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死妮子,你是要懶死嗎,快點起來!”


    終於,在太陽泛出來第一道金光的時候,宋秀花忍不了了,來到了這個院子裏孤零零的小破屋裏。


    “起來,去給你姐姐打水洗臉。”


    “你要是不想幹就快點滾,空出屋子來我養頭豬還能吃肉呢。”


    瑤瑾聽到這裏,立刻爬了起來。


    “真的嗎,不想幹就可以走了?”


    宋秀花頓時愣住了。


    這個賠錢貨怎麽會說出來這樣的話?


    “打水!”


    瑤瑾撇撇嘴,拿著水桶出門。


    打水時肯定要去打的,村東頭的水井雖然距離李家遠了那麽一點點,但是人多啊。


    【你怎麽這麽聽話?】


    【起碼把事情弄明白,再把這家子做得事讓大家都知道一下才能走吧。】


    【他們家那兩個兒子,好像是也到了要娶媳婦的年紀了。】


    小魚盤算了一下,突然就嘿嘿笑了起來。


    【你說得對!】


    以前,李瑤瑾為了能快點幹完活,不挨打不挨罵,都是去西頭打水。


    西頭的水井井邊有點塌了,不安全,基本沒多少人。


    她去的時間又早,根本碰不到人。


    所以,今天她提著兩隻碩大的水桶出現的時候,村裏人還都愣了一下。


    “瑤瑾啊,今天怎麽是你出來打水?”


    村口二嬸看著加起來比瑤瑾還要粗壯的兩隻水桶,皺眉問道。


    瑤瑾在路上就讓小魚把她的臉色搞得蠟黃。


    “二嬸,平時都是我來的。”


    “就是昨晚肚子痛,起來晚了,不過這西頭的水井一般大家都不來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旁邊村長的媳婦看著瑤瑾蠟黃的麵色和微微顫抖的身體,緊緊皺了皺眉。


    李大柱家,這是虐待孩子嗎?


    “這是村東頭,瑤瑾睡懵了吧?”


    旁邊,村長家剛過門的兒媳婦笑著說道。


    瑤瑾一聽,臉色都變了。


    “啊,這這該怎麽辦……”


    她握住水桶的手緊了緊,咬了咬牙才說道:“嬸子,嬸子能不能讓我先打水。”


    “我,我不能迴去晚了的。”


    邊說著,豆大的淚水從她臉上嘩嘩流下。


    “就這一次,嬸子讓我先打水好不好……”


    在場之人都有點愣神,她們麵麵相覷,都忘記了讓瑤瑾上前打水。


    “你提著這些迴去吧。”


    村長媳婦心裏隱隱有了猜測,她的兒媳婦卻已經將打好的水倒進了瑤瑾的水桶。


    瑤瑾哭得鼻子臉通紅,甚至還有些地方已經有些幹裂了。


    這年頭不是前麵那幾年,家裏窮得什麽都沒有。


    現在家家戶戶都能用上蛤蜊油,尤其是家裏有女孩子的,多多少少也會給閨女孩子抹一點點。


    看著李大柱家,是完全沒給他家閨女用那麽一點啊。


    瑤瑾站在眾人麵前,將臉無死角地展現給大家之後,才抹了一把眼淚。


    “謝謝嫂子。”


    瑤瑾一邊嗷嗷大哭,一邊熟練地挑起水桶,晃晃悠悠地往家走。


    “娘,我怎麽感覺不太對啊。”


    村長兒媳婦小聲湊到婆婆身邊說道。


    村長媳婦歎了口氣。


    “估計是沒把這閨女孩子好好養,西頭那水井咱們大人都不敢去,讓個孩子去,李大柱家也真的做得出來。”


    “三姑,他們家拿著那個大閨女可是就跟個寶貝疙瘩似的,完全不像是不好好養閨女孩子的樣子啊。”


    這個湊過來的,是村長媳婦娘家村裏嫁過來的小媳婦。


    她是村長媳婦的侄女,也嫁給了村長的侄子。


    “倒也是個可憐的,先前不怎麽在人前露麵,我們也不知道啊。”


    “我們住得近,光聽著宋秀花在家裏罵孩子,誰曾想會這樣啊。”


    後麵的感歎聲此起彼伏。


    李大柱家附近的人家也跟著小聲說道。


    打完水迴家的嬸子們,都迫不及待地跟家裏人分享了這個消息。


    “還真沒想到,李大柱將他小閨女當成牛馬了。”


    村長媳婦給村長盛好粥,歎氣道。


    “一會我去看看去,別的鬧出什麽事來。”


    村長皺了皺眉,幾口喝掉碗裏的粥。


    瑤瑾提著水桶迴去之後,就看見宋秀花黑著臉,等著瑤瑾迴去做飯。


    瑤瑾將桶重重地放在地上,一言不發蹲在那裏。


    “你還愣著幹什麽,不會做飯了,你姐姐今天要去上學。”


    “耽誤了我的瑤瑤上學,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宋秀花叉著腰在院子裏罵,李大柱蹲在屋門口一言不發地抽著旱煙。


    在李瑤瑾的記憶裏,李大柱是個比著宋秀花還要可怕的人。


    因為宋秀花隻是罵她,不給飯吃,最嚴重的時候,就是扭扭她的耳朵。


    然而這個李大柱,是會拿著棍子硬打的。


    還有他的兩個兒子。


    李民剛和李民強。


    一個尖酸刻薄嘴裏從來沒有一句好話。


    一個直接動手每一下都會打在肉上。


    至於李瑤瑤,她隻會躲在最後麵,在大家打得差不多了之後,紅著眼眶跑出來讓大家別打了。


    然後這一家子就會說,瑤瑤真是心善懂事之類的話。


    瑤瑾低著頭,微微笑了笑。


    她就在賭。


    經過了剛才那一出,她就在賭村子裏的人會不會把注意力放到這邊。


    【注意點,有人來了。】


    小魚也有些緊張。


    他可不希望瑤瑾受到什麽傷害。


    “你耳朵聾了?”


    宋秀花見瑤瑾不理她,氣得大步走過來,伸手扭住了她的耳朵。


    貓咪的耳朵都是很脆弱的。


    這一下,疼得瑤瑾嗷得喊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聲音巨大,這附近的人都聽見了。


    很快,李大柱家就圍了不少人。


    瑤瑾順著宋秀花的勁,減輕自己的疼痛,順便看了看周圍。


    不錯,人不少,可以開始她的表演了。


    “娘,疼疼,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不做飯了……”


    女孩子的尖叫聲讓大家心裏都跟著一震。


    這全家人都蹲在那看著,卻讓個最小的孩子去做飯,有點過分了啊。


    “娘,我這就去做飯,你別趕我走……”


    “你別拿我的屋去養豬,我好好幹活,我少吃飯少睡覺,行不行?”


    哭喊聲傳入了村長的耳中。


    村長皺了皺眉。


    少吃飯少睡覺多幹活?


    前幾天鎮上派出所裏的同誌給他們開會說得那個什麽“虐待婦女兒童”,好像就是這麽個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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