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翼和劉備、韋端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衝突也越來越劇烈。


    西涼將領對韓翼說:“劉備不給我們糧食,也不幫我們攻打羌人,反過來還對我們指手劃腳,要我們幫助他擋住北疆軍。他憑什麽?襄陽的天子和朝廷在我們眼裏還不如一袋糧食。”


    正是這一袋糧食引爆了雙方的矛盾。


    長安送給西涼軍的糧食數量不多,僅夠西涼大軍維持生計,但嚴顏、曹豹的大軍也是飽一頓餓一頓,勉強支撐,這糧食自然成了雙方將士爭奪的對象。


    嚴顏希望韓翼能分一點糧食給自己,但韓翼斷然拒絕,說你帶著軍隊迴武都,將士們就能吃飽了,何必待在漢陽挨餓?


    嚴顏無奈,又委托韋康前去勸解。韓翼礙於麵子,猶豫不決,但楊秋、成宜等人受不了了。他們把韋康團團圍住,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當初就是聽了你的話,中了你的離間計,讓我們西涼人窩裏反,把西涼人推進了深淵。現在我們不但無法收複西疆,反而連飯都吃不上了。我們厚顏無恥的跑到長安像討飯一樣討了點糧食,你們又來搶,你們到底是不是人啊?還有一點人性嗎?劉備是你們的親爹啊,你們要這樣為他賣命?”


    韓翼站起來勸阻道:“大家都是西涼人,不要為了外人反目成仇。”


    楊秋指著他鼻子罵道:“當初誰要殺馬超的?是誰?現在你如果再聽韋康的話,可不要怪我們兄弟無情無義,翻臉不認人。”


    話說到這份上,韓翼也隻好拉下臉,把韋康趕了出去。


    嚴顏大怒,認定韓翼反複無常,又投靠了長安,遂決定攻打西涼軍,但他兵力不足,問計於龐統。


    龐統說:“西涼人自從邊章、韓遂之後,就沒有聰明人了,我們隻要設一個小小的離間計,就能讓西涼人自相殘殺,一敗塗地。”


    當天晚上,曹豹帶著一隊人馬,埋伏到翼城和望垣城之間的山上,並於第二天中午,打著韋康的武都軍旗號,襲擊了西涼軍的運糧車隊。


    韓翼聞訊,勃然大怒,帶著一隊親衛騎衝向了望垣城,打算和韋康翻臉,把糧食再搶迴來。


    武都的軍隊就駐紮在望垣城,但韓翼尚未趕到望垣城,就遭到了曹豹的襲擊。這次曹豹帶著一隊悍卒裝扮成流民,乘著韓翼全無防備之際,發動了攻擊。韓翼當場中箭而亡。


    韓翼之死激怒了西涼將士,楊秋、成宜等人不顧楊阜、張既的勸阻,帶著軍隊殺向了望垣。


    楊阜和張既認定是嚴顏殺了韓翼,目的是想讓西涼人自相殘殺,繼而幫助劉備全取涼州。他們迅速加強了翼城的防守,並命令程銀、梁興、梁慶等人集結大軍,嚴密盯防嚴顏的大軍,防止他們乘機攻殺,從中漁利,同時命令薑冏十萬火急趕到陳倉,懇求張遼、皇甫酈迅速支援。


    張飛在陳倉召集眾將和謀士們等人商議。


    首先要確定事情的真假,如果韓翼真的死了,漢陽陷入了大亂,那麽西征軍必須即刻出擊。一則乘機收複漢陽,二則保住西涼軍,三則圍殺劉備和韋端的叛軍。但如果此事是假的,是西涼人和叛軍設下的圈套,那西征軍貿然出擊必遭伏擊,首戰即敗,對士氣打擊太大。


    賈詡認為此事千真萬確,應該火速出兵。


    到目前為止,由於朝廷一直對南方叛逆持續用兵,叛軍對北疆軍攻打西疆一事顯然不夠重視。另外此次大軍集結陳倉,各部調動都很機密,叛逆們未必知道陳倉一帶屯有重兵。如果他們確定知道薊城朝廷今年要攻打西疆,肯定不敢行此險計,這種誘敵之計也未免太過拙劣。


    司馬懿、蔣濟等人對此持否定態度。


    漢中太守張魯早在今年年初曾派人秘密趕到洛陽,獻請罪表,要求獻城歸順,並相約共擊武都郡,誅殺劉備。


    當時李翊不敢確定張魯的誠意,派人取道子午穀南下漢中,探查張魯的真正目的。李翊的特使於本月初返迴,確認張魯歸降之意是真的。


    李翊隨即再派人南下漢中,和張魯具體商議攻打劉備一事。如果一切順利,這位特使將於六月中前後返迴洛陽,帶迴張魯的東西共擊之策。


    所以,大軍西征的時間,李翊定在六月中。


    司馬懿說道:“假如西征軍現在出擊,並且是在漢陽各軍混戰的情況下,嚴顏的軍隊極有可能逃脫我們的圍殺,撤迴武都,如此一來,武都的叛軍數量將達到三萬多人。而我們進攻武都的軍隊數量是四萬人,兵力上完全沒有優勢。武都郡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一旦大軍遲遲未能攻克河池、下辨,無法迅速切斷叛軍撤往東狼穀、褒穀之路,那麽叛軍隨時可以退到陽平關一線,確保自己的退路。”


    “目前我們無法得知張魯的攻防計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提前攻打西疆,並導致劉備的大軍迅速撤到武都郡,會讓漢中的形勢驟然緊張。張魯為了漢中的安危,可能會斷然放棄投靠我們的想法,轉而集中力量幫助劉備守住武都郡,確保漢中。”


    “在我們看來,張魯投靠北疆,主要目的是保住漢中,但漢中現在有張任的軍隊,他想配合我們攻打劉備,首先要解決張任。因此,他的計策可能想讓我們派遣一支軍隊從褒斜道、子午道秘密進入漢中,和漢中的軍隊一同圍殺張任。解決了張任,也就斷絕了劉備退迴漢中之路,這樣才能把劉備圍殲於武都郡。”


    “所以,我認為目前大軍不宜出動,任由漢陽各方混戰。西涼軍如果全軍覆沒了,嚴顏和韋康的叛軍也必定元氣大損,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無力擋住我們的進攻。另外,那時就算他們撤迴到武都郡也無濟於事了,因為我們已經和張魯聯手解決了張任,斷絕了劉備的退路,他們死定了。”


    司馬懿的建議得到了部分將領的認同,但出身西涼的賈詡、皇甫酈、龐德、馬超、華雄等人堅決反對。


    司馬懿這個建議有一個致命之處,那就是張魯會不會讓北疆軍進入漢中?如果他不願意讓北疆軍從棧道進入漢中,而西涼軍又全軍覆沒了,那西征之戰將大受影響。在朝廷的西征之策裏,西涼軍是平定西疆的一支重要武力,失去了西涼軍,平羌之戰將更加難打。


    其實,張魯手上的軍隊要比張任的軍隊多,他完全可以獨自解決了張任。


    另外,北疆軍一旦殺進武都,張任不會坐視不理,必定會聯合部分漢中軍隊迅速支援。所以,賈詡等人認為司馬懿的猜測缺乏足夠的依據。


    如果張魯的目的是為了守住自己的漢中,那麽他可能出爾反爾,堅守於陽平關一線,既不和我們聯手實施東西夾擊之策攻打劉備,反而有可能暗中支持劉備死守武都,讓劉備和我們打個你死我活,他自己則乘機漁人得利。


    漢中並不是劉備唯一的退路,劉備還可以取道西漢水、陰平道等險要之路退迴巴蜀。劉備一旦敗亡,巴蜀也就危險了,在這種情況下,漢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張魯則能乘機要挾襄陽得到分封,不能做個漢中王,至少也可以做個漢中公嘛。


    賈詡認為張魯這個人不可靠,他既然能欺騙劉備,為什麽不能欺騙長安?


    歡方激烈爭論,爭論的焦點就是是不是要保住西涼軍。


    賈詡一掌拍到案幾上,大聲說道:“西征之戰的主要目的是穩定西疆,不是奪取武都和漢中,所以西涼軍必須要保住,這一點毋庸置疑。傳我的命令,張遼、馬超、龐德三位將軍即刻率騎兵西進,幫助西涼軍攻打叛軍。如果我的決斷錯了,我願意承擔所有罪責。”


    賈詡作為北疆排名第三的軍師,地位特殊,他既然這麽說了,張飛也就同意下來。


    五月二十六,張遼、馬超和龐德領一萬騎兵,飛速殺向涼州。


    五月二十七,李翊下令,西征軍各部即刻展開進攻,李翊親率親衛軍團一個重騎兵軍隨後跟進。


    五月二十八,張飛和於禁率領步兵第三軍團以及騎兵第七軍團餘部向涼州進發。


    五月二十九,翼城、望垣、上邽一線戰鼓如雷,三支大軍糾纏在一起,浴血搏殺。


    楊秋完全失去了理智,督軍猛攻望垣城,並命令駐守上邽的邊延、周逸率軍來援,左右夾攻。邊延率一部軍隊趕到城下後,以最快的速度和城內的韋康、趙昂取得了聯係。但無論韋康和趙昂如何解釋,無論邊延怎麽勸阻,楊秋這些西涼老將都聽不進去了。西涼人失去了支撐,出路在哪?


    嚴顏得到韋康的求援後,二話不說,率軍攻打翼城。楊阜、張既等人早有準備,一部堅守城池,一部在城外展開阻擊,全部的憤怒都傾瀉在了血腥的戰場上。


    張遼率軍殺到,一萬騎兵浩浩蕩蕩的越過上邽,衝過望垣,以雷霆之勢,鋪天蓋地的殺向嚴顏。


    嚴顏得到稟報,大驚失色,命令曹豹斷後阻擊,自己帶著大軍飛速撤進射虎穀,從小路退往武都郡。


    曹豹寡不敵眾,被亂箭射殺,三千人馬全軍覆沒。


    數萬大軍把望垣城團團圍住。


    在張遼、馬超的勸說下,楊秋稍稍冷靜了一點,率軍退迴翼城。韋康率軍投降。


    五月二十九,北疆軍在趙雲的率領下走出大散關,翻越黃牛嶺至黃花川,和周倉的大軍迎頭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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