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的優勢是什麽?堅固的洛陽城,無懈可擊的防禦部署。這是他們最大的優勢。


    如何把叛軍的優勢轉化為劣勢?摧毀叛軍的防禦部署,讓叛軍無險可守。


    摧毀叛軍防禦部署的辦法很簡單,集結所有軍械,集群轟擊。叛軍的防禦設施不過就是馮垣、甕城、馬麵、門樓、樓台這些東西,不是夯土就是磚木,能承受多少次的連續撞擊?十天轟不完,我們就轟一個月。


    叛軍失去了這些防禦設施,也就失去了倚仗,軍心、士氣統統給我們轟完了,還怎麽守洛陽?


    不過徐茂公提出的這個辦法的實施有幾個難題。


    首先就是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湊齊五千台投石車和兩萬台弩車?操作這兩萬五千台重型武器,需要數量驚人的士卒和民夫,如何解決?五千台投石車如果日夜轟擊,需要大量石彈,石彈從何而來?


    轟擊之後,將士們就要登城作戰。登城作戰有兩個問題必須解決。一是護城河需要填平,二是需要製造大量的和城池等高的井闌。井闌類似於臨車,其頂部有棚屋和寬大的跳板。攻城時把井闌推到城下,突擊士卒放下跳板,和城牆頂部相連,然後打開棚屋,直接衝到城牆頂部作戰。


    李翊和諸將仔細商議後,把攻城時間定在了八月中旬,也就是三個月之後。


    在這三個月時間內,洛陽城下的將士們和民夫們需要做很多準備工作。


    首先要切斷西城戰場上的護城河,抽幹護城河內的水,填平護城河。夏天很快來臨,豐水期非常不利於築壩切斷護城河,更何況洛陽城的護城河又寬又大,而且又在叛軍的射擊範圍內,填平的難度非常大。


    為此李翊和諸將決定把雍門前的護城河填平,長度為兩裏。


    至於填平護城河的辦法,那就要靠修櫓和憤轀了。憤轀的頂部蒙著生牛皮,可以推到壕溝或者城腳進行填埋、挖掘作業。修櫓與憤轀相似,但它的職責是掩護士卒接近攻擊區域。


    另外,填平護城河,肯定會引起城內敵軍的恐慌。北疆軍將士和民夫們日夜作業,他們會日夜射擊,這可以幫助大軍得到一部分石彈和箭矢,一舉兩得。


    井闌的高度超過了一百尺,而且徐茂公要求棚屋內至少容納二十名士卒。這是個龐然大物,隻能在洛陽城下製造,否則無法運輸。


    洛陽附近有邙山、鬱山、青龍山、荊紫山、櫻山、首陽山等大小十幾座山,林木茂密,可以就地取材。


    當然了,投石車所用的石彈也要從這些山上挖掘。


    接著,眾人便在民夫數量上爭論起來。剛才徐茂公已經明確說了民夫數量要減少。但現在事情多,時間緊,嶽飛等人認為民夫不但不能減少,而且還要再次征調。


    雙方意見不一,聲音越來越大。


    李翊揮手示意諸將安靜下來。


    “這三個月我們主要是填平兩裏長的護城河,製造五百台井闌,搜集足夠五千台投石車連續轟擊一個月的石彈,洛陽城下保持一百五十萬左右的民夫已經足夠了。”李翊說道,“中型投石車拉繩的人太多,無法密集部署,不利於我們集中轟擊,所以即刻改造,讓它像重型投石車一樣無需人力拉繩就能發射。急奏朝廷,請沈括和劉曄等人趕赴洛陽戰場,帶著工匠們日夜改造。這樣做也能減少一部分民夫。”


    “主公,現在是停戰期間,民夫是夠了,但大戰一旦開始,一百五十萬民夫肯定不夠。”徐達勸道,“依我看,大戰之前,必須再征調五十萬。”


    “好,這事就這麽定了。”李翊轉頭望向徐庶,問道,“三個月內,能湊齊五千台投石車和兩萬台弩車嗎?”


    “我們可以一邊製造,一邊從其它地方征調,入秋後肯定能湊齊數量,甚至還有可能超過這個數量。”徐庶臉顯擔憂之色,說道,“隻是這樣一來,其它戰場上,尤其是關中,城防力量將大為削弱。”


    李翊稍稍皺眉。徐茂公毫不在意的笑道:“隻要打下了洛陽,其它戰場即使有些失利,也無關大局。”


    “關中呢?如果羌人突破了翼城、上邽一線,長安豈不危險?”嶽飛擔心的說道,“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拿下關中,萬萬不能丟。”


    “關中有四道要隘,各部守軍憑借四關之險要,完全可以堅持到我們攻克洛陽城。”徐茂公十分自信的說道,“目前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有西疆的羌人、益州漢中的張魯和荊州南陽的劉表、袁熙。關中的東南部有武關,西南部有大散關,渭水河上遊有翼城、上邽,憑此三道險要,敵軍休想跨進關中一步。”


    隨著決議的確定,洛陽戰場暫時陷入了停戰狀態。


    ………………


    五月中旬,洛陽上林苑,大將軍行轅。


    蔡哲迴來了,他把江東之行仔細的述說了一遍,說到最後,蔡哲神色惶恐,心裏越來越不安,因為李翊的臉色越來越冷峻。


    突然,李翊一掌拍到案幾上,怒聲吼道:“豎子猖狂,殺了。”


    蔡哲大驚,急忙跪倒請罪道:“姐夫贖罪,我有負重托……”


    “哼……”李翊冷笑了一聲,衝著他揮揮手,淡淡的說道:“我以為孫策出事了,江東旦夕不保,誰知周瑜竟然主動放棄爭奪江東,輔佐名不見經傳的孫權,這倒是大出意外。你認為,孫權和周瑜之間的親密關係能維持多久?”


    蔡哲見李翊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迴答道:“在我看來,隻要孫老夫人活著,江東即使有內訌,也不會影響到江東的穩定。孫權初領江東,資曆不夠,根基也不穩,他需要時間建立和鞏固自己的勢力。因此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周瑜的支持和幫助對他非常重要,他絕不會貿然和周瑜翻臉。”


    “至於周瑜,此刻選擇輔佐孫權也是迫不得已,他實力較弱,和孫權命運相連,一榮共榮,一損共損,他隻能做出這個無奈的選擇。將來孫權在江東坐穩了,羽翼豐滿了,周瑜的命運就很難說了。”


    “何以見得?”李翊好奇的問道,“難道孫權比他哥哥孫策還出色?”


    蔡哲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覺得他心計很深,人很無恥。”


    “無恥?”李翊濃眉微皺,沉聲問道,“你是指逼著孫老夫人把女兒嫁給我的事?”


    “不,是人質這件事。”蔡哲在李翊的示意下,重新坐到席上,鄙夷的撇了撇嘴,繼續說道,“孫策出事了,孫權事實上代領江東,朝廷要人質,當然是孫權的妻小。但孫權卻撒謊,欺騙孫老夫人說,我們要他的幾個弟弟到薊城做人質。孫老夫人竟然信以為真。她也不想想,孫權是江東之主,我們要他的弟弟做人質有什麽用?孫權的幾個弟弟對孫權有多大威脅?不要說孫權的那幾個弟弟了,就算是孫堅和孫策來了北疆,我們也不會選擇他們做人質。”


    李翊點點頭,他非常讚成蔡哲的看法。前世的時候,曾經有人評論三國的三位開國君主,劉備厚,曹***孫權是又厚又黑,將厚黑之學發揮到了極致。就像是蔡哲所說的,就算是北疆把悄悄前來北疆的孫堅和孫策抓起來當人質,恐怕也難以讓孫權就範。恐怕他還會像當初的劉邦那樣,讓李翊分他一杯羹。


    蔡哲繼續說道:“我看,孫權這是故意讓幾個弟弟離開江東,免得和他爭權奪利,兄弟鬩牆。誰知孫老夫人態度堅決,不同意。”


    “我要求離開江東的時候,和孫權單獨見過一次麵。孫權暗示我,說現在江東是周瑜說了算,拿周瑜的妻小做人質更有效果。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正式商談的時候,我就提出了更改意見。孫權的弟弟做人質也可以,但必須加上周瑜的妻小。”


    “我當時並不知道孫權的真正目的是什麽,考慮到孫權和周瑜都沒有受撫的誠意,所以我也信口開河胡扯一氣,誰知第二天張昭就來聯姻,這時我才恍然大悟。”


    “江東的形勢很危急,必須要得到河北的幫助,而河北幫助江東牽製曹操,同樣也符合河北的利益,孫權不怕我們不出兵。所以他很堅決的拒絕了人質的要求,以免將來受到河北的挾持和控製。”


    “另外,江東的局勢穩定後,孫權為了給自己贏得發展實力的時間,暗中肯定要和袁紹、曹操、劉表等人議和,以實現各方勢力鼎足而立的局麵。”


    “孫權要想腳踩兩條船,就不能和河北走得太近,更不能送人質到薊城,以免在議和曹操、劉表的時候遇到過大阻力。孫權不願送出質任,但又想盡快得到我們的幫助,於是他就利用我向周瑜要人質的機會,激怒周瑜,和周瑜兩人聯手向孫老夫人施壓,用聯姻的方式賄賂姐夫,希望姐夫盡快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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