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一個人來到了位於半山腰的海棠學堂門口。

    學堂裏麵,傳來一陣陣清朗的念書聲,楊若晴深吸了口氣,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和,冷靜,鎮定。

    然後,輕輕拍了拍學堂的鐵門。

    很快,看門的老漢就過來了,是玉枝的公公。

    “晴兒,你過來啦?”玉枝公公掏出腰間的鑰匙正要開門,被楊若晴止住。

    “我就不進去了,過來找我家大誌有點事兒,勞煩大伯你去幫我喊下他出來。”她道。

    玉枝公公應了聲,趕緊去喊大誌去了。

    不一會兒,大誌就過來了,來到學堂門口,四下張望著,一頭霧水。

    “誌兒,這邊。”

    楊若晴從一旁的一棵大樹後麵出來,朝他喚了一聲。

    大誌轉頭,看到站在樹下微笑著望著自己的楊若晴,目光一亮,興奮的朝楊若晴這邊跑了過來。

    “娘,你咋來啦?”

    他氣喘籲籲的跑到楊若晴跟前,仰起頭來,小臉蛋兒紅撲撲的。

    楊若晴掏出袖口的帕子,溫柔的輕拭著他額頭的細汗。

    “娘突然想我誌兒了,就過來看看,誌兒,能陪娘去那邊小樹林裏走走,散散心嗎?”楊若晴問。

    大誌狐疑的看著楊若晴,“娘,是不是辰兒弟弟今個走了,你心情不好啊?”

    楊若晴看了眼他,心道這孩子的心思真的好細膩,也超出了成人的敏感。

    小孩子,有時候還是天真,簡單一點比較好啊。

    “嗯,辰兒走了,娘心裏確實是有一些失落的,”

    楊若晴絲毫不避諱的道,“不過,娘有些話想要單獨跟你說,來,我們去那邊邊散步邊說吧!”

    大誌笑了笑,乖巧的跟在楊若晴的身後往前走。

    楊若晴打算跟他開門見山,於是道:“誌兒啊,今天娘給你收拾屋子,找到了幾樣東西……”

    話音剛落,跟在她身後的大誌突然腳步停住,他低垂下頭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楊若晴也停了下來,看著他道:“是什麽東西,你應該心裏有數。”

    “誌兒啊,實話實說,娘看到你畫的那些,真的很不高興,也對你有些失望啊!”

    “娘,我……”

    大誌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楊若晴,欲言又止。

    “你想說啥就說,娘給你解釋的機會。”楊若晴又道。

    大誌皺緊了小眉頭,目光閃爍了下道:“娘,我不是故意的……”

    楊若晴語重心長的道:“不管是你不是故意的,還是因為啥,娘隻告訴你,你和辰兒,你們是兄弟。”

    “這個家裏,不存在有你沒他,也不存在有他沒你。你們兩個,都是爹娘的好兒子,缺了誰,都不可以!”

    “也許,你會覺得,你不是娘親生的,娘會偏心,”

    “這你就錯了,在娘心裏,你和辰兒是一樣的重要,你若不信,可以迴想下這麽多年,你跟寶寶一起長大,”

    “娘對你們兩個,可有偏頗?”楊若晴問。

    大誌認真的想了想,果斷搖頭。

    楊若晴道:“這就對了嘛,手心手背都是肉,娘最想要看到的,就是你,辰兒,寶寶,你們三個團結有愛,兄友弟恭,”

    “將來爹娘老了,你們兄妹三個,要互相扶持,爹娘就算死了,也能放心。”

    “何況,你的年紀比辰兒和寶寶都要大一點點,你是兄長呀,”

    “這做大哥的,心胸就更要開闊,更要懂得去關照弟弟妹妹……”楊若晴道。

    “可是,娘,辰兒弟弟像哥哥,我這個哥哥像弟弟……”大誌弱弱的道。

    “為啥這麽說呀?”楊若晴問。

    大誌道:“不是我說的,是大白和小黑叔叔他們說的。”

    “那他們為啥這麽說啊?”楊若晴又問。

    大誌臉紅了,道:“辰兒比我高,比我壯,上學和放學的路上,寶寶的書包都是他一個人拿。”

    “他還有力氣馱寶寶,而我卻不行,大家都笑我,說我是弟弟,不像哥哥!”

    聽完這些,楊若晴愣住了。

    不得不說,辰兒的身高確實比大誌要高半個頭呢,他跟比自己年長一歲多的大白和小黑站在一塊兒,身形看起來都不弱於他們兄弟兩。

    加上又是從小就習武,所以辰兒的身體裏充滿了力氣。

    “誌兒啊,你看你們先生,再看繡繡的爹,你覺得他們兩個誰的身形看起來更大,誰看起來更有力氣啊?”楊若晴問。

    大誌愣了下,不曉得楊若晴怎麽突然轉移了話題。

    但他還是很認真的想了想,道:“自然是二舅舅比大舅舅看起來力氣更大更壯啊!”

    楊若晴道:“這就對了嘛,二舅舅確實比大舅舅更威猛,可是,大舅舅卻是大哥呀,二舅舅和三舅舅他們都要喊大舅舅做大哥,敬重大哥。”

    “而大哥呢,也要有大哥的風範,維護弟弟們。”

    “所以說,這做大哥的,並不是靠著身形和力氣的,而是靠著這心胸和度量。你覺得呢?”她問。

    大誌仰著頭看著楊若晴,突然好像懂了什麽。

    “娘,我明白了,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大誌道。

    “往後,我一定做好我這個大哥,好好的愛護辰兒弟弟和寶寶妹妹,不讓娘為我操心。”大誌低聲道。

    楊若晴欣慰一笑,俯下身來抱住他柔軟的小身體。

    他的頭發上,還帶著淡淡的香味兒。

    身體不好,其實心裏也很敏感柔弱的大誌,心裏其實是非常依賴她這個做娘的。

    或許他早已把她當做了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依靠。

    這孩子,隻要還有一些善良在,她都不會拋棄不會放棄的。

    “娘就知道娘的誌兒是最明事理的,之前畫那些東西,是因為鑽了牛角尖。”

    “隻要誌兒認識到錯誤,以後跟辰兒和寶寶好好相處,你們都是娘的乖孩子,是娘的十根手指頭,缺了誰都不行!”楊若晴喃喃道。

    大誌也抬起小手緊緊抱著楊若晴,嗅著娘身上這熟悉的眼淚,大誌的眼淚悄悄花落。

    為自己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懊悔。

    以後,真的一定要做個好哥哥,再也不犯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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