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打她,而且對她還存著幾分關心……在這樣一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九娘覺得,這就很不錯了。

    楚東陽眉頭皺了皺,粗著聲音說:“真是怪女人!像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苦日子,鬼才想一直這樣過下去。”

    九娘微愣了一下,爽朗的笑了,若不是他個頭太高,她真想手上去捏捏他的臉。

    這家夥,真是別扭的可愛啊!

    “放心吧!以後隻要有我一頓吃的,我絕對不會讓你餓肚子!”九娘又抬手拍拍他的肩,轉而頗為認真的說:“不過,你飯量太大了,以後還是盡量少吃一些吧!”

    “……”楚東陽僵硬著整個肩頭,一聲不吭。

    “若是你著實無法少吃,那就敞開肚子吃吧,大不了以後我多找些吃的。實在找不到,那我就少吃點,保持麵條的身材也不是壞事。”九娘拍了拍肩頭的竹簍,心情頗愉悅的說。

    “……”楚東陽心頭像是被狠狠的扯了一下,有些莫名的情緒在滋長,蔓延。

    兩人一路鬥著嘴,踩著夜色慢慢往家走。

    迴到家,九娘將竹簍卸下來,便對楚東陽說:“有沒有燈?”

    這會兒天已經黑透了,九娘摸著黑進了廚房,裏麵伸手不見五指,沒有燈光照明,根本沒辦法做飯。

    身為一個全能的工匠師,九娘玩刀很厲害,自信閉著眼睛都不會傷到手,但是收拾那幾隻竹鼠如果沒有照明的話,萬一弄不幹淨,吃到毛豈不是很惡心?

    前麵這五天,都是天沒黑就吃完飯了,然後早早上床歇息,根本沒有用到照明工具。

    所以,九娘現在也不太清楚這個時代的人們,是用什麽照明的。

    楚東陽眉峰動了動,像是在思考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迴拄著長棍摸著黑往屋裏去。

    九娘聽見屋裏傳來翻找東西發出的聲音,便摸到灶台下,找到打火石,點燃了火。

    廚房裏劈裏啪啦的燃燒著樹葉和柴火,火光將廚房照亮,此時楚東陽還未從屋裏出來,九娘便拿起一根火把當照明,往屋裏走去。

    “找到了嗎?”九娘揚聲問。

    “嗯!”楚東陽淡淡的應了一聲,等九娘舉著火把跨進屋裏的時候,楚東陽已經挪到她麵前,微弱的火光在他臉上跳躍著,將冷峻不凡的臉刻畫得更加鮮明。

    楚東陽將手上的物件往九娘麵前舉了舉,九娘接著微弱的火光打

    量了一番,皺著眉問:“這個……怎麽用?”

    別怪九娘孤陋寡聞,因她前世生在一個富足寬裕的家庭,自小就沒受過苦,家裏連盞煤油燈都沒有,也難怪她沒見過這個。

    楚東陽接過她手中的火把,揭開燈罩,將燈蕊點燃,燈光將屋子照亮。

    做完這一切,楚東陽將火把遞還給九娘,他則提著油燈,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問:“雖聽王媒婆說你家人口多,生活艱難,隻能賣女兒來養家了,可也不至於沒用過油燈吧?”

    九娘愣了一下,舉著火把往外走,邊哼道:“我家裏沒有油燈。”

    她封久久家裏確實沒有油燈,而關於原身九娘本尊的記憶,她接收到的並不多,也不知道有沒有油燈。

    楚東陽眉頭皺了皺,然後提著油燈跟著她進了廚房。

    九娘剝了兩顆竹筍,用清水泡著,然後才去竹簍裏拎出最大的那隻竹鼠來清理。

    楚東陽拄著長棍倚在牆邊,低頭看著她幹活。

    當他看見九娘從竹簍裏麵拎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時,他愣了一愣,這是什麽?

    心裏疑惑,便問了出來:“你手中拎的是啥?”

    “咱們今晚的晚餐啊!”九娘一邊聲音輕快的迴答他,一邊拿著刀,動作利落熟練的給竹鼠剝皮。

    “這是……竹狸?”楚東陽很是驚訝的問:“此種動物躲在洞中,並且逃竄速度快,你是如何逮到的?”

    九娘心頭咯噔了一下,然後裝作不以為意的說:“許是它今兒吃得特別飽,出了洞口散步消食,不幸被我撞見……唉,這大約就是緣分吧,合該它今晚要成為咱們的盤中餐。”

    第五章:這是我吃過最香的

    這樣明顯的胡編亂造,楚東陽當然是不相信的。

    他看了九娘一眼,然後慢慢的挪了幾步,拉了一張凳子坐到九娘旁邊,當他看見竹鼠身上的血窟窿時,眉頭又是一皺。

    這血窟窿分明是利箭造成的。

    “這竹狸身上的傷口又是怎麽迴事?”楚東陽指著竹鼠身上的窟窿,抬眼直直的盯著九娘,逼問道。

    九娘原本低頭在給竹鼠剝皮,聽到楚東陽的問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抬起臉來看向他,火光在她巴掌大的清秀臉蛋兒上跳躍著,她眼角眉梢間漸漸現出幾分得意之色,讓楚東陽看得既覺得真切又虛幻。

    隻聽她驚訝的說:“這是箭

    傷麽?難不成是被他人射傷逃到我跟前才斷氣的?我還以為是被我飛出去的柴刀劈死的呢!”

    九娘說完,看到楚東陽眉峰抽動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略有些僵硬,她便又笑著說:“唔,不過不管如何,這幾隻竹鼠跟我們的緣分是做不得假的。誒?你方才說這叫什麽來著?竹狸?”

    楚東陽聽著她瞎扯一通,心裏對她的疑惑越來越重,可是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既然她不願意說,他便也沒再繼續追問。

    他抿了抿唇,隨即挑著眉反問道:“那你方才將之稱為何物?”

    “竹鼠……唔,這玩意兒長得一副老鼠模樣,又是長在竹林子裏,我便叫它竹鼠了。你叫它做竹狸,難不成覺得它長得像狐狸?”九娘將手上的東西往油燈下移了移,笑著說:“怕是你眼神不太好,你再仔細看看,它是不是一副老鼠的模樣?”

    楚東陽抬手按了按眉心,頓了頓,忽然淡淡的開口道:“愈發覺得九娘不像剛進門時的模樣了,性子變了,說話也古怪,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九娘突然抬頭看向他,恰好迎上他認真打量著她的目光,心頭猛然一震,便聽見他一本正經的問:“九娘,你莫不是被鬼上身了?”

    九娘一愣,居然很是讚同的點點頭,說:“可能是我這命太苦,連鬼都看不下去了,這才上我的身,想要助我們改善現在的生活!如此說來,她真是個好鬼,你需得認真跟她道聲謝!”

    “這個,還是等我們生活改善了,再道謝也不遲!”楚東陽將手搭在膝上按了按,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道:“你還是快些做飯吧,我肚子餓了。”

    “你來燒火,我炒菜!”九娘道:“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九娘來這裏的幾天,雖然已經會使用打火石,並且燒柴火灶也沒問題,但一邊燒火一邊炒菜,還是讓她有些手忙腳亂,旁邊正好有免費勞工,不用白不用!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是何歪理?

    楚東陽臉上又僵了一下,嘴角動了動,不再作聲,反而真的搬起凳子移到灶台下燒火了。

    楚東陽不是沒幹過家務,以前家裏什麽活兒都幹過,可是自從十三歲參軍之後,拚著一股不怕死的勁兒,一直衝在前線殺敵,自是沒再做過那些活計的。

    這大約是這七年來,楚東陽第一次燒火了。

    油罐子裏麵沒有油了,幸好這隻竹鼠油脂肥厚,她便將肥油割下來丟進洗淨的鍋裏,炒

    出一小鍋的油來,舀了一大半進油罐子裏裝好,鍋裏的則用來炒今晚的菜。

    紅燒竹鼠肉十分好吃,不過家裏沒有米,光吃菜也吃不飽,九娘便將竹鼠的兩條大腿砍出來,用來燉湯,剩下的全砍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用來紅燒。

    “家裏有酒嗎?”九娘問。

    “好像還有半壇子,在旁邊那個櫃子下。”楚東陽詫異的問:“菜還未上桌,你就急著尋酒?”

    九娘朝他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去找酒了。

    酒去腥味和臊味。

    雖然調料不全,隻有鹽、薑、蔥花和醬油,但在燜煮的過程中飄出來的香氣卻足以讓兩人聞而生津。

    “哇!好香!”九娘聞著香氣,眼睛亮亮的道:“雖然調料少了,但是肯定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次。”

    她轉頭看向正在認真燒火的楚東陽,眨了眨眼睛,眼中閃著期待的光亮,問:“你聞聞是不是很香?”

    楚東陽聞言一愣,拿著柴火的手頓了一下,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算是迴答了。

    他怎會告訴她,這肯定也是他吃過最香的肉?

    兩人正等待著美味出鍋,外麵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九娘,在家嗎?”

    是隔壁家新過門的嫂子,芸娘。

    九娘拍了拍手,迎了出去,看見來人,便笑著說:“嫂子,我正在做飯呢!嫂子用過晚飯了麽?正好我這煮了一大鍋,你跟我們一塊兒吃點唄!”

    “我吃過飯了!今天我家那位上山獵了幾隻兔子,我送一碗過來給你們嚐嚐。”芸娘手裏端著一隻碗,笑著問:“你煮的啥?我老遠就聞到香了,原還以為是那邊三嬸家煮肉,沒成想竟是你這飄出來的。”

    “許是老天看我可憐,今天上山挖筍子竟碰到幾隻被人射傷的竹狸,這不,正煮著呢!”九娘拉著芸娘,笑得心裏暖融融的,說:“那竹狸很大,我煮了一大鍋,等會兒嫂子也端一碗迴去嚐嚐。”

    這位嫂子對九娘兩口子甚至比楚東陽的爹娘對他們還好,經常送些吃食過來,九娘對她十分感激。

    芸娘想也沒想的擺手推拒道:“我來給你送兔子肉,怎還能順一碗竹狸肉迴去?這不成換的了?不行不行,你們留著自己吃吧!你這樣好運氣也不是天天有的。”

    “嫂子,你若是不肯的話,你就將你這兔子肉端迴去吧,往後也別往我們家送吃的了,我家也不需要你可憐接濟!

    ”九娘佯裝生氣的道。

    芸娘一聽這話,急了,忙解釋道:“九娘,你別誤會,我沒有可憐你的意思……”

    九娘立刻笑嘻嘻的挽住芸娘的手,道:“那就別跟我客氣,端一碗迴去!我這兒還有兩隻小的,等會兒你也拿一隻迴去。明天你若是閑著,我們一起上山挖筍子吧?說不定我這好運氣還沒用完,咱們明日又得碰上竹狸。”

    “行,明日早上我忙完家裏的活兒便來叫你。”芸娘無奈的笑了笑,說:“那我就厚著臉皮換一碗迴去嚐嚐,這香味兒勾得我口水的流了。另外那隻我就不拿了,你送過去給嬸子她們嚐嚐吧!若是她聽說你這得了幾隻竹狸沒孝敬給她,怕是不高興!”

    第六章:大家來找茬

    老楊家嶄新寬敞的宅子裏,楊老頭跟李氏吃了飯後在庭院裏坐著閑聊,小兒媳郭氏則在廚房裏洗碗。

    楊老頭吸了一口旱煙,然後壓低聲音對坐在旁邊搓麻繩的李氏道:“老婆子,白天那事兒你聽說了吧?”

    李氏停了手上的動作,疑惑的看向楊老頭,問:“白天啥事兒?”

    “嗨,就是老宅那邊的事兒。”楊老頭想到白天村裏人議論的那些話,不禁有些來氣,用力的將煙鬥敲在凳子腳上,說:“東陽那孩子怎這般沒用?腿傷了也不在家裏好好呆著,非往外跑,結果在田間摔了一跤,讓全村的人都看了笑話。”

    “有這事兒?”李氏詫異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咂咂嘴,問:“摔死了沒?”

    當初拿二兩銀子給楚東陽買個媳婦的時候,李氏就不太情願,雖說那些錢都是楚東陽立軍功官府給的賞銀,可是楚東陽畢竟不是她親生的,老楊家將他養那麽大,將錢孝敬他們老楊家也是理所應當,銀子既然進了她李氏的口袋,哪兒還有往外拿的道理?

    九娘才買來一個月,如果楚東陽現在一跤摔死了,這二兩銀子可不能白浪費,到時她便將九娘送迴封家去,讓封家把銀子退迴來。

    “呃,哪這般容易就死?”楊老頭愣了一下,麵上閃過一絲震驚,沒想到老婆子居然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白天被村裏人含沙射影的那般取笑,他心裏還是有氣,道:“後來還跟他媳婦兒在田間幹了一仗,這沒用的東西,被他媳婦兒騎在身上,全村人都看著呢!我從田裏迴來的路上碰到二狗子,還被他拿這事兒笑話。咱老楊家的臉都給他丟完了!”

    中午從老宅那邊迴來,楊老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楚東陽一副坦蕩誠實模樣,讓他差點信以為真,可是村裏人的議論卻一直沒消停,下午遇到的幾個人都拿這事兒來笑話他,他才知道被楚東陽那小子忽悠了。

    李氏一聽這話,氣焰一下子就飆上來了,將未搓好的麻繩往地上一扔,起身道:“真是個沒用的廢物!竟把我們老楊家的臉丟地上讓人這般踩!還有那個封家的小賤人,二兩銀子買來的小貨,她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騎男人身上?老娘這就過去,非將他們收拾得出不了門不可!”

    楊老頭要的就是這話!他家老婆子一張嘴罵遍杏花村無敵手,簡直大殺四方,肯定能為他出了這口氣。

    “老婆子,你還是別去了吧!東陽那小子也不是個軟蛋,向來就不服咱們管教,又在外麵呆了那麽多年,殺氣騰騰像個煞星似的,咱們還是別管這事兒吧!”楊老頭心裏巴不得李氏立馬提刀殺過去,可還是做做樣子的勸一勸。

    可這番話無疑是火上加油,李氏聽了,心頭那股火越燒越旺,直往上躥。

    她咬咬牙,冷笑道:“他不過是傷了腿的廢物,我還怕了他不成?何況他是吃我老楊家糧長大的,我再如何也是他養母,老娘就不信了,他還敢對我動手不成?我就是去管教一下他,別給咱老楊家丟臉,若是他敢碰我一下,老天打雷第一個劈的就是他!哼,作死的東西!”

    楊老頭點頭附和:“老婆子說的在理。咱們辛辛苦苦將他養大,可不是讓他給咱老楊家丟臉的,現在讓全村人看咱笑話,我出個門都覺得臉上臊!”

    楊老頭目送著李氏走遠,他拿著煙鬥的手背在身後,轉身一邊往屋裏走去,一邊在心裏設想著老宅那邊等會兒將上演怎樣的好戲,他琢磨著是不是跟過去看看?

    “爹,天都黑了,娘這是要去哪兒?”剛才李氏的聲音不小,郭氏在廚房裏洗碗的時候已經聽了個大概,此時看到楊老頭背著手心情頗好的迴屋,她便故意隨口一問。

    楊老頭朝小兒媳擺擺手,說:“她去老宅那邊看看,一會兒就迴來。給孝賢的補湯你燉好了沒有?燉好就給他送去書房,別偷吃了!孝賢讀書辛苦,還有半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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