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嶽這才鬆了一口氣,對著江主任微微笑了起來,“勞您費心了。”


    “哪裏哪裏……”江主任受寵若驚,笑語盈盈。


    直到曲嶽走了,她的臉上還掛著笑容,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優雅,這麽紳士的男人,難怪萬千少女將他視為夢中情人,就連她這把年紀的人都有些受不住了。


    “主任,人家已經走了。”小護士甲大著膽子提醒道。


    “那你們還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幹活去。”江主任迴過神來,吞了一口唾沫,立刻恢複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那兩個小護士偷笑著縮了縮肩膀,嬉皮笑臉地結伴而去。


    帥哥麵前,誰能不花癡?


    這段時間,趙晗如每天都過著睡了吃,吃了睡的日子,明明像頭豬一樣被養著,卻怎麽也胖不起來。


    “嘔——”她趴在床沿,吐得連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曲嶽一臉心疼地撫著她的背,卻無計可施,醫生也攤著手一臉無奈,孕吐是很正常的現象,她的體質如此,誰也幫不了她。


    她好不容易吐完,往床上一倒,臉色蒼白,眼眶泛淚,看上去十分可憐。


    “這兩個小家夥也太折騰人了,出來之後,我非好好地教訓他們一頓不可。”他氣得牙癢癢,他的老婆皺一下眉頭,他都舍不得,竟然被兩個小孩兒折磨成這個樣子。


    趙晗如勾了勾唇,實在連給他一個微笑的力氣都沒有,一吃東西就吐,吐完之後,渾身難受得提不起勁兒來。


    “這種情況要什麽時候才會結束?我查過資料了,三個月內的孕吐現象最為嚴重,為什麽她已經超過三個月了,還這麽嚴重?”曲嶽徹底抓狂了。


    “三個月內最嚴重,並不代表著之後就不會孕吐啊,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沒有絕對的事情。”醫生抿抿唇,小心翼翼地說。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曲嶽從人見人愛,變成了人見人怕,身上時時刻刻都帶著暴戾的氣息,仿佛一不小心就要失控。


    醫生護士一個個見了他就繞著走,生怕被他抓來拷問。


    嗚嗚嗚,好懷念過去那個翩翩佳公子啊,這兩個長得一樣,但絕對不是同一個人吧!


    “她都吐成了這樣怎麽辦?”他簡直要抓狂了。


    “我們一直在給她輸營養液,母體和胎兒不會有危險的……”不幸被他抓住的醫生,簡直要無語凝噎了,誰來救救她啊!


    “可是她很痛苦!”他握拳咬牙,全無翩翩風度。


    “這,這我們也沒辦法呀……”醫生後退兩步,一臉恐慌,不就是孕吐嘛,這很正常啊,那麽多女人都能受得了,怎麽就他老婆受不了。


    “哎,我說你就別為難醫生了!”來探望的程子言連忙一把拖住他,嘴裏不住地和醫生們道歉,“不好意思啊,他這個人平時是挺正常的,但一遇到他老婆的事就會喪失理智,別和他計較啊……”


    “你說你幹什麽呢?明知道孕吐是很正常的,怎麽就這麽失控?不是已經找了很多專家看過,說沒有問題的嗎?你到底發什麽瘋?”程子言受不了地看著他,“你看看你,這段時間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太不像話了!”


    “看到晗如每天吐成那樣,我卻什麽忙也幫不上,”曲嶽無力地錘牆,“我從來沒有感覺這麽沮喪過。”


    “女人生孩子嘛,這忙誰幫得上啊?”程子言覺得他真是魔怔了,不以為然地說道,“等她真的要生的時候,那才叫一個疼啊,聽說那時候的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現在就這樣了,等要真生的時候你還不得緊張得跳樓啊?”


    曲嶽沒有搭話,臉色卻愈加蒼白。


    “你沒事吧?”程子言覺得自己真是不了解這個妹夫,女人生孩子會疼,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哪個男的像他這樣大驚小怪的。


    “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讓她懷孩子。”他白著臉,一臉木然。


    他不是隨口說說的,是真心認為不該讓她懷孕,平時她掉一根頭發絲兒,他都心疼,現在每天要遭那麽多罪,到了最後還得忍著劇痛生下兩個孩子,這苦這痛,單是想象他就無法承受。


    程子言卻毫不留情地給他潑冷水,“得了吧,你不想要,她想要啊,誰不知道她一天到晚都在想生孩子,你看她吐成這樣,還是小心翼翼地護著孩子,這是母性,是天性。當初你要是不願意和她生,說不定她還會和別人生呢。”


    曲嶽的眼神兇狠得簡直要吃人,程子言卻絲毫不懼,“你別瞪我,話雖不中聽,卻是事實,不信你自己去問晗如,她是不是這麽想的,但願你別受打擊。”


    “你們倆站在門口做什麽?”趙晗如正好拉開門,一臉奇怪地看著兩人,他們倆看起來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卻不知道為什麽都不肯進門,又在她背後鼓搗什麽幺蛾子。


    “你怎麽下床了?”曲嶽連忙緊張地上前扶住她。


    “總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吧?躺得我全身上下骨頭都疼了。”她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哪裏就那麽脆弱了?”


    “哈,我就說吧,你老公剛才為了你孕吐的事情,去找了醫生好一通麻煩,要不是我正好過來,及時勸住了,說不定會發生什麽事呢。”程子言大笑。


    “你去找醫生麻煩做什麽?”她瞠目結舌,“明明知道這是正常的反應啊,醫生也無能為力的。”


    “我看你那麽難受,想知道有沒有辦法能讓你好受一點。”他低眉順眼道。


    “少來了,你剛才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程子言在一邊毫不客氣地拆台,“你差點就把醫生辦公室給拆了。”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曲嶽瞪了程子言一眼,很確定這個舅哥就是個禍害。


    “曲嶽,你真是!”她氣得牙癢癢,他竟然去大鬧醫生辦公室,他以為他什麽人啊,霸道總裁嗎?就算是,也不能這麽幼稚啊,“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啊?”


    “就是,你看,他還威脅我,”程子言最喜歡看曲嶽吃癟了,通常這樣的奇景隻在趙晗如麵前有緣得見,“他剛才還說就不該讓你懷孕呢。”


    趙晗如翻了個白眼,“子言哥,你也別繼續挑撥了,他現在的臉比我吐完之後還白。”


    “嘖嘖,果然是他的親老婆,胳膊肘就是往他那兒拐。得,我是自找沒趣了。”


    “知道就好。”曲嶽的臉色總算有些好轉,別別扭扭地說,“你還難受嗎?我扶你出去散散步。”


    “不了,就在沙發上坐坐好了。”她看到程子言也有些高興,“難得子言哥過來,陪我聊聊天,我在醫院待得都快悶死了。”


    “什麽叫難得,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天天過來都可以,就怕你們家曲嶽怪我打擾你休息。”


    “他固執起來的時候真的和頭牛似的,誰都勸不了,”她受不了地說,“我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三個多月了啊,沒病都躺出病來了,本來以我目前的情況,完全可以迴去工作的,可他偏偏不同意!”


    “別亂說,”曲嶽特別忌諱她說什麽“病”啊“死”啊的,立刻緊張兮兮地糾正,“你現在吐得這麽厲害,我怎麽放心你迴去工作?”


    “這一點我也同意,哪個孕婦像你一樣,懷孕之後反倒瘦了的?你本來就偏瘦,現在真瘦得和難民一樣了,四肢細細瘦瘦的,就是肚子大,嘖嘖,雙胞胎就是不一樣啊,還不到五個月吧,就比人家七個月的都大了。”程子言也是一臉好奇,趙晗如可是他身邊第一個懷上雙胞胎的孕婦,他稀罕著呢。


    趙晗如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袖管,也覺得有些心酸,人家做媽媽的都吃得結結實實的,才有足夠的能量供給體內的孩子,而她卻吃什麽吐什麽,隻能靠醫院的營養液為生,也不知道這樣的孩子,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想想自己這沒用的身體,也太對不起孩子了,她心裏一酸,眼眶微微泛紅。


    “不會吧,這就要哭了?”程子言尷尬得手足無措,難怪人家說孕婦的臉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太情緒化了,趙晗如可是響當當的華爾街女魔頭啊,怎麽懷個孕就變成軟綿綿的萌妹子了?


    “這這這,我還是說個新聞讓你開心開心吧,”程子言連忙轉開話題,“張嘉死了。”


    “哦。”趙晗如神色一正,眼眶裏的淚意盡散,十分專注地問道,“怎麽死的。”


    “曲嶽讓唐霖把張嘉轉交給錢伯勳,在接轉的途中,張嘉被人突襲槍殺了。”程子言笑得有點狡詐,“肯定是滅口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唐德光他們幹的,不過這次他們做得很幹淨,估計找不到什麽證據證明是他們幹的了,不過之前曲嶽拿到了張嘉的口供,這一點恐怕是出乎他們意料的。”


    “爺爺那裏是什麽反應?”對這個結果,趙晗如絲毫不意外,就連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仿佛隻是聽了一個不相幹的八卦新聞,在這件事裏,她關心的隻是唐老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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