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辭依舊騎著馬,走在最前麵。羲九高大俊朗,烏泱泱的大軍跟在身後前進了十裏路。


    前方依舊是白雪一片,四周都白茫茫的,若不是坐在馬背上,蕭九辭怕都要被這風雪給迷了眼睛。


    北境三城百裏無大舜百姓,若不是早早的逃走了,就是被北塬的蠻人給燒殺了。


    到了村口,蕭九辭親自翻身下馬,蕭莘身手矯健的想去攙一下蕭九辭都來不及,幾位副將也趕忙下馬跟上。


    蕭九辭幾步上前,一雙手早就凍得發紅,手背上的開裂了。


    綁著袖箭的手背上纏著紅甲布,修長的手指摸上那村子門口的木牌,上麵的字樣早已被燒毀。


    “啪!”


    蕭九辭稍稍觸碰了一下,那木牌就掉了下來。


    蕭九辭指著身後的村子,說道:“這村子被火燒過了,已經不能住人了。”


    因為大雪掩蓋了燒毀的痕跡,蕭九辭猜測指不定這雪下埋了好些屍骨。雖然掩蓋了好些痕跡,但掩蓋不住這淡淡的煙灰下絲絲的血腥氣。


    難得的是這村子被燒成這樣,卻沒有一座房屋倒塌,想來也是被燒了沒多久便又下雪了的緣故吧。


    蕭莘一眼便將蕭九辭皺起的眉頭收入眼底,擺手就召來身邊的士卒道:“將雪挖開,看看這雪下到底藏了些什麽?”


    蕭九辭轉身退到一旁,看著士卒將厚厚的雪挖開,足足挖了半臂深。那映入蕭九辭瞳孔的便是融於雪塊之中的腥紅血水。


    隻看了一眼,蕭九辭心中不禁有些悲憫,若不是整個村子被屠,何至於血流到村外來?


    蕭九辭不禁移目道:“行了,不必挖了,就這樣吧。”


    “如今之際,驅除蠻夷才是重中之重。待些日子,召來城府大人處理屍首就是了。”


    話雖然如此,但蕭九辭心中還是難掩悲憤,說話的聲音都冷冽了一些。


    一行血氣兒郎也不敢說話,見到如此場景,也是不敢再挖下去。他們是護衛江山的將士,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難免自責。


    留著這份心多砍兩個北塬蠻夷的頭,為死在這場仗上的大舜百姓報仇,這才是他們的責任。


    蕭九辭舔了舔凍得幹巴起皮的嘴唇,握著腰間的長劍就說道:“繞路直接去過嶼擎峽,去雲城。”


    蕭九辭直走兩步翻身上馬後,又麵無表情的對著蕭莘說道:“放出冀鳥,告訴向默,萬軍整待,看南冀烽火狼煙,以備齊發。”


    蕭莘領命說道:“是。”


    話音剛落,萬聲滔天的馬蹄聲便了響起來,蕭九辭拉著韁繩,拖在馬背上的披風擋住風雪的同時,在茫茫白雪中飄逸歸塵。


    南冀軍行過的腳印整整齊齊的踩在雪上,腳印多的直接就把厚厚的積雪踩成了實心的冰路。


    因為風雪交加,蕭九辭的披風被吹掉了一半,露在外麵的小臉英氣卿華。讓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開了目光,她生的英容絕色,顛倒眾生,宛如神明遺落在人間的月光,普照著身後的將士們。


    大約半日過後,蕭九辭帶著大軍壓境,抵達了雲城外圍。


    蕭九辭一身凜氣,眼眸微垂,望著幾裏外的雲城城門上插著的深湛色的旗幟,看著那用血寫上的“塬”字,蕭九辭眼底皆是冷漠寒氣。


    北塬的族旗在白茫茫的雲霧中飄蕩,飄在蕭九辭的心裏卻是寒風凜冽。


    蕭九辭扯下披風的帽子,整張臉露出來的時候,滿麵肅容,帶著微微的煞氣,震懾得南冀軍大氣一凜。


    蕭九辭伸出手臂作了一個停的手勢,聲音異常冷冽:“先駐守紮營。”


    “是。”


    一個時辰過去了,雲城外的沙地上的雪被南冀軍掃到了一邊,開始駐軍搭棚。


    蕭九辭則是坐在馬上,一雙手握著弓,不仔細看,還沒有人能發現她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不是冷到顫抖,而是對北境三城的上萬百姓感到悲憤。


    若是沒有絕對攻下這座城的勝算,她不會貿然出手。天氣太冷,南冀軍在外風餐露宿,而北塬人身處雲城,雲城城牆太厚,易守難攻。


    在兩方人馬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蕭九辭打算按兵不動。


    可就在蕭九辭騎在馬背上,那雲城的城牆邊的雪霧被風稍稍吹散開的那一瞬間,蕭九辭明晃晃的看見了那城牆上掛著的幾個血淋淋的人頭。


    那綁著毛發的長繩上染著鮮血,那頭掛在那裏染了大雪,罩了一層白霜,要不是脖子間的刀口太過猙獰,加上蕭九辭的眼力過人,她還真看不清楚那掛在城牆上搖搖晃晃的是幾個人頭。


    蕭九辭心中怒火衝天,她來了甚久,始終沒見到鍾徽的身影,那城牆上掛著的其中一個恐怕就是是鍾徽了。


    握著弓箭的手臂氣的微顫,可蕭九辭還是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氣。


    蕭九辭手舉長弓,拿出箭矢搭上箭弦以後,左眼微微迷了起來。拉弓瞄準雲城城牆上飄著的旗幟,正準備射出這一箭的時候,忽然蕭九辭偏了偏準頭。


    “咻!”


    箭矢力道不足,準心偏失,眾人看著箭矢穿過風雪,直直的劃過北塬旗幟,射進了旗幟後麵的牆。


    一瞬間,蕭九辭聽到了遠處城牆上的驚唿聲:“有賊人!”


    “快快防守!”


    蕭九辭卻絲毫不慌,這一箭不過是虛晃一槍罷了。若真的想射,怕是連發三箭,那些北塬人連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箭矢沒有射中,秦褚皺了皺眉輕喊了一聲:“侯爺?”


    蕭九辭放下長弓,迴眸掃了秦褚一眼:“怎麽?”


    秦褚低頭輕聲說道:“侯爺的箭法,剛剛可是……”


    蕭九辭挑眉看著秦褚,秦褚語下一頓,竟然不太敢問出口。蕭九辭故作不知,問道:“是什麽?”


    秦褚硬著頭皮問道:“可是天氣太冷,導致侯爺發箭無力,這才準頭不穩?”


    蕭九辭嗤笑一聲,眉眼卻無動於衷,嘴角勾著輕笑,翻身下馬後,微微啟唇說了一句:“不過是虛晃一槍罷了,唬唬北塬蠻子而已,你倒是當真了。”


    蕭九辭轉身就向那帳篷邊走去,丟下秦褚一人在原地尷尬的不行。


    南艾跟著蕭九辭走過去,路過秦褚時淡漠的看了一眼這個副將,孤傲的說道:“我家侯爺自小百步穿楊,五箭齊發都能順時穿過同一隻大雁的脖子,且隻有一個箭眼。”


    “我們侯爺九歲便能辦到的事情,你卻到現在還在質疑她的箭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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