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一心想壞事了,自己還沒有說出要撤李亮的話來,人家就主動撂挑子了,這年頭有人想當官不假,可不想當官的也大有人在,如果說國家的正式公務人員還好辦一點,因為他們端的是公家的飯碗,可像李亮這樣的村書記,你又能拿他怎麽辦呢?


    現在小李村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老百姓家家都搞大棚,一年賺個兩三萬很平常。像李亮這樣在物流公司入了股的人,恐怕賺得會更多,你撤了人家的職,人家怕什麽,難道還擔心少了村書記一年那幾百塊錢的補貼就活不下去了,這點小錢恐怕人家還真的沒有放在眼裏。


    魏天一很快就岔開了話題,仿佛沒有聽到李亮講什麽似地他可不願在這個時候和李亮發生爭執。雖然李亮自己不想幹,但是鎮黨委還沒有批準,這個時候還是需要他出來穩定局麵的。


    酒桌上雖然有些勾心鬥角,但表麵上還是一團和氣,等在大門外麵孫浩帶來那幫路政人員可就慘了,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就好像死了娘老子似的。


    眼看下午一點多鍾了,事情依然還沒有解決的跡象,孫浩的手下餓得頭暈眼花,再也撐不住了。原來以為今天下鄉是一個肥差,有好多的路政人員甚至連早餐都沒有吃,就等著中午大飽口福了,卻沒有想到弄成這個樣子。


    這也不能怪這些路政人員想得太天真,以前的時候他們下鄉執法檢查,所到之處都是好酒好菜的伺候著,即便是上路查車,也可以用罰到的款到飯店去撮一頓。


    但今天情況卻完全變了,不僅沒有人招待,反而被老百姓給團團的圍住,想走又走不了,即便是手裏有錢又到哪裏去買東西吃呢?聞著院子裏傳來的陣陣香味,這些路政人員也隻能一口接著一口的咽口水。


    孫浩每隔一會就給局裏打電話,請求領導的指示,一開始李副局長還對他說要再等一等,正在向縣委縣政府請示,到最後實在是被問煩了,竟然連電話也不接了。


    孫浩感到就像沒有了娘的孩子,他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心裏也在暗恨自己,為什麽要聽信孫良的撮弄,來找物流公司的麻煩呢?如果不是因為收了他的五萬塊錢,何至於在這裏受這份罪?


    此時樓上的飯局已經結束了,在李誌辦公室的談判也接近了尾聲,魏天一這個時候才真正領會到,什麽叫做群眾的力量。


    “李總,你剛才提出的三個條件是不是有點太過了,咱們能不能再通融一下。”


    “魏書記,其實我們提的這三個條件並不想為難各級領導,而是為了要討一個說法。交通局既然出台了一份錯誤的文件,那就必須再出台一份文件,來否決前一份處罰決定,否則他們以後再拿前一份文件來找我們的麻煩,那可就糟糕了。”


    李誌的話有理有節,魏天一也找不出任何毛病來。行政管理部門出台的處罰決定,依照的就是國家的法律和法規,既然有楔律法規已經中止實施,那麽交通局這份處罰決定就是錯誤的,或者說是很不嚴肅的。嚇唬一下沒有多少文化的普通老百姓還可以,但李誌是誰啊?堂堂的大學生又豈能是好糊弄的,也許人家早就知道了這一點,這才敢有恃無恐的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


    “李總,有些情況你可能不太了解,政府機關出台文件都是很嚴肅的,即便是錯了需要改正過來,也要給他們留下一點時間,這可不是拍拍腦袋瓜子就能辦的事,我看你還是先讓交通局那些人走吧,以後你們可以再向上麵反映嘛。”


    李誌笑了,李亮也笑了:“魏書記,人家都說官官相護,看來是一點也不假啊。我們不讓這些人走就是想讓交通局給個說法,一但讓他們走了,我們再去找誰反映啊,這些人今天給我們做出的損失誰來賠償哪?”


    看到魏天一又要瞪眼,李亮又嬉皮笑臉的說道:“魏書記,你甭和我瞪眼,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已經不幹這個村書記了,現在我是以物流公司股東身分來和你談判,如果你能解決這個問題,就請你給我們留下個字據,否則的話一切免談,沒有個說法我們是絕對不會讓這些人走的。”


    魏天一歎了一口氣,他很清楚雙方已經談崩了,現在也隻能采取孩子哭了抱給他媽的辦法,把情況實事求是的向縣委縣政府報告了,至於怎麽處理這件事情,那就看上麵的意思了。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魏天一自然是不會再待下去了,領著鎮上的幾個幹部剛走出大門,就發現又開來了幾輛新聞采訪車,其中有河西省電視台的,有白馬市電視台的,甚至中央黨報駐河西是者站的記者也趕來了。


    “各位觀眾,本台剛得到消息,有人反映祿祥縣李家鎮小李村發生了一起暴力抗法事件,現在我們已經來到了現場,請大家跟隨我們的攝像機鏡頭看一看,這裏是否真的發生了像某些人所說的暴力抗法事件。”


    魏天一意識到這件事情是徹底的鬧大了,現在是想捂也捂不住了,一但被這些記者們給捅出去影響可就大了,縣交通局那幫混蛋究竟想幹什麽?縣委縣政府那些當官的為什麽反應就這麽慢呢?


    魏天一和彭亞金相視了一眼,飛快的鑽進了小車溜走了,如果是正麵的報道,他們兩個人當然是不肯錯過這個事,但今天的報道是反麵的,誰要是想出現在鏡頭麵前,腦袋鐵定是被驢踢了。


    與此同時,在省委賓館十樓的一個房間裏,金帥和劉麗嬌正笑得前仰後合的。


    “金帥,你把我從白馬市這麽急著叫來,原來就是讓我幫你辦這件事情啊,看來姐姐也並不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


    金帥躲避著劉麗嬌那勾魂似地目光,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那是自然,我劉姐是誰啊!常務副省長的女兒,省軍區馬副政委的兒媳婦,省委宣傳部長廉軍宣的幹女兒,辦這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劉麗嬌看了看金帥:“金帥,看來你把我的情況都了解清楚了,其實姐姐並不是有意想瞞你,主要是不想在我們兩個人的交往中,給你造成思想上的壓力。”


    “理解、理解,劉姐這是為我好嘛,說實在話,我來到釋委工作這段時間,對省一級領導的情況可是下了不少功夫進行研究,如果我要是摸不清這些情況,說不定就會給老板捅出個大樓子,我這個秘書也就甭想當了。”


    “金帥,你說得很對,在官場裏既要站好隊,更要認清形勢,有半點馬虎就會讓你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想必你也知道我父親和李景林並不是一條線上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是他們的事情,與我們兩個人沒有任何關係。”


    劉麗嬌清楚表明了她的立場,金帥也不傻,當然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看來一個女人要是動了真感情,就會不顧一切的去幫助自己喜歡的人,俗語說的:女大生外心,也許就是這個意思吧。


    看到劉麗嬌的眼神有些不對,金帥的心髒又是一陣狂跳,急忙轉移了話題:“劉姐,我沒想到你的動作這麽快,在路上就把這件事情全辦好了。”


    “你小看劉姐的能力了,我告訴你吧,省電視台的副台長是我老公的姑姑,白馬市電視台那邊是讓我養父去聯係的,至於中央黨報駐河西記者站那邊就更好辦了,他們和省各大新聞媒體都保持著密切聯係,一有消息都會及時通氣。現在中央一再要求各級黨政機關轉變服務作風,絕對不能做出坑害農民的事情,總書記也一再講群眾的事情無小事,有這麽好的報料,他們豈能置之不理啊,我也隻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劉麗嬌分析的非常正確,新聞報道都是緊跟形勢的,記者的嗅覺也異常靈敏。在這種大環境下,他們當然要找出一兩個典型來的,隻有這樣才能為中央的政策得到順利實施創造條件。


    如果劉麗嬌提供的報料不符合當前的大環境,恐怕她的背景再大,這些人也不會去的,即便是去了也絕對不會報道出去,省委宣傳部對這方麵的管理可是非常嚴格的。


    “金帥,還有一件事情你考慮過沒有,如果新聞媒體把這件事情捅了出去,必將會給河西省帶來巨大的壓力,省委會有一個什麽態度啊?會不會讓你處於一個不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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