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伊糜放眼所及之處,沒有不亂成一團的地方。


    雖然沒有旁觀者看得那麽清楚,但後隊遭襲的消息一傳過來,他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被人抄後路的後果,不用人提醒,他也知道有多嚴重,那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事實上,兩軍對陣的時候,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可誰讓他眼裏隻有那個可惡的白馬少年呢?兩支騎兵相對而行的速度又實在太快,結果就造成了這樁悲劇。


    而悲劇這東西,往往和雪崩一樣,隻要有個開始,很快就能形成連鎖效應。眼前的亂相,正是由此而來。


    就在安伊糜發現不對,想要調整陣型,迴身迎戰的時候,遲遲不見的烏魯孤帶著他的殘兵,潮水般湧了過來,迎頭和正在轉向的援兵撞在了一起。


    場麵頓時就亂了。


    ………………


    胡騎亂了,唐軍可沒亂,剛剛從戰場脫離的楊再興,帶著四百親衛又殺了個迴馬槍!


    他攻擊的目標,不是正和敗兵攪成一團的安伊糜,而是援兵的隊列中段。就像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楊再興這一擊,無比精準的切在了安伊糜軍的前後結合部上,把整支騎兵切成了前後不相連的兩段。


    前軍亂,中軍的聯係被切斷,後軍更是在遭受曹純、曹真二將的兩麵突襲,安伊糜氣勢如虹的攻勢瞬間被瓦解,在他琢磨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就已經變得風雨飄搖,朝不保夕了。


    “烏魯孤,你這混蛋,你在幹什麽?你往哪兒跑不好?為什麽好死不死的,偏要衝我的陣勢?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老子……老子也被包圍了!”直到看見了烏魯孤,安伊糜這才算是把這口悶氣吐出來。活該這貨先是被康居吞並,然後又成為鮮卑人的奴隸,真要不如此,簡直沒有天理了。


    他指著亂成一團的潰軍,大聲質問道:“你不是說形勢還不錯嗎?隻要我攻得猛一點,你就能打破包圍圈嗎?混賬啊!這就是你說的形勢還不錯?”


    “我……我也不知道啊。”烏魯孤雙眼茫然,滿臉無辜的說道,“剛才確實不錯,持刀斧的重甲兵好像是累了,後隊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前麵也隻有一千多步兵攔著。可誰知道突然就……”


    一邊說,他還一邊迴頭張望,眼中閃過深入骨髓的畏懼,驚慌的說道:“安伊糜,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快撤啊,唐軍殺上來了,那些刀斧手,他們不是人呐!馬跑不開,就不可能和他們力敵。”


    “還跑個屁!”安伊糜氣急敗壞的喊道,“你沒聽見我說什麽嗎?我也被圍住了,都是你的錯!”


    烏魯孤本來就暈頭轉向,被安伊糜一喝罵,更迷糊了,詫異的問道:“你……你也被圍了?怎麽可能,唐軍不是一共隻有一萬八千人嗎?圍我至少就動用了一萬多人,哪兒來的兵再圍你呢?”


    “蠢貨!”安伊糜強行壓抑著,才沒一刀揮上去。


    他能怎麽迴答?告訴烏魯孤,敵人未增一兵一卒,就把自己的後路給堵住了?告訴他,自己也很蠢,甚至比他更蠢,給他找點心理安慰。


    烏魯孤不了解情況,對安伊糜說道:“安伊糜,還是求援吧,向庫俊靡大王求援,唐軍沒多少人,不可能把咱們的兩萬大軍全都給圍上。”


    “混賬!”安伊糜終於忍不住了,飛起一腳,把烏魯孤給踹下馬了。


    人怎麽能沒誌氣到這個份兒上?自己這邊是一萬騎兵,敵人則是步騎混雜的一萬多人,戰力又不低多少,憑什麽要求援,要撤退?還兩萬大軍一起上就圍不住了,大夥兒千裏迢迢殺過來,就是為了讓人圍不住的嗎?


    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猶自搞不清情況的烏魯孤,安伊糜鬱悶的說道:“隨我來,打了這麽久,那些刀斧手已經筋疲力盡了,強弩之末而已!跟我上,殺光他們……唿嗬!”


    他迅速判明了形勢,轉身迎敵,很容易被潰軍從身後衝散隊列。何況,大哥也不會看著自己不管,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迎麵殺來的敵人。隻要能重挫敵人的鋒銳,潰兵的士氣就能恢複,到時候就可以絕地反擊,讓唐軍自吞惡果了。


    ………………


    “讓開馬頭,讓開馬頭!”安伊糜都衝上去了,親衛們自然沒有落後的道理。數百親衛追在安伊糜的馬後,用烏孫話大聲向潰軍命令。


    但沒有人肯聽,那些被嚇傻了的部族武士在軍陣前推搡哀嚎,非但令騎兵的戰馬無法加速,並且將本陣衝得越發搖搖欲墜了。


    “砍!”安伊糜咬著牙吐出一個字,然後猛提韁繩,迎麵衝向唐軍那個持戟的猛將。不能任由對方就這樣闖過來,否則不待唐軍動手,光是潰兵就可以將自己的隊伍衝垮。


    幾百名護衛見主將主動迎戰,也呐喊著衝了上去。他們一邊用腳跟踢打著馬腹一邊揮刀,砍翻一切擋在麵前的活物,頃刻間便在亂軍中開出了一條血淋淋的通道。


    為了保持整個族群,不惜將最弱小的那幾隻咬死果腹。這是狼的生存之道,殺人者和被殺者都覺得天經地義。


    珠簾倒卷的一幕沒有出現,潰兵們被血光嚇醒了,哭喊著向兩翼讓開。


    數息間,安伊糜與典韋正麵相遇,二人誰都沒有猶豫,立刻將兵器揮向了對方。


    典韋一雙鐵戟的攻擊勢大力沉,安伊糜卻是挾戰馬縱躍之勢而來,合人馬之力,畢竟占了上風。


    可是,讓安伊糜沒想到的是,典韋手中的鐵戟是兩把,左手鐵戟擋住了他的衝擊,右手鐵戟卻是從另外一個方向砍向他。


    隻聽“倉啷!”一聲巨響,典韋左手鐵戟在半空中嘎然停頓,與此同時,一把四尺長三寸寬的草原彎刀飛上了半空。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安伊糜就安全了,因為典韋的右手鐵戟正加速向他砍來。


    “啊……”安伊糜那烏孫第一勇士的名頭,倒也不是吹出來的,此人的確悍勇非常!失去兵器後,為了躲避典韋右手鐵戟的攻擊,他狼一般長嚎,揮舞著酸麻的手臂,直接從馬上撲了下來。張著血盆大口,露出了白森森的兩排牙齒,活脫脫一頭擇人而噬的惡狼!


    這情景確實有點瘮人,即便是典韋,也微微吃了一驚。


    不過典韋可不是新出道的雛兒,雖驚不亂,右手鐵戟迅速變招,一橫化解了敵人的猛撲之勢,腳下一轉,又以毫發之差讓過奔馬,最後左手鐵戟一橫,重重搗向對方胸口。


    烏孫人穿的都是皮甲,就算是安伊糜也不例外,再怎麽精良的皮甲,頂多也隻能防得住流矢,卻防不住鈍器的錘擊。


    眼看著安伊糜就要被搗得骨斷筋折,斜刺裏一匹奔馬衝來,馬上的烏孫兵狀若瘋狂的向典韋撲來,顯然是救駕來的。


    “來的好!”典韋不慌不忙的飛起一腳,包鐵的戰靴重重踹在對方心口,安伊糜狂噴鮮血飛退的同時,他右手鐵戟順勢橫揮,一戟斬斷了衝到麵前的馬頸,同時,他左手鐵戟反揮,敲在馬背上的烏孫人的心口上,頓時打了個筋斷骨折。


    安伊糜的親衛接二連三的衝上來護主,典韋卻沒有集結兵馬的意思,而是揮著雙戟就迎了上去。


    “想來占便宜?”一記力斬,典韋右手鐵戟以斬斷蒼穹之勢,迎頭劈下,將一名烏孫騎兵連人帶馬斬成四段。


    噴湧的鮮血濺了典韋滿頭滿臉,他卻毫不在意,隨意甩甩頭,將糊在眼睛上的血甩開,他又是一步踏前,大罵道::“欺我大唐沒有好兒郎否?”


    不需要人迴答,隻要侵略者付出應有的代價就好。鐵戟橫揮處,又是一名胡騎被連人帶馬砸塌,人馬慘嚎聲中,典韋的厲聲質問有若雷鳴!


    ………………


    一名騎兵拋出套索,纏住了典韋的雙臂,想順勢將他拖倒。


    典韋用力猛一迴扯,直接將對方拉下了馬,摔在了自己身邊,他掄起左手鐵戟平拍下去,將胡騎的腦袋直接拍進了胸腔。


    “想撿便宜,除非我大唐的男人全部死光了!”他高高的舉起右手鐵戟,吼聲如雷,“弟兄們,給這些畜生點兒顏色看看!”


    “殺!”


    “殺光強盜!”


    ……


    排著整齊的隊列,唐軍將士刀斧齊揮,疾如電,勢如山,如城牆一般向前推進,所到之處,一蓬蓬的血花衝天而起,胡騎被殺了個血流成河。


    逆襲?潰不成軍才對!


    刀斧陣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密集列陣,太密了,刀斧根本施展不開。這本來讓典韋很不滿,自己列陣鬆散,麵對的敵人也少,根本不夠他殺的。


    現在有了安伊糜,事情就好辦了,隻要典韋追在安伊糜身後,就會不斷有人來送死,零零碎碎的,卻是讓他殺了個痛快。


    至於安伊糜,早已被典韋暴風驟雨一般的攻勢打懵了。


    在中原的勇將麵前,他自恃的那點兇悍和武勇根本就不值一提,兩個照麵就差點把命給丟了,即便有親衛舍命相救,最後也落得重傷不起的下場。


    不用別人說,他也有自覺了,他跟對方完全就不在一個等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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