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榮這次來,除了想穩住金帥、為自己爭取時間之外,還想打探一下風聲,確切的說是想知道金帥現在想不想動他。錢榮也很清楚,現在不僅金帥掌握到了他的犯罪證據,就是陳沛文在中紀委的嚴厲審訊下,也不會不開口的。


    錢家是一個政治世家,雖然錢老已經退下來多年,政治影響力已經遠不如從前,但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再加上錢老的老部下遍布政壇,大多都是一些省部級高官,錢家勢力雖然比不上穆家和朱家,但也不能令人小覷,一旦拿下了錢榮,就會給國內政壇帶來不小的震動,有可能還會影響到政局的穩定。


    錢榮雖然沒有他老子的政治智慧高,但不管怎麽說,也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堂堂的副部級高官又出身於政治世家,政治智慧遠比常人要高得多。


    正是考慮到這些因素,錢榮才被迫來和金帥進行談判,俗話說鐵打的江山流水的官,錢榮自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好多地方就會物是人非,隻要穩住中紀委現在不動手,以後再要想對錢榮**行為進行調查,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因素也不得不考慮,錢家的第二代或第三代人當中,目前正處於上升的關鍵期,隻要錢榮不倒,就不會給錢家派係帶來很壞的影響,這些人一旦上去了,即便中央要想拿下錢榮,也要投鼠忌器的。


    所以穩住金帥才是錢榮當前急需要做的,但要想穩住金帥,就必須與金帥進行妥協,或者拿出一點讓金帥能夠滿意的籌碼,否則以金帥的強勢來看,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錢榮的。


    錢榮很清楚,錢家與朱家並沒有私人恩怨,關鍵是兩種不同施政理念的鬥爭,這從朱鵬峰和錢榮的父親那一代就可以看得出來,雖然兩位老人之間的矛盾至今沒有公開化,但心裏卻早已存下了芥蒂。


    錢榮在紅州省搞的那一套,代表了一少部分人的利益,確切的說是為了自己能夠獲取更大經濟利益,而金帥去到紅州後提出的施政理念,卻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拿下楊金山,拆分煤炭集團,整頓建築市場,嚴厲處置了一大批黑心的承建商,就是最好的例子。


    代表著不同利益的兩種不同施政理念的碰撞,最後的結果就是一方低頭認輸,但在形勢沒有明了之前,卻沒有一方願意主動退出的,這個時候就要看哪一方的手腕更強一些了,而采用反腐的手段打擊對方,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紅州省的四大金剛這些年與一些不法商人勾結在一起,大肆侵吞國家資產,做出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錢榮一夥也獲取了巨大的經濟利益,正是因為如此,才給了金帥一個可乘之機。如果錢榮一夥人沒有貪腐,僅憑施政理念不同這一點,金帥要想拿下他們,將是十分困難的,最後也隻能通過妥協,或者是變通的方式逐步開展工作。


    這樣一來,要想把紅州的經濟搞上去,必定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金帥將無法按時完成總理交給他的五年使紅州省經濟翻兩番的任務。完不成任務,沒有政績,總理有可能會對金帥產生失望,金帥要想再爬上更高一級的位置可就難了,所以說金帥與錢榮之間的鬥爭,與其說是兩種不同施政理念產生的衝突,倒不如說錢榮是因為損害了金帥的切身利益,而引起的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人都是為自己考慮的,一旦有人損害了自己的切身利益,是絕對不能容忍,官場裏的人都以不斷進步、當更大的官為目標,既然錢榮一夥人成了金帥前進路上的絆腳石,老朱家當然要把他們一腳踢開了。


    錢榮一開始甚至還天真的以為,他與金帥隻是因為政見的不同而產生的矛盾,金帥不會采取過激的措施。錢榮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主要是沒有想到他們已經損害了金帥的個人利益,正是因為金帥的強烈反擊,在中紀委雙規陳沛文之後,才把錢榮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在認真分析了當前形勢之後,錢榮認為隻有向金帥妥協,用支持金帥的施政理念為籌碼,換取金帥不要再采取進一步的激烈行動,這樣錢榮才能為自己爭取到時間。在這紅情況下,錢榮盡管心裏依然對金帥的施政理念並不讚成,但也絕對不敢再和金帥對著幹了,反正這些年來錢榮撈得也夠多的了,既想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又想按照自己原來的那一套搞下去,這樣的好事是沒有的,有得必有失,在要得到一樣東西的同時,就必須失去另一樣東西,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常識。


    如果錢榮剛才和金帥的談話隻是一種試探,那麽當著朱如玉的麵,他卻沒有這個膽量,錢榮此時隻能老老實實的任憑朱如玉的敲打。


    “錢榮同誌,你是負責黨群工作的省委副書記,對幹部的監督和管理是你的職責,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陳沛文收取巨額賄賂,做了那麽多人神共憤的事情,難道你就一點沒有覺察嗎?你的本職工作都沒有做好,又去插手其他工作,手伸得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朱如玉的講話口氣和金帥完全不一樣,甚至還有些咄咄*人,錢榮此時隻能檢討,其他的話是一句也不敢說。


    “朱書記批評得很對,對幹部的監督和管理不到位,在這方麵我是有責任的,今後我一定認真吸取教訓。”


    朱如玉看了看錢榮:“這些年來,紅州的經濟發展得很不好,貧富兩極分化日益嚴重,積累了大量的社會矛盾,究其原因,我個人認為,主要因為你們原來製定的那套經濟發展規劃,脫離了紅州省的實際情況,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這方麵的問題。”


    雖然朱如玉說了一些不應該由她講的話,但在這種情況下,錢榮也隻能老老實實的聽著,他絕對相信中紀委把陳沛文雙規起來之後,一定從他那裏還掌握到了其他人的犯罪證據,如果錢榮敢不老實,一旦惹怒了朱如玉,後果可就嚴重了。


    “朱書記批評得很對,這一段時間我也認真考慮過了,以前我們在經濟發展方麵確實走了彎路,金省長提出的施政理念是正確的,今後我將全力以赴支持金省長的工作。”


    朱如玉笑了笑:“搞經濟,我是外行,聽說錢榮同誌一直都是搞黨務工作的,恐怕對經濟工作也並不是很熟悉吧。既然事實證明你們原來搞的那一套是錯誤的,希望你的立場能夠盡快的改變過來,隻要能把紅州省的經濟盡快搞上去,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時先放一放。”


    聽到這裏,錢榮已經全明白了,朱如玉是在暗示他,隻要能夠支持金帥的工作,我可以不動你,否則你可就要小心一點了。


    朱如玉和金帥的敲打,讓錢榮徹底服氣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雖然錢榮不是什麽俊傑,但在官場裏混了這麽多年,識時務這一點還是能夠做到的。


    這次的談話,金帥和錢榮都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為了盡快完成總理交給的任務,就必須保證紅州省的政壇穩定,要想達到這個目的,金帥隻能暫時放錢榮一馬。而錢榮要想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就必須不再和金帥頂著幹,從這一方麵來說,金帥這次與錢榮的交鋒,又是一個鬥爭與妥協的例子。隻不過這種妥協能夠維持多久,想必兩個人的心裏都沒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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