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群目送林瑾和妙玉消失在街角處,心裏十分欣慰。高傲孤僻的外甥女第一次見到林瑾就被折服了,態度來了個大轉彎,對林瑾十分尊重,如此一來,她以後在林府的日子會好過多了。


    林瑾帶著妙玉,原路返迴到自家西北角的角門外,輕輕敲了敲門。


    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個人探出頭來,被月光照個正著,正是林武。


    林瑾領著妙玉進了門,也不說話,對林武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林武打個哈欠,鎖好門之後也離開了。


    這幾天林瑾經常深夜外出,墨香從不問緣由,隻是默默等他迴來之後才去歇息,今夜也不例外。聽到外麵有響動,她立即過去開門,看到林瑾後笑著打了個招唿,接著看到後麵跟著的妙玉,頓時一臉驚訝。


    林瑾隨手關上門,給雙方做了介紹。


    “她叫蘇妙玉,身份……是玉兒的伴讀。妙玉,這位是墨香,以後有什麽需要就和她說。”


    一大一小兩個女子笑著行禮問好,心思卻各異。


    墨香慶幸林瑾不會把這個小丫頭留在身邊,否則免不了要和自己爭寵。


    妙玉根本不想做什麽玉兒的伴讀,卻因為初來乍到不敢開口反對。


    林瑾擔心妙玉怕生,讓她今晚跟墨香一起睡,明天再安排住所。他則去了隔壁正堂,問了值夜的大丫鬟雪蓮,說林海一切正常。隨後又去了黛玉的院子,看到裏麵沒有燈光,於是轉道迴房。


    林瑾到了院門外,抬頭看了看夜空,隻見繁星閃爍,一輪彎月正散發出淡淡的光輝,不知不覺就四月底了。他心裏湧起一股濃烈的哀傷,前年的四月底,母親賈敏身患重病,一個多月後就離世了。若是自己當時能迴來,即便治不好母親的病,延緩一段時間肯定沒問題。


    子欲養而親不在,實乃人生一大悲哀!


    林瑾沒有進門,轉身走向早上招待賈璉的那間抱廈。小時候,他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去那裏藏起來,每次母親都會找到他,摟在懷裏輕言細語的安慰。他想去那裏單獨待一會,好好緬懷一下母親,迴家好幾天了,卻因為各種原因沒去上墳,著實有些不孝。


    抱廈這邊有家將值守,見到林瑾很是驚訝,不過沒敢多問,隻是目送他進去。


    林瑾上了三樓,走進小時候經常躲藏的那個房間,盤膝而坐,默默緬懷了許久,這才起身準備迴去。


    走過窗戶的時候,他瞥了一眼西廂房,發現還亮著燈,心想賈璉那貨可能已經酒醒了,說不定這會正在折騰呢。他笑了笑,舉步走向樓梯。


    剛走出兩步,又一個閃身迴來,湊到窗口向那邊的院牆望去。剛才驚鴻一瞥,似乎有個人影從西廂房的院牆上翻了出來!


    他瞪大眼睛,目光在那處院牆附近來迴搜索。


    大概兩分鍾後,一個纖瘦的人影出現在視線中,對方借著牆角和樹蔭的遮掩,正向東北角落快速移動,身手十分敏捷。


    林瑾並未唿喚樓下的家將,隻是不動聲色的盯著那人。那邊是廚房和柴房所在地,沒什麽重要的東西,倒要看看那人想做什麽。


    那人在柴房附近轉了一圈,然後從東北角落折返,向著抱廈方向而來,幾分鍾後就來到距離抱廈十幾步遠的一顆瓊花樹下。一縷月光透過樹梢恰好照射在那人臉上,那人及時反應過來,閃身隱藏在樹蔭深處。


    不過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目光銳利的林瑾已經大致看清了那人的臉部輪廓,赫然正是李露!


    林瑾無聲冷笑,賈璉新納的妾室,竟然在自己家裏夜間潛行,顯然有所圖謀。這倒是件有趣的事,有了這個把柄,以後讓賈璉幫忙辦幾件事,晾他也不敢拒絕。


    他思索著李露的身份,馬超群已經‘投誠’,不可能再做這種事,所以李露背後的人有很大可能是汪盛國。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隻是盯著李露,想看看對方到底想做什麽。


    當李露順著牆角繞過抱廈,向西北角落而去的時候,林瑾猛然想起早上墨香說的那句‘奴婢覺得李娘子挺好的,剛才還說幫我去地窖取冰呢’,腦海中靈光一閃,猜到了李露的身份和目的——此女十有八.九是聞香教的,混進林家的目的是尋找劉富。


    林瑾做出這個猜測的理由很簡單,隻有聞香教的人知道劉富並未迴去,而是憑空消失了。他們肯定會四處尋找,結果找來找去杳無音訊,於是派人到劉富消失的地方刺探消息。


    林瑾對李露的心機和狡猾大為驚歎,對方不但借助賈璉的掩護順利混進了林府,而且不動聲色打探到了柴房和地窖的位置,這等人物在聞香教中的地位肯定不低。


    眼看著李露已經到了地窖附近,林瑾迅速下樓,對值守的家將下達命令:“立即去找林武,讓他帶二十個人趕往地窖捉賊!”


    家將拱手領命,轉身飛奔而去。


    林瑾腳下發力,向著地窖跑去。


    林環已死,林濤被關在柴房,至於林濤的三個子侄已經放出來了,目前地窖裏隻關押著劉富一個人,由四個武藝精湛的家將看守。按理說他們四人足以擋住李露,但是林瑾一想到此女的心機狡詐以及剛才的敏捷身手,心裏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林瑾趕到地窖的時候,發現兩扇厚厚的鐵蓋板已經打開了一扇,背麵的門閂被扔在地上,李露顯然已經下去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副有著金屬光澤的淺灰色手套,戴上後雙手撐著口沿下了地窖,躡手躡腳的走下階梯。


    階梯下方有個長長的通道,前方不遠處有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子,在此值守的兩個家將趴在桌上不知是死是活,腰間兵器並未出鞘。


    桌上的水壺還在,油燈卻不見了,唯有牆壁上的長明燈散發著暗淡的光芒。


    林瑾正要過去查看,猛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他吃了一驚,急忙從袖中取出帕子,在水壺裏浸濕,然後蒙在臉上,同時盡量放慢唿吸。


    他湊過去探了一下那兩人的鼻息,還好,隻是昏睡過去了。本想從家將腰裏抽一把刀,轉念一想又放棄了,自己又沒學刀法,拿著刀反而礙手礙腳。


    隨後他收緊了一下腰帶,輕手輕腳向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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