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祥盤點了一下自己珍藏的靈藥:鱉甲和五倍子各小半竹筒、鬼鴞肚子裏發光的‘內丹’兩粒,還有還魂草五株,另外的三株送給了賴先生。他感覺到很滿意,自己初涉江湖便有了三種靈藥,用掉的天珠就不算了。

    閑暇無聊時,他將這三種靈藥添加蜂蜜做成了百多粒蜜丸,並用蠟封裹好,分成了三種不同的顏色。其中白色是五倍子丸,青色為還魂草丸,黑色則是鱉甲丸,全部灌進了一個竹筒裏收藏好。至於那兩粒發光的靈鴞‘內丹’,不知道有什麽作用,先用布巾包好貼身收起以後再說。

    畫符也有了不小的進展,他的通靈眼已經能夠辨別每張符上是否有注入真氣以及氣場的大小。

    隻是如何內煉還丹的方法始終琢磨不出來,看來隻有再去問長庚子,他曾經說過,煉成“丹壺迴春功”後就自然打通了大小周天,然後便可以修煉玉液小還丹,金液大還丹了。

    一天傍晚,有峒人送來了個發癔症的年輕侗族少女,眼神迷離神智不清嘴裏還不停的說著胡話。石爽人看過之後讓智祥瞧瞧她患了什麽病,峒人見智祥閉上雙眼的樣子也都不以為然,誰都知道石爽人本來就是湖南神秘莫測的巫師。

    智祥現在看出去的視覺已經與睜開眼睛的視覺大不一樣了,大概是因為天目已開,激活了透視的緣故。瞧了一會兒,他便看出問題所在了,在那女子的黑瞳深處隱約有一個灰褐色的尖腦袋,他把所見告訴了石爽人。

    “凝神運氣再多看一會兒。”石爽人吩咐道。

    智祥遂集中意念於印堂處,果然發現除了那個灰褐色的尖腦袋外,女子黑瞳內又漸漸浮現出了四隻腳,最後呈現了一條完整的四腳蛇。

    “是一隻四腳蛇。”他說。

    “不錯,附體的是一隻修行了數百年的四腳蛇,也就是壁虎,要對付它需要用公雞血和雄黃,智祥,你去買一隻公雞迴來。”石爽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隻壁虎也是陰靈聚而成形的嗎?”

    “嗯,畜生也有靈性,普通壁虎最多活五到十年左右,若是機緣巧合汲取了足夠多的元陰之氣,則壽命就會相應的延長,倘若壽數過百歲便也懂得修煉了。隻是這壁虎僅修煉了幾百年,尚未幻化人形便迫不及待的附體,因此不能如常人一般,隻會令被附體之人發癔症說胡話,看似瘋瘋癲癲了。”

    智祥聽罷前去侗寨的居民中轉了一圈,買了一隻大公雞提了迴來。地上的女子聽到公雞的聲音後現出極度的恐懼不安,掙紮著想要起身逃走,被兩個侗族小夥子死死的按住了。

    石爽人命智祥將公雞殺死,接了小半碗溫熱的雞血混合雄黃給那女子灌了進去,然後用手指點按她的人中,風府,神庭三穴。須臾,女子身體上下狂跳不已,口中破口大罵,那兩個強壯的侗族漢子竟然有些按捺不住。

    “智祥,你現在可以不用念咒喝符水了。”石爽人說道。

    智祥聞言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的,你已經練成了通靈眼,不必再用外法了。”石爽人微笑到看著他。

    智祥大喜過望,低頭看去那女子身下緩緩釋放出淡淡的霧氣,一隻尺多長喘著粗氣的四腳壁虎,正慢慢的從其鼻孔爬了出來,一對凸眼向上望著智祥,眼裏中流露出恐懼之色。

    除了智祥與石爽人外,在場的其他人誰都沒有看見這隻壁虎。

    “放它走吧,修煉了幾百年也不容易。”石爽人輕聲說道。

    那壁虎感激的望了眼石爽人,緩緩的爬走了,最後消失在了樹林中。

    女子漸漸清醒過來,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家屬們不停的道謝,然後帶著女子離去了。

    石大娘,你能不能再給我講一些關於附體病的那些東西?智祥好奇道。

    看到智祥虛心好學,石爽人也就耐心的給他講起了巫醫當中秘聞軼事。傳統巫醫門派裏麵,把這種附體病分成兩個部分,一個叫中妖,一個叫中邪。中妖是指有形的妖怪附體來損害人,比如狐狸精,蛇精之類的。中邪自然就是指無形非人附體人身,比如鬼魑魅魍魎啊這些什麽的。

    先說中妖。妖一般就是動物裏麵成精的那些,民間傳說“灰白黃柳狐”五種動物成精的比較常見,分別是指:老鼠、刺蝟、黃鼠狼、蛇和狐狸。當然,也不是說所有的動物都能成精,就象人有智、愚、賢與不肖一樣,同一種動物也有機靈乖巧的也有愚蠢笨拙的,這個就叫天資靈根。

    話說有天資靈根的動物,在偶然的機會下吃了什麽特別的靈藥仙草,或者吸收了一次日月精氣,覺得感覺很好、很舒服啊,於是屢次嚐試,慢慢的就積累了道行,為成仙作怪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不過道路仍然曲折漫長,據說有一點道行之後要先學人的模樣、行動,然後再學各種鳥叫喚,然後才能再學會人說話。

    我恩師曾給我講一個故事,講的是她親身經曆的事。恩師小時候曾經出生在神農架附近的村子裏,那個時候那邊就算荒郊野外了,在一片亂墳崗子,小孩子不懂事常跑到那邊去玩。有一天傍晚,恩師玩夠了往家走的時候,麵前突然出現一個黃鼠狼,有兩尺多高,穿個馬甲,帶個小草帽,手裏還拄著一個小棍兒。見了人也不怕也不跑,正對著她開口說話了:小孩,小孩,你看我像啥?這種事恩師聽老輩兒們講得多了,倒也不害怕,知道這是黃鼠狼要成精,借人話頭呢,你要說他像人,他立馬就成精了。她也古靈精怪,說:“你呀,像個王八蛋。”那個黃鼠狼一聽,說:“哎呀,真晦氣,真晦氣。”馬甲也不要了,拐棍兒也不要了,一溜煙兒的跑掉了。

    按說這些東西要修仙先修人,人應該比畜生更容易成仙才對,為什麽畜生裏成仙的多,人類得道的少呢?佛經上講人身是最可貴的,連釋迦摩尼成道都要在人間示現的。可惜世間誘惑人的東西太多了,為了什麽金銀財寶吧,美人房宅吧,高官厚祿吧,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大堆,根本就沒有時間修行,反而不如這些有靈性的畜生,無牽無掛,吃飽睡足了就專心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反而得道的更容易一些。

    這些畜生一旦有了道行,未必也都會傷害人。有一些來去無蹤,喜歡和高人雅士談玄論道、增益心性的,就象人與人交朋友一樣,互相學習,有益無害。

    有一些附在人身上,利用神通異能為人治病消災,積累成仙的福報,也無可厚非。有些是附體之後,貪圖一些酒肉香火的供養,隻要與人無損,也不必苛責。各種非人、仙家之類,以這一類居多。

    還有一些,是專門以美色迷惑人,以求洞房,然後盜取人體精氣的。巫醫講,人的精氣是維係身體運作和正常生理活動的根本能源,用一點少一點,很難再補充的,一旦用光了,人也就該死翹翹了。妖怪想偷一些精氣來幫助加快修道,但是越偷越上癮,一直到把人榨幹為止。所以這一類的妖怪往往害人死命,即使一時猖獗,日後也難免神誅雷劈的後果。

    這一類的例子很多啦,無非就是山路邊有個好姑娘,公子帶迴家,夜夜神魂顛倒,然後骨瘦如柴,後來有個道長路過救其性命諸如此類聊齋事跡。不過話說迴來,男人那點東西數量也是有限的,不要說妖精了,就是和普通姑娘夜夜神魂顛倒,要不了半年也會骨瘦如柴的,我以巫師的身份保證這是真的。所以這種事情也要適可而止啦。

    接下來是中邪。中邪呢,傳統巫醫門派講是被鬼迷到了,病人容易出現幻聽、幻視、幻覺、精神錯亂這一類的狀況,一般的大夫常把其歸為癔症一類。隻要不是宿有因果孽緣糾纏的,用鬼門十三針這些針炙方法就比較容易治愈。

    人在世上一輩子,沒有修行,又沒做什麽特別大的好事,又沒犯什麽嚴重的過失的時候,死後就去做鬼,等待機會成熟然後去投胎。有修行做大好事的那些,直接跑去天上做神仙。窮兇極惡的那些直接拉去地獄受苦,是出不來的。

    當然鬼也分三六九等,有些是高等鬼,所謂鬼仙的那一類,什麽陰司的官吏啊,城隍土地啊這一類的,一般都是在人間有些才能、英靈不泯的,就去那邊做官,在傳統巫蠱文化裏也可以算低等的神祗吧。

    次一些的有些神通的,什麽扶鸞仙啊,筆仙啊,不知名的小廟神仙啊,也有一些和人合作的,一起算命、做法之類。茅山道派,正一教的門派和著一些鬼類合作就比較密切。

    剩下的就是普通動物鬼和低等的窮鬼了。鬼的食物啊,錢啊,吃穿用度啊,都是要人來給的。老祖宗為什麽這麽重視後代香火啊,就是怕死後沒有人給燒香上供,在陰間做個窮鬼,做鬼還要挨餓、受凍,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還有一種特別的,就是死前怨念特別重的或者是還不該死就死掉的,這種就會比較兇,比較容易害人了。比如某個宅子鬧鬼,某個河流池塘容易淹死人之類的,基本就是這一種在作怪。

    普通的鬼像蒼蠅蚊子那麽常見,隻是時空維度不同,看不到罷了。平時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偶爾有調皮的,搞搞惡作劇,無非是想撈點好處,讓人給燒點香火紙錢罷了,一般是不會傷害到人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個準則在人鬼兩界是通用的,所以對待鬼呢,隻要不去招惹冒犯就好了,也沒什麽好怕的,大不了死掉和你一樣,有什麽可怕的呢?

    從漢代一直到清朝統一天下之前,曆朝曆代都有天師府的,在江西龍虎山。這個道觀很有意思,屬於半個官方機構,很受重視,是專門幫助各級官僚機構協調人間與鬼神靈界之間的關係的。比如某地出現什麽怪異的事情了,當地就給天師府寫信,說某某地出現瘟疫,是不是得罪了什麽鬼神啊,天師就會怎樣怎樣觀察一番,然後說因為什麽什麽原因,你們建個什麽廟啊,或者做場法事就會好的。官員收到信之後就會按照天師的指示去做,然後可能烈性傳染病的衰退期到了,瘟疫慢慢就消滅了。

    原來真有這些靈異的東西啊,智祥自從走出嘉州這幾年來的所見所聞,令他對人世間有了新的看法,也更堅定了自己修行的決心。

    但是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眼黑瞳已經比原來大出了將近一倍,如同石爽人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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