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縣，長坪村。
楊若晴突然發現，這世上，正話反說，口是心非的人, 並非隻有女人。
男人，就算是四十六七歲，做了嘎公的大老爺們也會這樣。
聽聽，四叔可不正在說著口是心非的話麽！
這大夥兒都還沒勸他去劉家村把劉氏接迴來呢，他自己就呱啦呱啦說了一大通，可見他心裏是想要去劉家村接的, 隻不過拉不下那個麵子，需要別人提一嘴, 他好順著那個台階往下滑。
屋裏的人不僅楊若晴聽明白了，其他人也都聽明白了。
楊華忠習慣性的就開了口勸：“老四，要我說，男人犯不著跟女人計較太多，吵架家家戶戶都有，你就去劉……”
“爹，你別這麽說嘛！”楊若晴突然出聲喊斷了楊華忠的話。
“爹，強扭的瓜不甜，就算這趟四叔聽咱的勸，或者聽你們的罵，被逼著不情不願去了劉家村接四嬸，指不定接迴來也還要吵鬧啊。”
“咱還是別去勸四叔啦，尊重他的想法，四叔都這把年紀了，他說啥做啥心裏肯定有個數，用不著咱勸的嘛！”
楊若晴邊說邊朝楊華忠使眼色, 希望自己這個憨厚正直的老爹能看明白她眼神裏的意思。
不然, 這眼睛就白眨了, 眼皮子也白酸了。
當楊華忠還在迷迷瞪瞪的當口，老楊頭和楊華洲都看明白了。
楊華洲幹咳了一聲，坐在那裏端起茶碗假裝喝茶，沒有要勸楊華明的架勢。
而老楊頭則直接吩咐楊華忠：“聽晴兒的，晴兒說的對，強扭的瓜不甜，強按牛頭也不會喝水，咱還是別勸了，隨老四吧！”
大家夥兒話說到這個份上，又是眨眼又是咳嗽的，楊華忠即便反射弧能繞地球一周，此刻也都該反應過來了。
果真，他咧嘴憨厚的笑了笑，接著對楊華明說：“老四，你是成年人了，你的家務事三哥就不指手畫腳了，你覺得哪樣好就哪樣來吧！”
楊華迷宮看著麵前這眾人，傻眼了。
但他還是嘴硬的說：“不需要再想了，我早就想好了，打從她正月初一那天待娘家不跟我迴來，我就鐵了心不要這婆娘了。”
“這要是換做以前小年輕，我有可能還會為了孩子們去跟她那低頭，就為了接她迴來還能湊合個完整的家庭，哼，今時不同往日了，就算沒她，我這日子照樣過得風生水起，不曉得多好！”
“我想吃啥就買啥，一天三頓小酒喝著都沒人管得著。鍋碗我三天洗一迴也好，五天洗一迴也罷，都沒人指手畫腳。”
“一個月不換褲衩子不換襪子，也不會有人不準我上床睡覺。”
“放屁的時候我不僅要拿被子去捂，我還要拿枕頭去捂，捂完我就要捂鼻子那裏嗅，再也沒人罵我惡心，嘿嘿，這小日子真是想想都逍遙快活呀，我幹嘛接她迴來？接迴來找虐嘛？我又不傻！”
“還有啊，我……”
“行了行了，別再說了！”老楊頭聽不下去了，抬起手裏的旱煙杆子搖了搖。
“就你那點邋裏邋遢的日子，還是自個藏著捂著少拿出來說吧，說的丟人現眼啊！”
“嘿嘿，爹，這有啥丟人現眼的嘛？我倒覺得好得很！”楊華明說。
老楊頭白了他一眼，“太髒了，別跟我這說話，我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漢都是三天換一迴襪子。”
楊若晴在旁邊聽得眉心直跳。
“爺，我奶有潔癖，你三天換一迴襪子迴頭被她曉得了，都不想看你了。”
老楊頭一愣，色厲內茬的說：“她看不看，我都還是那個我！不稀罕。”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
“我也不稀罕你稀罕！”
如此熟悉的聲音，除了譚氏還能有誰？
老楊頭手一抖，手裏旱煙杆子直接掉到桌上。
眾人扭頭，便見譚氏黑著臉出現在堂屋門口。
楊若晴眼尖，一眼便看到今日的譚氏竟然穿了一件以前從未穿過的青藍色有暗紋菊花的棉襖，底下的黑色褲子也好像是嶄新的，頭發哎頭頂挽了發髻，發髻上插了一根銀簪子。
耳朵上也破天荒的戴了一對銀耳釘。
站在那裏，雖然瘦弱較小，可是身體骨看起來卻很英朗，人也很精神。
老太太這是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才過來的呀？楊若晴心中暗暗想著，又去偷看老楊頭。
老楊頭這時候也撿起了旱煙杆子，但他卻沒有轉過身來，僵坐在桌邊，留了個後腦勺給譚氏。
楊華忠他們紛紛起身跟譚氏這打招唿，譚氏誰都不搭理。
楊若晴留意到譚氏藏於身後的手裏好像攥著個東西，外麵用黑色帕子包裹著，看樣子像是一雙鞋子。
於是楊若晴上前來扶住譚氏，“奶，你過來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譚氏那目光冷颼颼的往老楊頭後背刮，聽到楊若晴的問，她沒好氣的說：“沒事，就是過來看看某些老東西斷氣了沒，一天到晚胡咧咧，閻王咋還不來接！”
老楊頭聽到這話，明顯脊背一僵，臉色更加難看。
而譚氏卻沒有戀戰，撂下這話轉身就出了楊華忠院子。
“咋娘這是咋啦？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楊華洲不明所以，問其他人。
其他人也紛紛搖頭。
隻有楊若晴知道，老太太這應該是專門過來找老漢，結果聽到老漢那句話，老太太就惱了。
“爺，昨夜那食盒……怕是打水漂了。”
楊若晴趁著其他人談論別的事情去了，悄悄跟老楊頭這說。
老楊頭苦笑，“隨便她鬧，反正我問心無愧就是了。”
老漢嘴上那麽說，然而接下來跟楊華忠哥仨的聊天裏，卻明天心不在焉，而且早早就尋了個借口退場了。
望著老漢那焦急又落寞的背影，再看看桌邊四叔那故意擺出來的吊兒郎當的樣子，楊若晴終於明白這份口是心非原來是老楊家的傳統了。
這邊哥仨在談論事情，楊若晴便去了後院找孫氏和小花她們說話。
主要是打聽小安他們啥時候迴來拜年。
小花說：“姐，我正準備過去跟你說呢，小安給大安捎了信，正月初六迴來拜年，到時候蓮兒的爹娘也會一塊兒過來。”
楊若晴說：“那敢情好，到時候得留他們哎家裏多住幾日。”
小花點頭。
楊若晴突然發現，這世上，正話反說，口是心非的人, 並非隻有女人。
男人，就算是四十六七歲，做了嘎公的大老爺們也會這樣。
聽聽，四叔可不正在說著口是心非的話麽！
這大夥兒都還沒勸他去劉家村把劉氏接迴來呢，他自己就呱啦呱啦說了一大通，可見他心裏是想要去劉家村接的, 隻不過拉不下那個麵子，需要別人提一嘴, 他好順著那個台階往下滑。
屋裏的人不僅楊若晴聽明白了，其他人也都聽明白了。
楊華忠習慣性的就開了口勸：“老四，要我說，男人犯不著跟女人計較太多，吵架家家戶戶都有，你就去劉……”
“爹，你別這麽說嘛！”楊若晴突然出聲喊斷了楊華忠的話。
“爹，強扭的瓜不甜，就算這趟四叔聽咱的勸，或者聽你們的罵，被逼著不情不願去了劉家村接四嬸，指不定接迴來也還要吵鬧啊。”
“咱還是別去勸四叔啦，尊重他的想法，四叔都這把年紀了，他說啥做啥心裏肯定有個數，用不著咱勸的嘛！”
楊若晴邊說邊朝楊華忠使眼色, 希望自己這個憨厚正直的老爹能看明白她眼神裏的意思。
不然, 這眼睛就白眨了, 眼皮子也白酸了。
當楊華忠還在迷迷瞪瞪的當口，老楊頭和楊華洲都看明白了。
楊華洲幹咳了一聲，坐在那裏端起茶碗假裝喝茶，沒有要勸楊華明的架勢。
而老楊頭則直接吩咐楊華忠：“聽晴兒的，晴兒說的對，強扭的瓜不甜，強按牛頭也不會喝水，咱還是別勸了，隨老四吧！”
大家夥兒話說到這個份上，又是眨眼又是咳嗽的，楊華忠即便反射弧能繞地球一周，此刻也都該反應過來了。
果真，他咧嘴憨厚的笑了笑，接著對楊華明說：“老四，你是成年人了，你的家務事三哥就不指手畫腳了，你覺得哪樣好就哪樣來吧！”
楊華迷宮看著麵前這眾人，傻眼了。
但他還是嘴硬的說：“不需要再想了，我早就想好了，打從她正月初一那天待娘家不跟我迴來，我就鐵了心不要這婆娘了。”
“這要是換做以前小年輕，我有可能還會為了孩子們去跟她那低頭，就為了接她迴來還能湊合個完整的家庭，哼，今時不同往日了，就算沒她，我這日子照樣過得風生水起，不曉得多好！”
“我想吃啥就買啥，一天三頓小酒喝著都沒人管得著。鍋碗我三天洗一迴也好，五天洗一迴也罷，都沒人指手畫腳。”
“一個月不換褲衩子不換襪子，也不會有人不準我上床睡覺。”
“放屁的時候我不僅要拿被子去捂，我還要拿枕頭去捂，捂完我就要捂鼻子那裏嗅，再也沒人罵我惡心，嘿嘿，這小日子真是想想都逍遙快活呀，我幹嘛接她迴來？接迴來找虐嘛？我又不傻！”
“還有啊，我……”
“行了行了，別再說了！”老楊頭聽不下去了，抬起手裏的旱煙杆子搖了搖。
“就你那點邋裏邋遢的日子，還是自個藏著捂著少拿出來說吧，說的丟人現眼啊！”
“嘿嘿，爹，這有啥丟人現眼的嘛？我倒覺得好得很！”楊華明說。
老楊頭白了他一眼，“太髒了，別跟我這說話，我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漢都是三天換一迴襪子。”
楊若晴在旁邊聽得眉心直跳。
“爺，我奶有潔癖，你三天換一迴襪子迴頭被她曉得了，都不想看你了。”
老楊頭一愣，色厲內茬的說：“她看不看，我都還是那個我！不稀罕。”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
“我也不稀罕你稀罕！”
如此熟悉的聲音，除了譚氏還能有誰？
老楊頭手一抖，手裏旱煙杆子直接掉到桌上。
眾人扭頭，便見譚氏黑著臉出現在堂屋門口。
楊若晴眼尖，一眼便看到今日的譚氏竟然穿了一件以前從未穿過的青藍色有暗紋菊花的棉襖，底下的黑色褲子也好像是嶄新的，頭發哎頭頂挽了發髻，發髻上插了一根銀簪子。
耳朵上也破天荒的戴了一對銀耳釘。
站在那裏，雖然瘦弱較小，可是身體骨看起來卻很英朗，人也很精神。
老太太這是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才過來的呀？楊若晴心中暗暗想著，又去偷看老楊頭。
老楊頭這時候也撿起了旱煙杆子，但他卻沒有轉過身來，僵坐在桌邊，留了個後腦勺給譚氏。
楊華忠他們紛紛起身跟譚氏這打招唿，譚氏誰都不搭理。
楊若晴留意到譚氏藏於身後的手裏好像攥著個東西，外麵用黑色帕子包裹著，看樣子像是一雙鞋子。
於是楊若晴上前來扶住譚氏，“奶，你過來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譚氏那目光冷颼颼的往老楊頭後背刮，聽到楊若晴的問，她沒好氣的說：“沒事，就是過來看看某些老東西斷氣了沒，一天到晚胡咧咧，閻王咋還不來接！”
老楊頭聽到這話，明顯脊背一僵，臉色更加難看。
而譚氏卻沒有戀戰，撂下這話轉身就出了楊華忠院子。
“咋娘這是咋啦？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楊華洲不明所以，問其他人。
其他人也紛紛搖頭。
隻有楊若晴知道，老太太這應該是專門過來找老漢，結果聽到老漢那句話，老太太就惱了。
“爺，昨夜那食盒……怕是打水漂了。”
楊若晴趁著其他人談論別的事情去了，悄悄跟老楊頭這說。
老楊頭苦笑，“隨便她鬧，反正我問心無愧就是了。”
老漢嘴上那麽說，然而接下來跟楊華忠哥仨的聊天裏，卻明天心不在焉，而且早早就尋了個借口退場了。
望著老漢那焦急又落寞的背影，再看看桌邊四叔那故意擺出來的吊兒郎當的樣子，楊若晴終於明白這份口是心非原來是老楊家的傳統了。
這邊哥仨在談論事情，楊若晴便去了後院找孫氏和小花她們說話。
主要是打聽小安他們啥時候迴來拜年。
小花說：“姐，我正準備過去跟你說呢，小安給大安捎了信，正月初六迴來拜年，到時候蓮兒的爹娘也會一塊兒過來。”
楊若晴說：“那敢情好，到時候得留他們哎家裏多住幾日。”
小花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