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辭站在這定睛往下一看,仙霧縹緲,山峰青峻。一草一木都透著靈氣,確實是個好去處。


    沒想太多,轉身就往木陵裏麵走去。


    按照記憶中找到定天陵的府牌,蕭九辭抬手按下那處最不顯眼的石塊。墓門隨應而開,露出它裏麵原有的樣子。


    兩個侍衛繼續在門口守著,蕭九辭帶著蕭覃衍進去了。


    墓陵裏麵建造著石桌石凳,還有小水池,甚至還有活魚活水,點著不會吹滅的長生燈。這燈一個月燃盡一次,需得讓人上山換特質的油才行。為著讓先人地下長眠,說是石墓巧奪天工也不為過。


    而裏麵的偌大的座形墓地前,蕭青已然跪在那裏,那匣子就在他的腳邊。


    見蕭九辭來了,蕭青拿出香,給她點了三根,又給蕭覃衍和自己也點了三根。


    蕭九辭掀袍跪地,那微紅的眼眶卻是再也難以壓製,眼淚就如斷了線的風箏,隨意滑落。


    “阿爹。”褪去平常的錚錚傲骨,一聲哽咽,竟嬌軟的讓人心疼到折腰。


    蕭覃衍見到了石牆上掛著的男子畫像,畫像中的男子身著將軍甲坐在太師椅上,手持一柄重劍直撐在身前。束發被風吹至鬢前,劍氣姿渤,意氣風發。長相十分英氣俊美,蕭九辭有六分像極了他,唯有那雙眼和唇間像了夫人的嫵媚。


    “阿爹,兒今日前來,給您帶了一件禮物。”說著,蕭九辭將身後的木匣子提至跟前。


    蕭覃衍不忍她髒了手,幫她解開了外麵包著的黑布。裏麵的木匣子到處都是可怖的血跡,蕭覃衍接過蕭九辭遞過來的鑰匙打開了小鎖,首先就是窒息的屍臭湧入鼻喉!再入眼就是葉明齊觸目驚心的頭顱!


    蕭青忍不住身子轉到一旁幹嘔起來,偏蕭九辭和蕭覃衍兩個人麵不改色。


    蕭九辭還冷笑著稱述著:“阿爹,兒不甘心將他放迴,所以我帶人去殺了他!”


    那空洞恐怖、死不瞑目怒睜著的眼珠子,血跡汗漬黏連著的毛發,整個頭顱幾乎每個毛孔都生著猩紅的蟲洞,不停的有肥白的蟲蠕動著、爬進爬出貪婪的吸血吃肉……


    蕭九辭睜眼麻木的看著這一切,也不顧匣子裏有一兩條蟲緩緩的爬出,從匣子邊落到地上鋪著的黑布上。


    “如此教子無方的陰險小人,不過是個禍害。阿爹在底下孤苦,兒將他送去給您解解悶。”


    “總不好就隻有您在地下長眠,也不好隻有兒沒有父親。所以啊,我殺了他!”


    蕭九辭越說越激動,眼瞼微紅處勾著顯而易見的瘋狂。蕭覃衍擔心她,就將匣子蓋上了:“如今帶給王爺看過了,侯爺也要將這事忘了。”


    否則,這不僅僅是生家性命,還是藏在心底的病根。


    蕭九辭跪在那裏挑眉去看他,自嘲的笑了笑,又苦笑著說道:“阿爹,你還記得他嗎?”


    “兒給他取了名字,就叫蕭覃衍。母親說,她說她喜歡這樣的小郎君,要他給她當半個兒子呢。”蕭九辭哭笑著,神情逐漸有些癲狂。


    蕭青靜靜的跪著,自己似乎聽到了一些機密。


    見蕭九辭失態,蕭覃衍心裏一緊,很是擔心的朝蕭青拋了一個眼神。蕭青也覺著自己似乎不該留在這裏,忙起身退了出去守著,順便將墓門都按下關了起來。


    蕭青一走,蕭覃衍用力的將蕭九辭攬住,用手去給她輕輕的抹著眼淚。可是越擦眼淚越多,望著懷裏那平日裏堅強英氣的人兒,如今哭的癱軟失了控。


    蕭覃衍喉間哽咽,似是被人捏住了心髒,心裏疼的喘不過氣:“侯爺莫哭。”


    蕭九辭心裏有氣,憋了許久。幾經哭到斷氣,蒙在蕭覃衍懷裏,捶打著他的胸口:“阿衍,我早就沒有父親了……”


    蕭覃衍大概知道失去最親的人是什麽滋味,前段日子侯爺病的險些沒命的時候,他也曾這般無助難過。


    “侯爺,你還有我。”蕭覃衍用力的擁著蕭九辭,試圖給她渡些溫暖。


    腥鹹的眼淚從臉頰滑落至嘴角,蕭九辭心裏苦澀不堪。比當初跪在雨地裏,要給父親守靈時還要難受。整個人像是被人捆著扔落了海裏,不知所措的被沒有空氣的海水淹沒,憋的喘不過氣來。


    陵墓中石地上酷冷,蕭覃衍心疼她,將她抱起入懷,自己又隻身跪了下去。


    目光灼灼的落入石碑上,再至墓後牆上的畫像上,心裏念著:今日阿衍行為不端,當著您的麵抱了您的女兒。日後必將疼她入骨,以命護她,還請王爺成全!若有違誓,必身遭天譴,不入輪迴!


    蕭九辭就這樣哭的傷心,被他跪著攬在懷裏,嘴裏嘟嘟囔囔的念著胡話。可總算是心緒穩定了一點,蕭覃衍低頭望著她的神情,見她默默的低聲抽泣。


    知道她心中苦悶已久,自己嘴笨,也不知該如何寬慰。


    可當蕭九辭紅著眼眶抬頭看向自己時,那清亮如水波、眼尾微紅調著一絲媚意的眸子實在是惹人心疼,那哭的水潤朱紅的唇,到處都勾著蕭覃衍淩亂的心。


    蕭覃衍低頭在她耳邊輕語:“侯爺莫哭了。”


    “阿衍心悅侯爺已久,若你再哭,阿衍怕是控製不住了。”蕭覃衍的唇角貼的蕭九辭的臉很近,兩人的臉幾乎貼到了一塊。


    蕭覃衍垂眸便能看見蕭九辭近在咫尺的鼻梁,迷亂且炙熱的氣息圈在蕭九辭的臉上。兩人都忘記了唿吸,蕭九辭失憶了一般忘記了難過,腦子裏一直迴蕩著那句:阿衍心悅侯爺已久。


    “侯爺心跳的好快。”蕭覃衍的聲音繼續迴蕩在蕭九辭耳邊。


    猛的反應過來,蕭九辭驚而坐起,一下推開了蕭覃衍,跪到了一旁。


    蕭覃衍溫軟香玉離懷,一下子心裏就空落落的。


    蕭九辭的心亂了,一會兒像是亂入了一隻小鹿,砰砰砰直跳;一會兒像江水漲潮,浪花一朵朵的拍打在岸邊。


    “你…你簡直放肆!”蕭九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多心慌意亂。


    氣中不足,言語心虛。侯爺這麽驕傲的人,怎會如此呢?


    蕭覃衍也不拆穿她,就笑笑不說話。


    之後好一會兒,氣氛都很沉默而曖昧不清。


    等蕭九辭又碎碎念,將自己最近做的一切,還有家中發生的一切都慢慢講與父親聽。


    即使沒有迴應,她也講的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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