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那個曾經帶我走出黑暗的少年,我真想知道他長得什麽樣子。


    隻可惜在我恢複光明之後,那個少年就已經離開從我的生命當中徹底抽離了。


    “蘇曼。”


    “到!”


    我立刻站了起來,默默地將手中的名片背在了後麵。


    站在門口的人是陸謹修,即便是在家裏,他也會穿著一身幹淨利落的白色襯衫,許默白說他喜歡規整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規整自己的靈魂。


    而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他是中二晚期。


    陸謹修皺眉:“睡覺前不知道關門?”


    “……”


    我尷尬的說:“不好意思陸總,我還沒有想要睡覺呢。”


    陸謹修從來都不會主動來我的房間,我們兩個人之間就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牆壁,沒有什麽人願意和隻認識了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見過兩次麵的人敞開心扉,古人那些相敬如賓,也完全不能夠形容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如果非要找一個詞,那就是形如陌路。


    “我餓了,去煮麵。”


    “煮麵?”我疑惑:“家裏不是有阿姨嗎?”


    “阿姨下班了。”


    “那許默白他……”


    “他在加班。”


    陸謹修麵不改色的打斷了我說的話,這個樣子就像是再說:我就想吃你煮的麵,我訛上你了。


    然而我認為這麽大的總裁至少應該會點個外賣。


    陸謹修卻好意思跟我說外麵打雷下雨,他需要體貼外賣小哥,因為就連現在的外賣企業鏈都是他們家的,聽到這裏,我真覺得陸謹修是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好老板,真會心疼員工。


    “陸總,要吃陽春麵嗎?”


    “恩。”


    “陸總,你吃煎蛋嗎?”


    “不吃。”


    “……”


    我這輩子沒有做出這麽沒有食欲的陽春麵,沒有高湯,也沒有其他的輔料,隻有一小撮鹽,兩顆小白菜,許默白曾經說過陸謹修喜歡吃清淡的,所以我連醬油都沒舍得放,最後端到陸謹修麵前的時候,我自己都拿不出手,這種麵已經算是清湯寡水,毫無味道。


    陸謹修似乎沒有放在眼裏,他伸手拿過筷子,用勺子先喝了一口熱湯,然後開始吃麵,波瀾不驚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觸動。


    如果是我的話,第一口湯下去就已經食不知味,味同嚼蠟了。


    我還是舔著臉問了一句:“好吃嗎?”


    “你覺得呢?”


    “……”


    他習慣了吃清淡的東西,所以沒有任何的反應。


    但是要說好吃,也實在是談不上。


    說完,陸瑾年拿出了一張銀行卡,放在了我的麵前。


    我第一次見到黑色的銀行卡,能夠用這種高級黑的銀行卡,一定非富即貴,就比如我眼前這位,我在看到這張銀行卡的時候就怔住了:“這是什麽?”


    “銀行卡,密碼0。”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為什麽要給我銀行卡?”


    “把你辭退的損失,也是你作為陸太太的正常開銷。”


    “……”


    “這……不太好吧。”


    俗話說得好,無功不受祿。


    又俗話說得好,黃鼠狼給雞拜年,一定沒安好心。


    很顯然,眼前坐著的是黃鼠狼,我是那隻待宰的雞。


    “裏麵有一百萬,不夠了管許默白要。”


    說完,陸謹修就將銀行卡塞在了我的手裏。


    “……”


    我這輩子沒有見到過一百萬,接到這一百萬的時候我想到的不是要怎麽開銷,我想到的是陸謹修為什麽要給我這一百萬,給我這一百萬是不是要和我延長合約?或者是需要我公開身份?亦或者是真的看上我了?


    還沒有等到我反應過來,陸謹修就已經走開了。


    換而言之,他對我沒有任何的要求,這一百萬就是白送給我的。


    我腦子裏麵yy的那些,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默默地想著,這算是合約裏麵的附加款項嗎?


    翌日,許默白見我食欲不振,問:“今天怎麽沒胃口?”


    “陸謹修給了我一百萬。”


    “???”


    許默白疑惑:“給你一百萬?”


    “就是這個。”


    我把銀行卡擺在了許默白的麵前。


    許默白:“……”


    “你說這是什麽意思?我應該花嗎?還是說他在考驗我,看我是不是貪錢的人?如果我花了錢就會把我踹出去,撕毀合約,令我索賠十倍違約金的那種?”


    許默白語重心長的看著我,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騷年,你想多了,他就是單純的想要讓你花他的錢。”


    “為什麽?”


    這完全沒有道理!


    許默白伸出了兩根手指,捏住了我五十塊錢的長袖襯衫,又拉了拉我六十塊錢的休閑褲,最後又晃了一下我九塊九包郵的發圈。


    我和許默白都陷入了沉默。


    此地無聲勝有聲。


    周末的下午,我約了安夏一起出來逛街。


    安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購物狂熱愛好者,一個月八千的工資有六千五都是購物,剩下的日子寧願吃糠咽菜也堅決戒不掉她可怕的購物欲。


    “怎麽無緣無故想要買衣服了?”


    安夏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探索八卦的終極奧秘。


    “有情況!”


    “……”


    我很快就給自己想了一個絕佳的借口:“我這不是被辭退了嗎?要找工作總要找一件拿的出手的衣服!不然要是被人看扁了可怎麽辦?”


    “隻是這樣?”


    安夏想了想:“也對,在這個人靠衣裝馬靠鞍的年代,要是不為自己置辦幾身看得過去的行頭還真的是不行。”


    “是啊是啊。”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話,實際上畢業了之後我就來了陸氏,之後就一直都沒有接觸過外麵的社會,更不要說找工作的艱難了。


    我到現在還都清楚地記得我那天見到陸謹修的樣子,醫院冰冷的地磚,白色的牆,消毒水的氣息……還有那雙擦得鋥亮的皮鞋停在了我的麵前。


    我想我這一生最狼狽的模樣沒有被任何人看見,卻被陸謹修撞了個滿懷。


    那個時候母親病重,他把那個單子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接了過去,我當時其實就在想,別說是什麽隱婚協議,就算是讓我立刻去死我都可以眼睛不眨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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