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忙於商務,這兩日的義賣替蕭九辭賺了不少民心。


    蕭九辭心中自然知曉母親的用意,隻是她自己隻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若是讓皇帝知道她插手這事,怕是以為她有意伸手至朝堂。


    這些學子日後金榜題名,多多少少都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更保不齊日後有天資聰穎的學子不會登堂拜相。若是其中二三有良心的人,必會記得此次南川侯府義賣之情。


    蕭九辭就算是在家躺著,也能動知一切。


    烈頭當空,那刺眼的陽光肆意霸道的普照著天下萬物,蕭九辭上迴中暑才好了兩三日,可這暑氣不僅不減,還更有灼熱之勢。


    蕭九辭坐在院子裏仰望這藍天大多有白雲襯托,那些變幻莫測的雲,或流動,或停駐,有意無意地為藍天添了裝飾。


    平視藍天則是無邊無際的素麵,滿眼都湛藍或者蔚藍的顏色。在這樣的時刻,除了純淨和安祥,簡直再找不到適合的詞語來刻畫。


    “啟稟侯爺!這是夫人讓人擬的禮單,請您過目。”蕭洵將一個正紅漆麵的紅本遞給蕭九辭。


    蕭九辭整個人發閑的拿過那有些燙手的紅本,打開看了一眼就微微蹙起了眉:“昨日太子給南川侯府送禮了?”


    再看到後麵,蕭九辭發現不僅僅太子送了禮,就連皇後娘娘也讓人送來了五尾鳳釵和白玉金冠的頭麵三套。


    皇帝也象征性也賞了黃金白銀下來,這年頭牆頭草多著呢?見此次後宮良貴妃倒台,還牽連了兵馬大將軍府。朝中許多官員皆捧高踩低,勢利眼的上趕著給南川侯府送禮。


    不過除了太子一派的禮,沈琉其他人的禮也沒收,一概退了迴去。如此用意,南川侯府什麽立場,就是做給人看的。大家心中也就明了了。


    蕭九辭盯著禮單看了一會兒就會心一笑,再抬眼就對蕭洵說道:“替本候謝過母親,讓母親就按禮單上的東西迴些便是。南川侯府家貧,迴些不起眼的禮,讓太子和皇後莫要見笑。”


    禮單上迴的東西不過是價值相平的物件罷了,既然投了太子的營帳,自然不好太過搶眼。


    “是。”蕭洵行了禮,拿上禮單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一旁的南艾朝他使了眼色,蕭洵這才走了。


    蕭九辭眉眼清明,心裏什麽事都清楚。樹大招風這個道理,她從前就懂。


    當時隻是覺得自己家裏憑本事掙得銀子,她憑什麽不能揮霍。別人沒本事掙,又憑什麽不叫她享受金如糞土的生活。


    現在啊,一家老小自己都得精細的顧著,可不能像從前那般荒奢了。


    蕭九辭嘴角上揚著笑意,隻是那笑宛如夏花一般,有時熱烈似火,有時冷澀狂風。


    “侯爺,來人稟報,那重劍鑄好已經運送了。先下應該快過大半路來,最多後日就可派人去鋪子裏取迴來了。”南艾上前對著蕭九辭輕聲說話。


    “好啊!”蕭九辭忍不住興奮,等了這麽久,終於快到了。


    “阿衍,後日讓蕭青與你一同去東街取一下吧。”


    “好。”蕭覃衍見她高興,自個心裏也高興。


    南艾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想一會還是如實說道:“侯爺,今早消息傳來,明兒那澤疆的使臣就該到京都了。”


    “是嘛?”蕭九辭滿不在意的笑著,可那眼底的凜睿漸漸沉下來。


    她已迴京半月,澤疆也是該到了。


    蕭九辭默默的沉下氣,隨後起身走了幾步,負手而立於花叢邊:“使臣可是平陽王葉明齊?”


    “是。”南艾麵色沉重,深怕侯爺動怒。


    “明兒接待使臣的臣子是誰?”


    “是左相。”


    可蕭九辭卻是冷笑著,那陰厲深藏眼底:“那老匹夫終是來了。”


    “本候迴京半月,一直不曾主動探聽澤疆的消息,就是不想打草驚蛇。數著日子也是時候到了。明日起讓蕭塞暗自調人到京中各個商鋪,加派人手防衛著。暗衛人手也是時候啟用了,讓母親盡量少出門,出門的話也多派些人手,你明日就與蕭洵一起跟著母親吧。”


    “本候在家閑了這麽久,刀口都快粗了。”蕭九辭甩袖轉身時,麵色陰沉的嚇人。


    “是。”南艾低著腦袋不敢抬頭看,深怕觸及侯爺的傷心事,惹了偏激。


    蕭九辭麵露殺意,心裏早已滿目瘡痍,雙目微紅爬上恨意。藏於雙袖中的手漸漸顫抖收緊,恨到極致時,真的能全身發抖。


    南予端著茶剛走到台階上,就是看到這樣一副場景。侯爺臉色嚇人,氣場冷硬。


    她踟躕著不敢上前,隻能將茶水放置一邊,默默的退到一邊去站著。


    “下去辦事吧。”蕭九辭眉眼沉重的歎了一口氣,心中那抹不平陰鬱還是不可消散。


    “是。”南艾腳步僵的有些移不開腿,南川侯府乃至南冀軍,哪個人不恨啊!他們的老侯爺就算是被追封為異姓王,可也還是留在了那冷血的戰場上,沉睡之後再也起不來身了。


    那錚錚剛毅的鐵骨倒在了終將士的心裏,久久不能忘記。


    而站在原地的蕭九辭,又怎能與自己和解。澤疆平陽王葉明齊身負血海,抱有仇恨而來。而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他葉明齊能用幾個兒子,換迴她一個父親呢!


    蕭九辭目光冷冽,掃到人身上,仿佛能裂的皮開肉綻。


    蕭覃衍目光落在她身上時,見她眉頭不舒的樣子,心裏很是揪疼。


    他知曉她心中之事,也知曉她與仇敵的深仇大恨。那是國與家都不能忘卻的滔天恨意,若是要一心報仇,那蕭覃衍希望,自己能成為她手裏最快的那一把刀!


    “侯爺,日頭毒曬了,先迴屋吧。”南予終究是舍不得侯爺在院子裏久站,她始終忘不了主君走的那一夜,侯爺在靈堂門口不吃不喝的跪到雙膝紫淤。心底是害怕的吧,怕侯爺被仇恨衝毀了理智,失了自己。


    蕭九辭抬眸看過去時,南予滿目溫柔。惹得她心中不禁一暖,最終還是抬眸看了看這曬的燙灼的日光,眸子裏的晦暗不明,是南予看不清的。


    蕭九辭疲憊的邁著步子迴到屋裏,蕭覃衍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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