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自打四歲起就跟在宋柳兒身邊。


    她和宋柳兒名義上是主仆,卻又不僅僅是主仆。


    兩人更像是從小相依為命的親姐妹。


    宋柳兒對清月照顧頗多,清月也想能一直陪在宋柳兒身邊。


    聽說宋柳兒為萬民斬斷情絲,清月也想學習玄術。


    她沒有那麽高遠的誌向,隻想一輩子跟在小姐的身邊。


    奈何天賦有限,費盡心力,也做不到。


    清月隻好盡可能的避開所有男子。


    即便是遇到心動的人,清月也盡可能地封心鎖愛。


    可命運還是會打亂她的計劃,讓她陷入本就該經曆的姻緣。


    但對清月來說,不論是誰,都沒有她家小姐重要。


    清月做到了。


    雖然過程痛苦了些,她偷偷流下來的眼淚多了些,她還是做到了。


    小姐勸過她,讓她不用一直跟著,清月不肯。


    若她嫁人,誰又能跟著小姐?


    避開命中的姻緣後,清月跟著宋柳兒踏遍大淵,做過很多事。


    期間也會迴到京城,跟棠小姐見麵。


    小姐跟棠小姐的關係極好,幾十年來書信從未中斷過。


    二人每次見麵,都相談甚歡,能聊很久。


    有些話清月聽得懂,有些她聽不懂,即便小姐跟她講過也不明白。


    清月自知愚鈍,也就沒強求,聽不懂就聽不懂吧。


    至少她很快樂。


    這樣的日子很好,卻又過得很快。


    清月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變老,她唯一擔心的就是沒辦法跟在小姐身邊。


    但小姐告訴她,她的壽元到六十歲。


    清月也就放心了,至少她還有十年能陪在小姐身邊。


    直到滿頭的發絲都變成銀白,清月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不如從前,想跟著宋柳兒再出門,也走不動了。


    漸漸地,她連起床都費力,每日要做的事都記不起來。


    清月知道,她快要走了。


    小姐早就說過,她的壽元沒小姐長,小姐能將她送走。


    先前清月聽了都很高興,這說明隻要她還活著,小姐肯定就會好好的。


    可真到了這一天,清月很害怕。


    她不怕死,隻怕沒辦法繼續跟在小姐身邊伺候。


    小姐一直跟她說,生死有命,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規矩,她早就看淡了。


    就連章氏在早些年病故,小姐也隻是迴去看了一眼,連半滴眼淚都沒掉。


    清月以為小姐當真不在意。


    直到她快要咽氣的時候,看到發絲全白的小姐哭成了淚人。


    原來小姐並不是不在意。


    原來她在小姐心裏的地位這麽重要,勝過小姐的親人。


    那等她以後不在了,小姐要送走安南長公主和玄清道長,會有多難過啊。


    她好心疼小姐。


    清月看著眼前的小姐,想要開口安慰,卻已經沒有力氣說話。


    她甚至連睜眼都覺得很累,想要閉上眼睛好好歇歇。


    可她又不舍得,怕眼睛這樣一閉,就再也看不到小姐了。


    但她真的好累。


    清月撐著撐著,直到她撐不下去,才緩緩閉上雙眼。


    小姐,奴婢隻能陪您到這裏了。


    若有來生,奴婢還要跟在您身邊伺候。


    此生能跟在小姐身邊,奴婢無憾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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