲天的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冷冷地說道,“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本官不知道,殺你十迴也不解恨。”


    “大……大人,小的知道錯了,求大人開恩,求大人開恩。”二狗清楚自己這些年幹的事情很多都是殺頭的死罪,嚇得不停地衝著李雲天磕頭,猶如搗蒜般。


    “大人,俗話說浪子迴頭金不換,小人看他似有悔意,不如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如果能把這夥水匪一網打盡,也算是他的一件功德。”這時,立在李雲天身後的陳伯昭開口說道,為二狗求情。


    “哼,像他這樣的廢物能立什麽功?”李雲天瞅了一眼二狗,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來之前李雲天已經和陳伯昭商量好了,他唱白臉,陳伯昭唱紅臉,恩威並施,以此來徹底擊垮二狗的心理防線。


    “大人,大人,王三幹的那些事情小的都知道,小的全部告訴大人。”二狗聞言心中不由得燃起了一絲希望,連聲說道。


    “不過就是殺人越貨的勾當,本官懶得聽你在這裏說些廢話。”李雲天好像對二狗說的沒什麽興趣,扭頭衝著一旁端著油燈的圓臉大漢說道,“從今天起讓他見光亮的時間減半!”


    說著,他轉身大步向門口走去,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大……大人,小的知道王三的老巢在哪裏。”二狗一看頓時急了,慌忙衝著李雲天說道。


    “不僅你,另外兩個人也知道王三的老巢。”李雲天並沒有停下腳步,對二狗的這個消息好像沒有絲毫的興趣,很快就來到了門口。


    “大人,王三在湖口縣有內應。”二狗見李雲天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心下愈發焦急,情急之下高聲說道,“上次襲擊白水鎮就是內應讓幹的。”


    “內應?”李雲天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轉身麵無表情地望著二狗,“你說的可是實話,如果讓本官知道你說的是假的,本官絕對讓你生不如死!”


    “千真萬確。”二狗見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連連點著頭,“大人,王三之所以帶人偷襲白水鎮,正是收到了那個內應的消息,事情來的十分突然,我們先前沒有絲毫的準備,走得十分匆忙。”


    “說,那個內應是誰?”李雲天聞言快步走到二狗麵前,盯著他沉聲問道。


    “小……小的不知道,內應與王三單線聯係。”二狗尷尬地搖了搖頭,接著肯定地說道,“不過小的知道他勢力很大,我們在外地行事時所拿的路引就是他給的,由湖口縣縣衙開出。”


    “既然這件事情如此隱蔽,你是如何得知的?”李雲天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他可以肯定那個內應就是張有德,沒想到張有德做事如此嚴謹,即使是二狗也不知道內幕。


    “操辦這件事情是王三的妹夫魏坤,做完白水鎮的那趟買賣後王三大擺宴席慶功,魏坤席間喝醉了炫耀,說如果不是縣裏有人不讓動那個廢物縣太……不讓人動縣尊大人,那麽他一定把縣尊大人抓來,挖出心來下酒吃,故而小的猜到縣裏有內應,那趟買賣是針對縣尊大人的。”


    二狗為了證明他不是信口雌黃,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東西說了出來,他本想說“廢物縣太爺”,後來意識到不妥連忙改口。


    “知道魏坤在哪裏嗎?”聽了二狗的話,李雲天已經可以確定那個內應必是張有德無疑,沉吟了一下望向了二狗。


    “他是我們二當家的,現在留在島上,王三不在的時候一切事務由他作主。”二狗感覺李雲天的語氣緩和了不少,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絲期望,毫不猶豫地就把魏坤給賣了,隨後試探性地問道,“縣尊大人,小的這算不算是戴罪立功。”“


    “你想死還是想活?”李雲天盯著二狗望了一會兒,沉聲問道。


    “想活,想活,隻要大人能留小的一命,讓小的幹什麽都成。”二狗小雞啄米般點著頭,生怕李雲天反悔了似的。


    “隻要你幫本官辦一件事情,那麽本官就能饒你一命,判你一個充軍流放。”李雲天麵無表情地瞪著他,緩緩說道,“如果你有貳心,那麽本官保證你絕對會後悔的!”


    “小的一定按照大人的話去做,如有半點虛言,天打雷劈。”二狗聽聞李雲天可以饒他不死,心中不由得大喜,連忙咚咚地給李雲天磕著頭,在那裏賭咒發誓。


    “把他帶到上麵去。”李雲天並沒有告訴二狗要做什麽,伸手在鼻前扇了扇後刺鼻的惡臭後轉身走了。


    半個多月來二狗的吃喝拉撒都在房間裏解決,這裏的味道能好聞了才怪。


    “謝大人,謝大人。”二狗聞言如釋重負,連連向李雲天磕頭,他現在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了。


    等二狗洗了澡,吃飽喝足後,李雲天審了他。


    二狗沒有絲毫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地把知道的東西統統講了出來。


    尤其是關於王三的情報,李雲天問得尤為仔細,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審完了二狗,他去了地下室走廊最裏麵的一個房間,這裏麵關押著的人正是王三,終於到了會會他的時候了。


    房門被推開後,李雲天見到了王三,大半個月不見王三整整瘦了一大圈,與二狗一樣精神萎靡,神情憔悴,一臉警惕地打量著李雲天,猜測著他是何許人。


    “想不到吧,咱們會在這種場合下見麵。”李雲天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率先打破了屋子裏的平靜,冷冷地說道。


    “你想怎麽樣?”雖然王三並沒有見過李雲天,但他的仇家多了因此也不在意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雙目中閃過了一道兇光後惡狠狠地問道。


    “怎麽樣?當然是要你死了!”李雲天見王三此時還如此兇狠,心想果然不愧是鄱陽湖上的一大悍匪,冷笑著說道。


    “哈哈,腦袋掉了碗大的一個疤,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等你殺老子的時候老子要是皺一下眉頭的話,那就是王八養的。”王三聞言猛然大笑了起來,自從他幹了水匪這個營生就知道終有一天會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不僅你要死,你聚眾與官府對抗,罪同造反,按律要滿門抄斬!”王三的反應在李雲天的意料之內,見他如此囂張,麵無表情地補充道。


    “老子父母雙亡,光棍一個,你就是想殺也沒得殺。”王三冷哼了一聲,對李雲天的威脅不屑一顧。


    “王三,你在外麵有幾個姘頭,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李雲天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說道,“不說別的,單單湖口縣縣城那個女人就給你生了兩個孩子,真可惜,他們這麽小就要跟著你一起陪死。”


    “放屁,他們跟老子沒有一點兒關係。”王三聞言臉色不由得一變,衝著李雲天喊道,“你要殺老子就殺,不要扯那些不相幹的事情。”


    “王三,事到如今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為何稀裏糊塗地來了這裏?”李雲天見王三變得有些氣急敗壞,知道湖口縣縣城那個姘頭生的兩個孩子是他的,於是搖了搖頭,沉聲提醒他。


    “是誰?是誰出賣了我?”王三怔了一下,隨後反應了過來,麵色猙獰地望著李雲天。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情,感覺自己可能被手底下的人出賣了,否則的話他的行蹤豈會泄露?隻是一直猜不到告密者是誰。


    如今李雲天一“提醒”,他終於可以確定有人出賣了自己,要不然眼前這個年輕人怎麽可能知道他有幾個姘頭的事情,心中頓時大怒,恨不得將那個告密者剁成肉醬。


    “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那個人是誰。”李雲天冷笑了一聲,他怎麽可能告訴王三是馬富貴舉報了他,更不可能告訴王三他姘頭的事情是二狗說的。


    “你是誰?難道不知道殺人會償命?你要殺了他們的話也終究難逃一死。”王三並不怕死,可他卻不想妻兒老小陪死,盯著李雲天看了一會兒,覺得他不像是在說笑,麵色鐵青地說道。


    “本官當然不會行私刑,本官要在湖口縣堂堂正正地斬了你全家。”李雲天知道王三害怕了,於是殺氣騰騰地望著他,暗自表明了身份。


    “你……你是湖口縣知縣!”王三僵在了那裏,目瞪口呆地望著李雲天,良久,愕然問道。


    他還以為李雲天是哪戶人家的權貴子弟,萬萬沒想到是曾經打過交道的湖口縣縣尊,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湖口縣的那個縣太爺完全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廢物,而他麵前站著的這個年輕人談吐不凡、沉穩幹練,給他一種無形的壓力,兩者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不僅王三,立在李雲天身旁的陳伯昭也麵露驚愕的神色,他覺得李雲天今天晚上的表現猶如換了一個人一樣,令他倍感震驚。


    他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一下這個縣太爺女婿。現在想想,能得到當朝閣老楊士奇器重的人,豈是等閑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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