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煙雙手托著下巴趴在窗前,看著窗外一棵一人多高的瓊花樹發呆,許久都一動不動。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張毛茸茸的圓臉。


    岫煙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往後一仰,隨即就反應過來,苦笑道:“球球,你嚇到我了!”


    球球歪過頭盯著岫煙看了看,輕輕叫了兩聲。


    由於長期相處,後院眾人基本明白球球不同的叫聲代.表著什麽意思,岫煙知道這小東西在邀請自己出去玩。若是換了以往,她肯定立即出去陪它玩耍,此時心情極差,實在懶得動彈。


    “球球,我今天心情不好,就不陪你玩了。”岫煙搖了搖頭,指了指旁邊的屋子,“你去找寶琴姐姐玩吧,或者去前麵找其他人玩。”


    黛玉、寶琴和岫煙三女現在居住在後院的抱廈,黛玉剛才去了前麵,寶琴似乎在屋裏寫字,剛才岫煙還聽到她吩咐丫鬟小螺磨墨。


    球球甩了甩尾巴,笨拙地爬下樹,湊到窗外蹦了幾下試圖爬上來。奈何窗戶太高,兩個前爪勉強能摸到窗沿,想爬上來難比登天。


    岫煙被逗笑了,探出身子費力地把球球抱了進來,和它碰了碰鼻子。


    球球掙紮了幾下,看樣子似乎想下去。


    岫煙把球球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球球輕輕咬著岫煙的裙角,扭頭向門口走去。


    岫煙愣了一下並未反抗,慢慢跟著球球向外走,想看看這小東西想把自己帶到哪去。


    到了門口,球球鬆開嘴,兩隻後爪在地上一蹬,一躍翻過了門檻。動作挺帥氣,可惜太胖了,落地的時候沒控製好,來了個狗啃泥,順帶著還打了個滾。


    岫煙忍不住笑出聲來,心裏的苦惱頓時減輕了一些。


    球球迅速爬起來,輕輕晃了晃尾巴,迴頭對岫煙叫了一聲,邁著八字步向前走去。


    岫煙跨出門檻,跟在了球球身後。


    幾分鍾後,球球領著岫煙來到了林瑾居住的小院門外,迴頭看了一眼岫煙。


    岫煙瞬間感動的熱淚盈眶,俯身抱起球球,小聲道:“謝謝你啊,球球。我是瑾哥哥的人,遇到問題本來就該向他求助,悶在心裏不但不能解決問題,而且還會讓自己心情鬱結。可愛的小東西,你怎麽這麽聰明呢?”


    球球腦袋搭在岫煙肩膀上,大尾巴輕快地晃動著。它靈性十足,而且極為聰明,能從別人的語氣中聽出在誇自己還是在責備自己。


    岫煙擦了擦眼角,抱著球球走進了院門。


    林瑾正在書房裏繪圖,紙上畫著一條花紋精致的項鏈。過幾天就是七夕節了,也是妙玉的生日,他準備親手設計一條項鏈作為妙玉的生日禮物。


    岫煙走到林瑾的臥室門口,向裏麵看了看似乎沒人,她大聲問道:“瑾哥哥,你在屋裏嗎?”


    林瑾聽到岫煙的聲音,走到窗前笑道:“我在書房呢。”


    岫煙扭頭看了一眼林瑾,勉強露出個笑容,轉身向書房走去。


    林瑾看出岫煙心情不太好,心裏有些奇怪,這丫頭性格恬淡,與世無爭,是誰惹得她不高興?


    岫煙剛進書房,球球就掙紮著跳到地上,扭動著肥嘟嘟的身體向林瑾跑去。


    林瑾把球球抱起來放在桌上,順手從旁邊的盤子裏拿了幾顆幹果,放在了球球麵前,然後笑著詢問岫煙:“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嗯……”岫煙點點頭,臉色十分愧疚,“瑾哥哥,又要給你添麻煩了。”


    林瑾上前抱住岫煙,微笑道:“這是什麽話!我是你的夫君,幫你解決困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怎麽能說是麻煩呢?說說看,發生了什麽事?”


    岫煙摟住林瑾的腰,把腦袋深深埋在他懷裏,低聲道:“我爹托人送了封信給我,求我幫幫他。”


    林瑾皺了皺眉,邢忠夫婦當初拿了五千兩就消失了,後來一直杳無音訊。他本以為不會再和那倆人打交道,沒想到邢忠竟然會給岫煙寫信,而且聽岫煙的意思,邢忠似乎又遇到了難以解決的麻煩。


    他抱著岫煙坐下,問道:“你爹現在何處?”


    岫煙臉色羞愧,小聲道:“被杭州的百勝賭坊扣住了。”


    林瑾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邢忠那種爛.賭.鬼絕對不可能戒.賭,隻會越陷越深。


    他輕輕拍了拍岫煙的後背,安慰道:“別擔心,隻是一件小事罷了。你想讓我怎麽做?”


    岫煙眼角含淚,哽咽道:“他們把我賣了五千兩,按理說我和他們再無關係,但是……但是他們畢竟是我的親生父母!如果可以的話,請瑾哥哥最後幫他們一次,以後是死是活都和我沒關係!”


    林瑾替岫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聲道:“我會給杭州的李知府寫一封信。”


    “多謝瑾哥哥!”岫煙垂下頭道了聲謝,心裏既慶幸又慚愧。


    林瑾摸了摸岫煙的臉頰,微笑道:“咱倆之間還用得著說謝謝嗎?你喂球球吃點東西,我現在就寫信。”


    岫煙點點頭,親吻了一下林瑾,從他懷裏出來,抱著球球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喂食。


    林瑾攤開紙筆,開始給杭州知府李雲寫信。他請李雲幫忙把邢忠從賭坊解救出來,再找到邢忠的老婆,然後把那倆夫妻關押起來,等到有船去琉球的時候,把他們送去琉球交給王綰。


    若是任由邢忠繼續爛.賭,說不定哪天就能聽到他的死訊,還不如送去讓王綰幫忙整治,惡人還需惡人磨,說不定邢忠夫婦能有所改變。林瑾根本不在乎邢忠夫婦的死活,隻是岫煙聽到父母的死訊難免會傷心,送去琉球許還能多活幾年。


    林瑾把給李雲的信裝進信封,封好口之後,又給王綰寫了一封信,請她幫忙整治邢忠夫婦,若是實在無藥可救,是死是活都由王綰自己決定。


    “岫煙,讓忠伯來一趟。”


    岫煙答應一聲,快步出去了。幾分鍾後,領著林忠迴到了書房。


    “忠伯,派人把這兩封信送到杭州李知府手中,隨信送去三千兩銀元券。”


    林忠躬身答應,接過信退了出去。


    岫煙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瑾哥哥,這三千兩是用來贖我爹爹的吧?要不以後我不領月錢了,反正我也沒花錢的地方。”


    岫煙探春她們都有月錢,之前每月三十兩,有了名分之後,黛玉做主給她們漲到了一百兩。


    林瑾笑道:“傻丫頭,你以為堂堂杭州知府向賭坊要人還需要花錢?那三千兩是我給李知府的謝禮,和你無關。”


    岫煙又不傻,豈會相信這種說詞,不過她什麽都沒說,上前緊緊摟住了林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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