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勞煩出來一趟。”


    聽到有和尚站在寮房外喊話,清月忙將宋棠喚醒。


    “清月,這是何處?”


    “小姐?”


    清月意識到現在眼前還是他家小姐,連忙低聲將發生的事快速說了一遍。


    “井中有女屍?”


    宋柳兒先前也沒少遇到命案,可如今聽清月的描述,似乎有人想要將髒水潑到她身上。


    她來京城不過隻有幾日,不該會得罪旁人,對方出手對付她究竟是為何?


    “先過去吧。”


    宋柳兒大致理了理思緒,就跟著小和尚來到水井處。


    方丈和鄭國公府的人都在,宋柳兒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在牆角的一片陰影處發現一縷即將消散的執念。


    宋柳兒徑直走過去,用玄術將執念聚攏,執念變幻成人形,模樣跟地上的女屍一般無二。


    “說說吧,你是怎麽死的?”


    宋柳兒的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片刻後,才有位嬤嬤開口。


    “難不成你還能問一具屍體不成?”


    “略懂些玄術,剛好能跟死去之人溝通。貴府死去的丫鬟就在這裏,待她將實情告訴我,我會如實告知眾人。”


    “裝神弄鬼!”嬤嬤不屑地別開眼。


    丫鬟顯然也沒有想到還有人能看到她,忽然死掉,丫鬟也害怕得厲害,到處都是太陽,她隻能躲在牆角,但隻是不長的時間,她就被陽光給灼傷了。


    見宋柳兒能看到她,丫鬟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救不了,你還是說說你是怎麽死的吧。”


    丫鬟猶豫了下,看向鄭國公府一眾人的方向,麵上露出驚恐。


    宋柳兒輕笑一聲,“你已經死了,還怕那些人作甚?難道你不想讓害你的人繩之以法?”


    “我說!是曹嬤嬤,她知道我跟府上小廝珠胎暗結的事,說我晦氣,就要除掉我。”


    宋柳兒看向她虎口處的繭子,“你不是會武功嗎?”


    “曹嬤嬤的武功比我還高,又給我喝了一碗加了軟骨散的茶水,她將我製住,我根本就無力反抗,隻能任由她將我投入井中。”


    宋柳兒聽丫鬟說完,就將目光投向人群中的一位老嬤嬤身上。


    “殺人的人是你,至於是何原因,你要讓我說出來嗎?”


    鄭國公夫人原本不相信鬼神這種事,但見宋柳兒精準無誤的指出曹嬤嬤,意識到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她生怕萬一宋柳兒真能跟鬼魂溝通,若是再說出府中醜事,丟的是全府的顏麵。


    沒想到宋柳兒還懂這個,倒是白費了她的一番安排。


    鄭國公夫人順勢認下,麵含怒容地看過去,道:“曹嬤嬤,到底是不是你?”


    曹嬤嬤也是個機靈的,反應過來後立刻跪在地上。


    後續的事便與宋柳兒無關,她將丫鬟的執念送走,就帶上清月離開慶雲寺。


    這次沒有人阻攔他們,但宋柳兒在鄭國公夫人身上有所發現。


    “她竟是宋纖雲的生母。”


    宋柳兒的聲音很低,便隻有她身邊的清月聽到這句話。


    清月也是沒想到,低低地說了句:“怪不得奴婢瞧著她跟五小姐有些相似。”


    主仆二人走到寺門處的時候,跟一位氣質不凡的男子撞上。


    宋柳兒看了一眼,發現對方麵相很不一般,是極為顯貴之人。


    京城當中能有這般麵相的,不用細想也能猜出是誰。


    謝楚明也注意到了宋柳兒,兩人視線有一瞬間的相觸。


    謝楚明眉頭微皺,等著那道熟悉的聲音出現。


    卻遲遲沒有。


    清月沒見過謝楚明,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謝楚明又是微服出宮,不想張揚,宋柳兒雖然看出他不一般,隻是朝他微微屈膝一禮,沒有叫破身份。


    眼瞧著宋柳兒主仆二人已經坐上馬車離開,謝楚明心底的疑惑更勝。


    為何又聽不到了?


    難道那個女人又變安靜了?


    好生奇怪。


    迴去的路上,宋柳兒在馬車裏詢問清月。


    “她來慶雲寺要作甚?”


    這個“她”指的就是宋棠。


    “奴婢不知。”


    宋柳兒幹脆換了種問法,“她都做了什麽?”


    “沒有,奴婢一直跟在她身邊。”


    “莫非她隻是單單要來上香祈福的?”


    宋柳兒嘀咕一句後,便收迴思緒,又問:“你可讓她寫信給我?”


    “有!奴婢貼身帶著呢。”


    說罷,清月就將懷裏的信封取出來。


    信封上沒有寫任何字,拆開來看,一張紙上卻隻寫了一行字。


    【宋柳兒你好,我是宋棠,很高興認識你】


    字跡亦是一言難盡。


    “這是……”


    清月解釋道:“她才剛開始寫,就說要來慶雲寺,奴婢便先將這張紙給收下了。”


    宋柳兒微微歎口氣,將信紙收進乾坤囊中,“下次你再見到她,再托她跟我寫封信,我很好奇,她究竟從何而來,又是為何會來到我的身體。”


    “小姐放心,奴婢都記得。”


    先前宋柳兒忽然換了芯子的時候清月還很擔心,怕她家小姐迴不來。


    如今經曆過幾次調換,清月倒不覺得害怕,隻要小姐還能迴來就行。


    宋柳兒迴府後,就有下人傳話,說是讓她晚上去前廳用膳。


    也不奇怪,她明日就要入宮,縱使府上的所有人都對她沒多少感情,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宋柳兒穿著她那套洗得發白的衣衫前去。


    坐在主位的宋青山看到她,露出不滿的神色,“長輩相請,你連換身衣裳都不會?”


    宋柳兒心裏更冷了幾分,她這個爹從小對她不管不問,現在還來責怪她不換衣裳?


    “我的衣裳都差不多。”


    宋青山一頓,忽然就想到好似進宮參加選秀的那日,她穿得也是這等寒酸。


    宋青山不由就遷怒章氏,“她迴府為何沒有讓人給她裁製新衣?”


    先前在莊子也就罷了,如今人已經迴京好幾日,又很快要入宮為妃,連身像樣的衣裳都沒有,丟的豈不是晉國公府的顏麵?


    章氏也是一愣,她的心思壓根就沒在這個女兒身上,哪能想到這些?


    “她剛迴府就對趙嬤嬤動了手,下人誰敢接近她?”


    提起趙嬤嬤,宋柳兒忽然就想起清月所說的登徒子。


    宋柳兒沒在此時提起,不是護著趙嬤嬤,而是不想她的計謀得逞。


    趙嬤嬤讓侄兒跟著去慶雲寺,應該就是為了毀壞她的名聲,所以不能提。


    但也不意味著要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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