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兔崽子,要他們借錢一個個全跑光了,跑得比兔子還快!”趙胖子朝著那幫人的背影罵,被王小六拉住。

    “算了算了,隨他們去吧!”王小六道。

    這當口,攤主過來了。

    “兩位客官,敢問你們誰來結賬啊?”攤主看了眼桌上五六隻空碗,微笑著問道。

    趙胖子和王小六都愣了下。

    “這幫狗日的,錢都不給就跑,我去把他們追迴來!”

    趙胖子起身就要去追,再次被王小六拽住。

    “算了,我來給吧,他們都跑遠了你也追不上!”王小六道,從腰間掏出全部的家當放在桌上。

    一字平攤開來,二十隻銅板。

    “掌櫃的,一共多少錢?”王小六問道。

    掌櫃的看了眼這二十隻銅板,道:“六塊錢一碗,一共是三十六文錢。”

    王小六看了眼趙胖子:“還差十六文……”

    趙胖子從腰間掏出一錠碎銀子外加一把銅錢。

    他直接數了三十六文出來遞給掌櫃。

    “趙兄,咋能要你付?咱兩分攤!”

    王小六不管如何都要把自己那二十文塞過去,被趙胖子攔住。

    “你都沒差事了,我好歹還有一份差事,年前也領到了工錢,你的錢你留著,二十文也能買一斤五花肉兩包餃子皮迴去給老人喝孩子打打牙祭,犯不著給那幫狗日的付賬!”趙胖子道。

    王小六一臉的感動,收迴了自己的二十文。

    趙胖子付完了賬,然後又把桌上那一錠碎銀子推到王小六麵前:“這銀子不到一兩,也就七八百文的樣子,你拿去買點米糧先撐著,撐到你過完年找到差事了就好了。”

    王小六的眼眶紅了,“趙兄,你家裏也不容易,嫂子身子不好,常年吃藥,全家的花銷都靠著你在碼頭幫人卸貨,我咋能要你的錢!”

    趙胖子道:“是兄弟就別說這些見外的話,我家至少我兒子在做學徒,年後就能出來接活幹,我閨女在家裏照料我媳婦,家裏的日子也還能過得去!”

    “你家就不一樣了,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小就指望著你一個人養活,你先收著,等你找到差事賺到錢了,到時候再還我!”

    就在兩個人相持不下的當口,一錠銀子丟到了王小六的麵前。

    他驚愕了下,抬頭,便看到隔壁桌上的那對年輕男女正看著他們,顯然,這銀子是他們丟的。

    “兩位,這是啥意思?”王小六詫異問道,卻沒有伸手去拿那銀子。

    駱風棠不說話,這些事,這種場合,他都是留給楊若晴表演的。

    麵對王小六的疑問,楊若晴道:“王小六是吧?這錠銀子是我預付給你的工錢,如果你願意,年後來天香樓做事。咋樣?”

    聽到這話,王小六眼中掠過一絲驚喜。

    坐在他身旁的趙胖子一激動,直接就要點頭替王小六答應下來。

    王小六卻按住了趙胖子的手臂,他按壓著欣喜,跟楊若晴這道:“敢問這位夫人,您說的酒樓是哪家?在何處?”

    楊若晴道:“縣城的天香樓,聽說過嗎?”

    王小六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他把頭點的跟什麽似的,“當然聽過啊,咱這在縣城做事的人,哪個不曉得天香樓的大名?我們買米糧這一行當的,都想要跟天香樓做買賣,給他們專供大米呢!”

    “他們都說天香樓給出的價錢比其他酒樓都要高,買賣也公道,實在,而且,背後的大東家還是護國大將軍的夫人……”

    說到這兒,王小六突然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珠子,打量著楊若晴和駱風棠,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習慣性的就要跪下去給貴人磕頭。

    駱風棠也習慣性的抬起他修長的腿將王小六給托住:“我媳婦不興這一套,你坐下說話。”

    至此,便是已經默認了他們正是大名鼎鼎的護國大將軍以及夫人。

    王小六按捺著激動坐了下來,他看了眼趙胖子,趙胖子也是激動得嘴巴都咧到一邊去了。

    明明是楊若晴正在跟王小六拋橄欖枝,可是他們兩人崇拜的目光卻都是看著駱風棠。

    這讓駱風棠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搶了媳婦的風頭,於是,他輕咳了聲,道:“我媳婦在問你話,你如實迴答。”

    王小六猛然迴過神來,重新看向楊若晴,那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

    “多謝將軍夫人照拂,小的樂意,一百個樂意啊!”王小六道。

    “以後喊我東家就行。”楊若晴微微一笑道。

    王小六再次點頭,“您讓喊啥小的就喊啥,隻是,小的不敢期滿東家,小的沒啥本事,從前都是在縣城一家米糧鋪子做稱量米糧的小夥計,這去了酒樓,我擔心我……”

    “你去了酒樓,照著規矩,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和特長,就先從夥計做起。”楊若晴道。

    王小六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楊若晴,等待她後麵的話。

    “你在米行稱量大米,月例銀子咋算的?”楊若晴又問。

    王小六道:“一個月八百文錢,逢年過節,鋪子裏那些賣不出去的陳米和麥子粉,會賞我們每人一兩斤。”

    聽到這話,楊若晴扭頭看了眼駱風棠。

    駱風棠的眼中掠過一絲笑意。

    是的,這待遇,擱在縣城,真的是最底層了,也僅僅隻能讓六七口之家吃個七成飽。

    此外便是攢不下一文錢了,若是趕上家裏誰生病,要抓藥瞧大夫,又或者裁製新衣裳,那就要拉外賬了。

    走親訪友,親戚朋友見的人情往來還沒有算在其中呢!

    “這麽低的待遇,王小六你是咋堅持過來的?”楊若晴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一旁的趙胖子也是目瞪口呆。

    “怪不得從前我們喊你出來喝酒,你總有一對的借口推脫,看你家孩子也是一年四季幾乎就沒換過啥新衣裳。”趙胖子道。

    “搞了半天,你在米糧鋪子的月例這麽少啊?我的兄弟小六子啊,你為啥不改行啊?”

    “一個月八百文錢,換做我,真的要絕望死了,早就不幹了!”趙胖子又道。

    王小六苦笑了聲,道:“我自個也覺得在那裏做得沒有指望,可是我想著隻要我再堅持堅持,努力表現,掌櫃的會看到我的好,會給我加錢的。”

    “而且,我爹娘經常教導我,做一行愛一行,不能三心二意。眼下錢是少了點,可圖個穩妥,但我沒想到掌櫃的會辭退我,還把最後一個月的工錢給賴掉了。不過現在,我不犯愁了,因為我遇到了新東家,我很快就有新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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