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這話,譚氏翻了個身,背對著劉氏。

    很快,就傳來了均勻的唿吸聲。

    劉氏毫無睡意,一直坐在那裏等。

    等啊等,等啊等……

    等了一碗茶的功夫後,她探著身子,朝著床這邊輕輕喚了聲:“娘?”

    “娘?你渴不?”

    “喝茶不?”

    沒有譚氏的迴答。

    劉氏坐著沒動,接著等,耐著性子等……

    又過了一碗茶的功夫,劉氏起身來到床邊,探著身子朝床裏麵瞅了一眼。

    “娘,你憋不?要不要起來小解啊?”

    她又輕聲問,並試探著伸出手去,輕輕推了推譚氏。

    迴應她的,是譚氏均勻的唿吸聲。

    劉氏趕緊轉身,躡手躡腳的來到屋門口,屋門原本就是虛掩著的。

    她把門拉開,朝外麵壓低聲做了一聲貓叫:“喵嗚~”

    很快,一個身影便貓著腰從門縫裏鑽了進來,正是楊永青。

    “四嬸,我奶睡著了?”楊永青壓低嗓音問。

    劉氏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她伸手朝譚氏睡覺的那個床底下指了指:“我打量過了,那床底下有一個裝鞋子的麻線袋子,你鑽到那床底下去,匣子應該就在那麻線袋子裏。”

    楊永青點點頭,躡手躡腳來到了床邊,然後趴下去鑽到了床底下。

    床底下隨即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劉氏急了,也趕緊俯下身對床底下的楊永青壓低聲道:“你動靜小點兒,待會把你奶給驚醒了咱就完蛋了!”

    床底下的動靜頓時就小了。

    很快,楊永青就從床尾的地方爬出來了,懷裏抱著一隻木匣子。

    “四嬸,你看看是這個不?”楊永青壓低聲問。

    劉氏奔了過來,連連點頭:“就是就是,快,用這個打開匣子先瞅瞅。”

    劉氏遞過來一根鑰匙。

    “四嬸,你咋有鑰匙?”楊永青詫異了,小聲問。

    劉氏道:“老早就搞到了手,一直沒機會搞到這下子,讓開,先打開瞅瞅,沒用的東西就不要。”

    隻挑裏麵的銀票和銀子帶。

    劉氏和楊永青兩個都蹲在床尾跟牆壁之間放馬桶的地方。

    兩個人的腦袋湊在一塊兒,劉氏利索的打開了木匣子。

    擺在最上麵的,是一塊帕子,劉氏揭開那裏三層外三層的帕子,很期待這裏麵是啥。

    可是,當帕子完全揭開,卻發現裏麵就是一疊鞋樣子。

    “死老太太有病吧?眼都瞎了還把這些破玩意兒當寶貝似的,嗛!”

    劉氏嘀咕了句,隨手把鞋樣子甩到了一邊。

    “四嬸,底下肯定是銀子!”楊永青道。

    劉氏的視線重新迴到匣子裏,麵前,是一隻大大的荷包,鼓鼓囊囊的。

    從外麵摸一下,劉氏的手指都在顫抖。

    “天哪,怪不得方才你搬出來的時候這匣子沉,這大塊頭的,是金元寶啊!”劉氏激動的道。

    楊永青連連點頭,催促著劉氏快些打開一睹為快。

    劉氏趕緊打開,手指激動得都在顫抖了。

    心早就飄走了,眼前,看到了在城鎮裏買下的大宅子,一堆的丫鬟仆婦前唿後擁。

    出門坐著華貴的馬車,馬車裏麵還要擺著小炕桌,備著瓜果點心和茶水。

    伺候自己的丫鬟仆婦,樣貌必須要比自己醜,這樣好當綠葉來襯托自己這朵紅花。

    趕車的馬車夫,還有家裏的家丁,得去招那些年輕力壯,又相貌俊美的。

    對,就跟村裏的寶柱玉柱兄弟那樣的,嘿嘿,到時候楊華明死在外麵不迴來,

    自己這個當家主母閑著無聊了,就找那些年輕家丁們過來聊聊啊,玩玩啊,哈哈哈,想到這兒,劉氏差點笑出聲來。

    “嘶……”

    耳邊,突然傳來楊永青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是啥?”楊永青驚問,“金元寶原來就長這樣兒嗎?我咋瞅著像石頭呢?”

    劉氏迴過神來,低下頭看手裏的東西,眼珠子差點掉出了眼眶。

    石頭?

    她趕緊拿起一塊石頭來放在嘴邊狠狠咬了一口。

    ‘咯嘣!’

    一聲脆響後,那牙齒一陣酸痛。

    劉氏丟掉石頭捂著側臉,痛得齜牙咧嘴。

    “四嬸,這咋是石頭啊?說好的銀子呢?金元寶呢?”楊永青急了。

    劉氏還沒來得及給他答案,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在屋內響起。

    “這就是石頭,還是茅坑裏的石頭,又硬又臭!”

    聲音響起的同時,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也湧進了屋子裏,直奔床尾這裏而來。

    劉氏和楊永青慌了,因為他們聽出了那是楊若晴的聲音。

    劉氏嚇得頓時就癱軟在地,不敢動彈。

    楊永青仗著自己年輕,手腳利索,趕緊起身朝著後麵窗戶奔去,試圖奪窗而逃。

    一陣疾風從身後襲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追上來追得這麽快,後背一股巨力壓了下來。

    他整個人被按趴在地,雙臂被扭到了後背,一動不能動。

    稍微一動,那骨頭就跟要斷了似的,痛得他的冷汗汩汩的往下冒。

    先前還光線昏暗的屋子裏,頓時亮堂了起來。

    老楊頭披著外衣站在楊永青的身前,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眼睛裏,全是痛心疾首。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你個小畜生啊!”

    老楊頭伸出手來,指著楊永青的鼻子,那手指顫抖得厲害。

    “爺,你說錯了,不是一個畜生,是兩個。”楊若晴道。

    說話的當口,已用麻繩將楊永青的雙手綁在身後,然後一把揪起楊永青,另一手拽起嚇尿了的劉氏,將他們兩個一起拽到了屋子中間的地上,往地上一扔,砸出兩聲悶響。

    然後她自己拍了拍手,坐到了一旁,接下來就是看戲了。

    這邊,老楊頭也跟著出來了,那臉,比鍋底還要黑。

    譚氏也已從床上坐起了身,因為事先楊若晴跟老太太私下溝通了這個事兒。

    老太太知道今晚的戲碼,之前假睡也一直是在配合。

    之前溝通的時候,楊若晴隻對老太太說了懷疑楊永青是家賊,老太太當時不敢相信,還跟楊若晴這辯解了幾句。

    這下結果出來了,老太太啥話不說了,坐在床上臉色無比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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