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大孫子的來信,拓跋嫻趕緊從蒲團上起身,被楊若晴扶著來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來看信。

    楊若晴則站在一旁耐心的等著,手裏頭拿著自己的那張已經看過了,巴巴的望著拓跋嫻,看著她臉色的變化。

    把婆婆那臉上微妙的變化看在眼底,楊若晴猜測辰兒在給拓跋嫻的書信裏,肯定主要是在說他祖父的情況。

    不然,婆婆的表情不會如此微妙,且明明看到了最後一列,可婆婆卻依舊手裏端著信坐在那裏,一副迴味的樣子。

    這更加勾起了楊若晴的好奇,若是換做從前,她早就照著老習慣把自己手裏的這份遞過去,跟婆婆交換著看了。

    因為涉及到祖父的情況,很可能還有祖父跟祖母之間的一點小秘密,所以楊若晴按捺住了,隻是耐心的站在一旁等著婆婆迴過神來……

    許久後,婆婆總算是迴過神來。

    看到楊若晴還站在她麵前,愣了下,似乎這才想起來這佛堂裏除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媳婦。

    眼底悄然掠過一絲尷尬和窘迫,拓跋嫻把手裏的書信遞到了楊若晴麵前。

    “來,老習慣,換著看。”她道。

    這迴,換楊若晴錯愕了。

    她趕緊把自己手裏的那份放到拓跋嫻的手裏,卻沒有去接拓跋嫻的那份。

    “怎麽了?”拓跋嫻詫異的問。

    每迴辰兒寫信迴來,他們婆媳兩個都是這樣交換著看的。

    祖母能體諒做娘的心,做娘的也懂祖母的心,兩個人換著看,就能看到更多的關於辰兒的東西,心靈上得到更多的慰藉。

    “娘,你看我的就成了,往後,您的那份我就不看了。”楊若晴笑著解釋道。

    拓跋嫻怔了下,目光再次將楊若晴打量了一眼。

    什麽小心思能瞞過婆婆的眼?當下,拓跋嫻心下了然。

    她慈愛一笑,道:“我讓你看,你便放心大膽的看就是了。”

    手裏隨即被塞了一張信紙,楊若晴開心的一點頭,“那媳婦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趕緊拿起信紙放到眼前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因為太激動,臉上都露出一抹紅暈。

    拓跋嫻看到楊若晴這副樣子,也忍不住唇角微勾。

    隨即拿起了自己手裏的那份,也垂眸看了起來……

    楊若晴終於明白為啥先前婆婆看信的時候,表情會有微妙的變化了。

    因為辰兒在信中描述了一個細節:

    當他把她的畫像親手交給祖父時,祖父當時假裝忙故意不當著辰兒的麵看,就讓他把畫像放在書桌上便是了,自己則擺出一副忙於公務忙得頭都抬不起的樣子來。

    辰兒是個鬼精靈,放到了畫卷後便走了,但卻沒有真的走,他半途折返,躲在窗外偷看裏麵。

    結果發現自己前腳剛走,後腳祖父便立馬來到書桌這邊攤開了畫卷看……

    祖父看畫卷的時候的狀態,辰兒隻用了寥寥幾句話來形容:“……祖父雙手微顫,須發皆抖,目光徐徐覆之,抬指細撫,口中喃喃自語,喜極而泣……”

    這寥寥幾句話,讓人遐想連篇,心中獨存一份感悟,那就是公爹這麽多年,心中一直惦記著婆婆。

    嘴上偽裝著強硬冷漠的男人,其實心中對戀人的思念和渴望,卻一點都不比年輕人少。

    怪不得婆婆表情微妙,楊若晴都跟著欣慰激動,果真是最美夕陽紅啊!

    “晴兒,你看完了?”拓跋嫻突然問楊若晴,顯然,她那邊已經看完了。

    楊若晴點頭,把信紙還了迴去。

    “那你有何感想?”拓跋嫻又問。

    楊若晴怔了下,眼珠兒骨碌碌轉了一圈後,笑了笑道:“嗬嗬,辰兒……這文字功底不賴啊,寥寥幾句話,描述得很到位,也很傳神。”

    拓跋嫻也笑了笑,臉上流露出一絲羞澀來,“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別的。”

    “啊?別的啥啊?”楊若晴有點迷糊。

    拓跋嫻道:“之前辰兒祖父那麽著急的來信催他迴去,說是病重,可是,辰兒真的迴去了,這迴信中對他祖父的病症卻是輕描淡寫,此事,你怎麽看?”

    被問到這個,楊若晴覺得也是哈,確實是輕描淡寫呢,好像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似的,言語間並沒有什麽深藏著的焦慮和擔憂,不像是‘報喜不報憂’。

    “或許,辰兒他祖父的病情,並非我們想的那麽嚴重,辰兒沒有撒謊。”沉吟了下,楊若晴道。

    拓跋嫻點點頭:“這自然最好。”

    楊若晴又道:“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拓跋嫻追問。

    楊若晴目光看向拓跋嫻,斟酌了下,道:“辰兒雖是您的孫子,我的兒子,跟我們之間的血緣親情割不斷,但是,他祖父即便沒有血緣關係,扶餘的恩情也是擺在那裏的。”

    “何況,這之間還有著真正的血脈親呢,所以辰兒對他祖父的感情,一點不弱於跟我們之間。”

    聽到這兒,拓跋嫻突然領悟到什麽。

    “晴兒,你的意思是說,辰兒有可能為了他祖父,而隱瞞了我們什麽?”她訝問。

    楊若晴勾唇,“娘,辰兒這孩子打小就比別的孩子心智開的快,我覺得對於他這樣一個方方麵麵都很出眾,又有自己的主見和思念的孩子來說,擁有他自己的秘密,也是可以理解的。”

    拓跋嫻沉默了。

    楊若晴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拓跋嫻的臉色,繼續道:“辰兒雖然年紀小,可是在他的心中,他給自己定位的就是一個小小男子漢。”

    “男人可以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男人也可以守護一份秘密,即便是自己的親娘他也不會說。”

    “這跟感情親遠沒有關係,這純粹是他對別人的承諾和責任感,他不是一麵鏡子,不可能在我們麵前一覽無餘讓我們一眼就看個澄澈見底,”

    “且不說辰兒了,就說說寶寶吧,這天天在咱眼皮子底下呢,可一肚子的心眼兒,好多事情,好多想法,我都不曉得,還是有時候從別處聽到的。”

    “咱也不說寶寶了,再說說寶寶養的那條小泰迪吧,老喜歡藏東西了,寶寶給它置辦的那些狗玩具,被小泰迪到處藏,好幾迴我收拾庭院從牆角旮遝裏找出好幾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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