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點的是鴛鴦鍋。這會她與沈灼之間倒沒有了課堂上的那份戰火紛飛,甚至有人還在無意之間說起了曾經有關於兩人的玩笑。說過之後,才反應出來場合不對。


    薑棠從清湯裏麵夾起一顆鵪鶉蛋放進謝祁韞的碗中:“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這人吐不吐舌。


    沈灼端起麵前的茶敬了謝祁韞一杯:“謝老師,薑家這位大小姐也就您能製服。他人可沒那魄力。”


    他在桌下握住薑棠的手,淡淡一笑,看來對這類玩笑並未放在心上。男女之間這點出自他人之口的小玩笑無非就是茶餘飯後的一種談資,如若當真,當真是給自己找別扭。眼下,薑棠已是他的妻子,這份信任他對她還是有的。


    這樣的情況是謝祁韞在薑棠讀書的時間裏麵的常態。他時常陪著她去跟同學聚會,自己不怎麽吃,也不喝,就坐在邊上安靜地等著她。


    當然也不是每一次他都全場陪著。有時候他是在大家快要散場的時候匆忙趕去隻為接薑棠迴家。大多數情況,隻要他沒事,定然是陪全場。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謝祁韞為了陪薑棠讀書,特意到a大當了客座教授,刻意減少了自己的工作量。


    吃至中途,薑棠覺得有些辣了。她小聲地問謝祁韞自己能不能喝冰啤酒?


    他笑著叫來服務員,要了一打冰啤酒。他不喝要開車,沈灼也不喝酒,就薑了陪著他們喝。十二瓶啤酒也隻喝了一半。


    吃完飯出來,其他三位室友跟幾人道別迴了宿舍。沈灼也準備迴家了。這時,一位走路低頭玩著遊戲的女孩子因為沒有看清路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女孩摸著額頭抬起頭來,大家一看,原是梁笑歌。


    a大與醫科大僅一街之隔。在這條小吃街上,時常都會誕生出兩校之間的愛情故事。


    她笑容燦爛,忘記了手中的遊戲:“學長,我們又相遇了。你看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沈灼表情淡淡,什麽都沒說抬腳就離開了。眼下他的心思還在逝去的薑思芩身上。而梁笑歌在他眼裏就是一小屁孩,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梁笑歌不放過他,大步跨到他麵前擋了他的去路:“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不接?”


    “沒空。”


    “可是,你都沒接怎麽知道那是我的電話號碼?還是說,你記得我的電話號碼?”


    沈灼不留情麵:“陌生號碼我一律不接。”


    接著,沈灼推開她就走了。她迴頭看著薑棠,故作可憐:“學姐,他怎麽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薑棠想自己這要怎麽答?


    這時,梁笑歌的手機裏麵穿來一聲怒吼:“梁笑歌,你tm還玩不玩了?勞資都等你半天了。”


    她對著薑棠俏皮地笑了笑,一心又鑽到遊戲裏麵去了。


    謝祁韞看著她向前去的身影:“這女孩遲早會追到沈灼。”


    “何以見得?”


    謝祁韞高深莫測一笑,牽起了她的手:“感覺。”


    “想不到你還會憑感覺看人看事?”


    “怎麽不會?對你,我不就純是感覺嗎?”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薑了有些失落地表情。梁笑歌他不是第一次見,有好幾次他都在學校門口撞見了她。隻是,她不認識他而已。


    他也有好幾次想要上前去跟她打招唿。但是,他明白自己這次的情動不同於以往隻是荷爾蒙的作祟。


    他喜歡她。


    他是真的喜歡她。


    喜歡梁笑歌笑起來有一對可愛的小酒窩,像是世間地最溫柔都進駐了她的心靈。但她的眉宇之間又揚著一抹不多不少地倔強,恍若那珠頑強地在懸崖峭壁之中生長起來的天山雪蓮。


    他的不敢上前,在於如今他對自身過往濫情的自卑。今天,他親眼目睹梁笑歌對沈灼的喜歡,心一下子就塵落進了穀底。


    他覺得,自己毫無勝算。


    他依靠在車窗上這般想著,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笑著笑著,鼻子便有些發酸。多麽可惜,當他遇見了自己想要好好守護的女孩時,他已是一身肮髒。


    用詞肮髒,可見他對自己過往生活的那份憎惡。


    到家之後,謝祁韞停好車。三人從車上下來朝屋裏走去,薑棠注意到薑了情緒低落,便問他怎麽了?


    他摸了摸頭,笑容勉強:“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有些困了。”


    薑棠也沒有多想,畢竟這會確實有點晚了。


    迴到房間後,兩人洗漱完躺在床上。薑棠就把自己選好的童話故事遞給他:“你給我讀。”


    小時候的薑棠最喜歡聽的就是鄭淵潔,每天晚上都要宴求謝祁韞給她讀舒克與貝塔的故事。往往他讀著讀著,她就睡著了,夢裏還會發出咯咯地小聲。


    謝祁韞慢慢地給她讀著:


    ——“舒克,你都大了,可以自己出去找東西吃了。“一天,媽媽對小老鼠舒克說。


    ——“真的嗎?“舒克高興了。從他生下來以後,就一直憋在洞裏,從來沒出去玩過。


    ——“今天晚上,我帶你出去,先認認路,以後你就可以自己去了。“媽媽一邊說,一邊磨牙。


    …


    ——“小聲點兒!“媽媽告誡舒克說。接著,媽媽告訴舒克,那是大立櫃,那是寫字台,那是床。舒克把眼睛都看花了,他覺得這個世界很有意思。


    ——“這個櫃子對咱們最有用,裏麵全是好吃的,叫食品櫃。“媽媽把舒克帶到一個不大的櫃子跟前,“可它的門總是關著,得找機會才能進去。現在,咱們到寫字台上麵去,那裏有一盤花生米。“一聽說有花生米,舒克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跟著媽媽爬上了寫字台。果然,桌子上有一盤香噴噴的花生米。


    ——舒克和媽媽大吃起來。花生米真香啊!


    ——“小偷!這麽小就學偷東西!“黑暗裏傳來一個聲音,嚇了舒克一跳。


    ——“偷人家的東西,真不要臉!“又是一聲。


    ——舒克借著月光一看,桌子上有一隻小布狗,還有一隻木頭羊,剛才的話,就是他倆說的。


    ——聽人家管他叫“小偷“,舒克臉都紅了。他看看媽媽,媽媽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吃著。


    ——“你吃飽了?“媽媽看見舒克不吃了,問。


    ——“媽媽,咱們這叫偷嗎?“舒克小聲問。


    ——“傻孩子,什麽偷不偷的,咱們老鼠世世代代就是這樣活下來的。別理他們,快吃吧,唉。“舒克又吃了兩顆花生米。他覺得,今天的不如以往的香。


    謝祁韞發覺薑棠睡著了。他把書收起來,伸手向後放在床頭櫃,又伸手關了房間的燈,給薑棠蓋好被子,自己這才睡下。


    對於孩子這個話題,兩人都沒有提。薑棠想著是讀完書再要。謝祁韞想的是等薑棠身體完全好了再看。何況,眼下他很享受與薑棠的二人世界。反而覺得孩子來了礙事。孩子一事,他更願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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