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慶急聲問道:“仗打到這種地步了,北疆軍還願意和我們議和?”


    “當然。”楊阜點頭道,“李翊一定願意議和。鄭白渠大戰前,皇甫酈在長安待了那麽長的時間,不就是想和我們議和嗎?如今他們雖然打贏了,但他們損失慘重,如果我們堅守長安不退,他們就要一直打下去。戰局拖得越長,對河北就越不利。”


    “河北這幾年的目標是洛陽,是全取中原,所以關中能否迅速穩定對他們非常重要。關中穩定的首要條件是西疆穩定,但河北目前沒有實力顧及西疆,因此他們一直想和我們議和,想勸主公率軍撤迴西疆戍守。如果我們現在答應他們的條件,帶著軍隊返迴西疆戍守,把關中立即讓給他們,河北當然願意了。”


    “你剛才說等待戰局變化,就是指議和?”韓翼沉吟片刻後問道。


    “對,議和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帶著大軍安全返迴西疆的辦法。”楊阜說道,“通過議和,我們可以繼續得到河北的賑濟,得到河北各方麵的支援,迅速恢複實力。”


    “北疆軍願意議和嗎?”韓翼苦笑道,“現在北疆軍占據了絕對優勢,李翊甚至有圍殲我們的把握,他會答應和我們議和?除非投降,否則李翊不會理睬我們。”


    “李翊會和我們議和的。”楊阜語氣十分肯定的說道,“關中的糧草足夠十萬大軍使用一個月,但我們現在隻有三萬大軍,這些糧草足夠我們堅守長安城兩到三個月。我們先把大軍撤到渭水橋堅守,待囤積於新豐城的糧草全部運到長安城後,我們就撤進城內和北疆軍對峙。”


    “然後呢?”韓翼問道,“父親重傷昏迷的消息隱瞞不了多久。父親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能理事了,西疆局勢撲朔迷離,危機四伏,出於對關中安全的考慮,河北勢必要對西疆策略做出調整。這時,李翊還會議和嗎?”


    “就算李翊願意議和……”韓翼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但李翊相信我嗎?如果你是李翊,你會相信我忘記父親的仇恨,真心歸順河北,為河北戍守西疆嗎?”


    “韜光隱晦是必要的,尤其是現在這個關鍵時刻。”楊阜望著韓翼,遲疑良久,欲言又止。


    “軍師有話盡管說。”韓翼正色說道,“隻要我們能安全返迴西疆,什麽辦法都要用。”


    “如果……西涼軍的統帥是馬超,事情或許有轉機……”楊阜看到韓翼臉色一寒,馬上把後麵的話吞了迴去。


    馬超是個武人,和羌人有很深的關係,和西涼各部將領的關係也不錯。他現在又沒有什麽實力,在西涼軍主力如今都控製在韓翼手上的情況下,馬超要想活下去,要想在西涼重新崛起,需要河北的鼎力相助。


    對於河北來說,扶持馬超,用馬超來製衡韓翼,製衡西疆各種勢力,繼而迅速穩定西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馬超和北疆軍之間的仇恨其實不算什麽,戰場對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什麽可抱怨的。相反,袁紹和曹操用卑鄙手段誅殺馬騰、馬超的親族,那才是真正的血海深仇。


    馬超如果得到北疆軍的信任,重新恢複實力,或許還有機會帶著大軍殺到洛陽。而馬超大仇得報,對河北感激涕零,反過來他又會忠誠於河北,為河北戍守西疆。


    讓馬超出任西涼軍統帥,讓馬超和李翊議和,讓馬超把西涼軍帶迴去,讓馬超給自己贏得恢複實力東山再起的時間,這是目前唯一切實可行的辦法。


    韓翼想了一會兒,臉色漸緩,目光轉向了楊秋等西涼老將。


    “主公昏迷前,曾對我們三個人說,讓馬超繼任西涼軍統帥。”楊秋覺得現在是個機會,應該把韓遂的臨終囑托說出來了,“但我們三個人……”


    楊秋指指成宜和程銀,頗有深意的笑笑,那意思等於告訴韓翼,我們支持你,所以把主公的囑托隱瞞了。


    韓翼最擔心的就是西涼老將,他們是否支持自己主掌西涼將直接關係到自己未來的命運。為了能盡快帶著大軍安全返迴西疆,自己可以放棄西涼軍統帥的位置,可以容忍馬超再度在西涼崛起,但馬超的實力要在自己能夠控製的範圍內。


    而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要得到這些西涼老將的絕對忠誠。


    現在看到西涼老將的表現,韓翼放心了。


    “那好。”韓翼猛的站起來,用力一揮手,大聲道,“我們一起去拜見西涼軍的新統帥。”


    ………………


    關中,京兆尹,鄭縣。


    文醜因為偶感風寒身體不適,離開大軍到鄭縣坐鎮,給前線調運糧草。


    高幹率軍渡河趕到鄭白渠後,曾書告文醜,說大軍將在本日清晨發動進攻,請文醜備好糧草軍械,以便隨時送到鄭白渠戰場。


    但自這份書信之後,文醜竟然整整一天沒有接到高幹的任何消息。文醜非常不安,連夜派人到青戈渡口探查情況。


    第二天淩晨,斥候迴報,青戈渡口到鄭白渠戰場的各條道路都被北疆軍封鎖,無法和前線大軍取得聯係。


    文醜大吃一驚,立刻意識到北疆軍已經控製了鄭白渠戰場,前線大軍兇多吉少。他急忙下令停止向青戈渡口運送糧草,並急書新豐大營,詢問西涼軍情況。


    文醜到達青戈渡口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看到了令人震駭的一幕。北疆大軍出現在渭水河北岸,在漫天飛舞的旌旗中,他清楚地看到了張遼、鮮於銀、郝萌等人的戰旗。


    文醜瞠目結舌,身軀一陣戰栗,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北疆的前鋒軍發動了渡河攻擊。一路在水師箭陣的掩護下搶占船橋,一路乘坐幾十條戰船破浪而來。


    文醜下令放棄囤積在青戈渡口的糧草輜重,帶著八百士卒和兩萬多民夫急撤鄭縣。


    在離開青戈渡口前,文醜再次書告新豐大營,北疆軍已經占據青戈渡口,我已撤返鄭縣,請盡快告訴我鄭白渠戰況,並請高幹將軍迅速聯係我。


    文醜憂心如焚的迴到鄭縣,立即書稟洛陽,但他提起筆時,發現自己沒有任何鄭白渠大戰的確實消息,無從下筆。


    雖然北疆軍出現在青戈渡口,高幹也和自己失去了聯係,但僅憑這兩點無法證明聯軍已經戰敗。


    文醜躊躇良久,還是放下了筆,決定再等籌。他急告駐守潼關的高柔,請他密切注意風陵渡方向的動靜。如果北疆軍在鄭白渠擊敗了聯軍,下一步他們將攻打長安,而河東方向的北疆軍勢必會趁機攻打關西以牽製袁軍的兵力,避免自己的主力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


    此刻新豐大營的西涼軍已經接到了急撤長安城的命令。守營的校尉一邊安排士卒和隨軍民夫緊急搬運糧草輜重撤迴長安,一邊迴書文醜,我們正在奉命撤迴長安,鄭白渠戰況如何尚不清楚,如有最新消息,一定急速稟報。


    信使帶著這份書信翻山越嶺從小路趕迴了鄭縣。文醜看完這份書信,非常失望,隻好如實稟報洛陽袁紹。從目前已知的各種跡象上來判斷,鄭白渠大戰可能失敗。韓遂和高幹可能已率軍撤守長安。


    在北疆騎兵激昂的號角聲中,文醜帶著一千人馬,數萬民夫和大量糧草輜重急速撤迴華陰城。


    張遼率軍渡過渭水河後,同時占據了鄭縣和新豐兩城。


    張遼進駐新豐城後,立即命令孫禮帶著騎兵急速殺到杜陵,切斷長安和南陽之間的聯係。徐達、高覽、李樂和郭淮率步兵第八軍團隨後跟進,兩軍會合後,沿著丹水河南下上洛、商城一線,占據武關。


    李光弼和藍玉、王淩、胡班則率步兵第九軍團攻打華陰。嶽飛、黃忠、楊奉、韓暹率步兵第一軍團隨後跟進,兩軍會合後即刻攻打潼關。


    ………………


    長安。


    西涼軍撤到渭橋南岸,停下了腳步。


    李翊帶著皇甫酈、典韋、李存孝、高寵以及六千親衛軍鐵騎趕到渭橋北岸紮下了大營。


    李翊給韓遂去信,說道:“今張遼、侯君集的騎兵已經從美陽方向迂迴到武功、郿城一帶,切斷了西涼軍的退路。嶽飛帶著大軍正在攻打潼關,孫禮帶著騎兵已飛馳武關,袁紹援軍進入關中的路已被堵死。此刻西涼軍外無援兵,內無糧草,徹底陷入絕境。如果文約兄據城死守,後果可想而知,但文約兄如果願意坐下來和我們好好談談,事情還大有轉機。”


    第二天,馬超和楊阜帶著十個親衛,飛馬趕到北疆軍大營。


    皇甫酈看到楊阜後,冷笑道:“文約兄這次總算如願以償了,還有什麽話說?”


    楊阜神情黯然,低頭不語。


    馬超因為多處受傷,勉強支撐而來,臉色極度難看,聽到皇甫酈的責難,他兩眼一紅,低聲臉色說道:“伯父……可能……可能不久於人世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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