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森林,層層樹冠點綴著顏色各異的果實,清風吹過,不時的飄下幾片落葉,小鬆鼠在枯葉中找尋著過冬的食物,林中顯得寧靜祥和。

    在一個碧綠的湖泊邊,母精怪突然停住了腳步,輕輕放下智祥和小精怪。

    岸邊的灌木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智祥抬眼望去,看見有隻金毛母猴懷抱著一隻幼猴正在湖畔邊喝水。

    母精怪有些失望,自從食用過了野豬rou以後,對其他獸類幾乎都失去了興趣。

    這時,聽得“嘩啦”聲響,一個碩大的土huang色身影自湖泊中猛然躍出,咬住了那隻幼猴的脖子順勢便往水裏拖。母猴見狀死活都不鬆手,並奮力往迴爭奪,一時雙方僵持不下。

    智祥吃了一驚,《內丹秘旨》中提到過終南山大澤野之中有種體型巨大的“鱉甲魚”,甲魚的尾巴比較短,龜的尾巴比較長,所以:龜笑鱉無尾。甲魚的頸部可以shen得很長且shen縮自如,看起來圓咕隆咚一團,故俗稱“團魚”,其鱉甲味鹹入腎經,乃是醫治十絕脈中解索脈腎氣絕的靈藥之一。俗話說“千年王八萬年龜”,上千年的甲魚被稱為“王八”。不知這頭團魚能有多少歲,看其老態龍鍾的模樣肯定有幾百年了。

    智祥從腰間拔出匕首猛地撲上前去,用力cha入了團魚抻長了的後頸上。那團魚疼痛難忍,張zui鬆開小猴,扭過頭來甩動前肢一掌便將智祥橫掃到了水裏。

    母精怪見狀勃然大怒,騰空躍起,雙手揪住團魚“唿”的一下扔出了數丈開外,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智祥連滾帶爬的迴到了岸上.,這一下受傷不輕,小腹呈現一大片淤血,任脈氣海穴道中隱隱作痛。

    那團魚仰麵朝天的掙紮著要翻過身來,智祥趕緊上前雙手緊握匕首用力轉切,將它的腦袋割了下來,一股鮮血噴射而出。

    湖畔邊的金毛母猴感激的望了智祥一眼,然後抱起小猴上樹走了。

    這隻團魚看上去足足有三百來斤,腹斑年輪由於年久已經磨損模糊,不過智祥還是仔細的數了數,估計有八九百圈,說明至少不下八九百歲了。

    “嗬嗬……。”智祥示意可以迴去了,同時指著團魚的屍體,想要一起帶走。

    母精怪果真是力大無比,三百多斤重的團魚單手拎起夾在腋下,另一隻手抄起智祥,小精怪則騎在了它的頸後,一路返迴了山洞。

    智祥忍著傷痛,剔下團魚背上的鱉甲,其餘的鱉rou用瓦罐燉爛食用。

    鱉甲曬幹以後還有十餘斤重,智祥根據自己在醫館炮製鱉甲的方法,先用石頭將其敲成細細的碎片,然後放入瓦罐中焙幹研磨成粉末,製成了炙鱉甲,裝了滿滿的一罐,這是治療解索脈腎絕的靈藥。

    團魚那一擊造成了智祥腹部血淤,氣海阻滯,他想到鱉甲可以有軟堅散結,破淤通經的作用,不知道這幾百年的鱉甲其功效怎麽樣。小鱉不過是池塘裏養的尋常甲魚,而老鱉卻是大澤野之中的靈藥,或許可以一試。

    他舀了一碗山泉水,撒了些炙鱉甲的粉末攪勻,然後一口氣喝下。不多時便感覺到小腹發熱,丹田如火燒,疼痛明顯減輕,果然有作用。連服兩天之後,淤血散盡,任脈再無阻滯,甚至感覺到丹田處有一股熱氣充盈感。

    小精怪發現智祥在偷偷喝那些黑色的粉末,於是也shen手指到罐中沾了些嚐嚐,感覺很難吃,就再也不去碰了。

    智祥一麵休養身體,心裏仍在盤算著如何離開,原打算母精怪能帶他接近終南的邊緣,那樣就可以找機會溜走,不過現在看來,暫時還沒有可能。

    閑來無事,智祥又攀上了石洞,對著石壁導引行氣,這次終於有點反應了。他感覺到丹田內遊蕩著一絲熱氣,靜心想捕捉時又不見了,而不經意間又會再次出現,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兒,看來一定是與服食了鱉甲有關,靈藥既然能夠醫治絕脈,修士吃了能夠增強修為幫助於修煉。

    連續多日,鱉甲粉雖一直服食著,但智祥仍舊捕捉不到那絲若有若無的熱氣。他尋思著,若是有其他的靈藥輔助,也許能量就不會這麽弱小。

    他向母精怪表達了再次采藥的意思,得到了允許,可他們連續出去了兩三迴,隻采了點普通草藥,連靈藥的影子也沒見著。

    秋去冬來,夜裏下了一場雪,qun山白茫茫一片。

    智祥衣衫單薄,好在有那件皮坎肩抵禦風寒,到不覺得寒冷。想起爹和娘,分別已經快一年了,自己杳無音訊,他們不知有多著急呢。若是賴先生平安返迴了嘉州,娘見不到我肯定會愁出病來的,智祥心中焦慮,數日茶飯不思。

    母精怪見智祥悶悶不樂,便再次帶他出去采藥,小精怪則留在了山洞中。

    這次走的很遠,清晨出發,在maomidesenlin裏穿行,沿途的野獸們都知趣的遠遠避開精怪。中午時分,麵前出現了一望無際的高山草甸,遠處有座高高的山峰,白雪皚皚,雲霧繚繞,形狀萬千。舉目四望,風景秀麗,身處其中,心曠神怡,讓人有種身臨仙境之感。山下的各種樹木遮天蔽日,高聳的冷杉樺樹直刺天穹,這裏便是方圓數千裏的秦嶺終南山脈主峰“太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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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山腳下望去,峽穀間怪石累累,峭壁嶙峋,樹林中不時見有金絲猴、羚牛、朱鹮、林麝和血雉等珍禽奇獸出沒。

    智祥的目光落在了一棵粗大的鹽膚木上,老樹虯枝錯節,古藤chanrao,癭瘤凸起,看起來樹齡已有數百年。《內丹秘旨》中記載,此樹極易吸引並寄生一種罕見的小蟲“角倍蚜”,刺傷葉柄形成蟲癭包囊,若是樹幹之上長有癭瘤囊者,則是一種醫治蝦遊絕脈大腸氣絕的靈藥,名叫“五倍子”。

    而在這棵老樹身上,則寄生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癭瘤,智祥趕緊跑上前去細看,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母精怪急促的“嗬嗬……”警告聲。

    智祥一驚,抬頭瞥見光禿禿的樹冠下吊著個水桶般大小的蜂巢,是要小心,讓馬蜂蟄了可不是好受的。他到四周尋找了些枯草幹枝紮了個火把,然後擦然火鐮點著了,冒出陣陣濃煙。

    智祥小心翼翼的將火把高高舉起,濃煙瞬間籠罩住了蜂巢。

    “嗡”的一聲炸響,無數隻寸許長五色斑斕的馬蜂傾巢而出,但似乎被煙熏迷糊了,都像無頭蒼蠅般的亂飛亂撞。

    “嗬嗬……。”母精怪在一旁樂不可支。

    可是好景不長,馬蜂們很快便恢複了意識,在空中盤旋了兩圈後,避開了舉著火把的智祥,一窩蜂似的撲向了母精怪。

    正在一旁瞧熱鬧的母精怪見狀臉色驟變,大叫著扭頭就跑,馬蜂們則在身後緊追不舍的漸漸遠去,就像一大片彩雲漂浮在草甸上。

    趁著馬蜂還沒有迴來,智祥趕緊下手,扔下火把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用力的刺進樹皮裏,把癭瘤整個的片了下來,落在手裏沉甸甸的。

    母精怪連縱帶跳跑得飛快,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而那些馬蜂根本就追不上,於是調轉頭又匆匆飛了迴來。

    智祥聽見“嗡嗡”越來越近,馬蜂們正朝著自己襲來,於是抱著五倍子掉頭就跑,慌不擇路的逃進了一條山穀。

    穀內積雪越走越深,最後幾乎寸步難行,此時馬蜂們已經盤旋到了頭頂上,而自己手中卻沒有了火把,智祥想這下子完了,不被毒死也會被蟄死。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五彩斑斕的馬蜂隻是繞著頭頂飛,並沒有攻擊自己,腦袋一轉,他明白了,大概是身上穿的那件皮坎肩起了作用,既然能夠趨避蚊蟲,可能對馬蜂也管用。

    約莫一柱香功夫,馬蜂們才悻悻散去了。智祥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他正要往迴走,卻不經意間瞥見山崖下的岩石縫隙裏,生長著一株奇特的植物,大約七八尺高,手腕粗的褐色莖,頂端有三片巨大的菱形葉子,中間結了一顆黑紫色的果實,在陽光下閃射著異樣的光芒。

    他記起葉大夫曾經說過,太白山最神奇的藥草莫過於“頭頂一顆珠”了,也稱“佛手七、延齡草”,就是生有三片菱形葉子的。地底下的塊莖叫“地珠”,上麵的黑紫色果實名“天珠”,極其珍貴,以至於采藥人見到後會立即將其吞食。

    莫非這就是佛手七,延齡草?顧名思義,這藥草是具有延年益壽的作用。葉大夫告訴他此藥草一般長得一尺左右高,可眼前的這株卻七八尺有餘,那顆黑紫色的天珠大如拳頭,智祥心中一陣激動,看來又是一棵靈藥,但不知道有什麽猛獸在守護它。

    智祥將五倍子塞入懷中,然後靜靜地觀望著,母精怪不在身邊,他可不願意輕易犯險。看了半天,終於發現了守護延齡草的野獸原來就安靜的趴在藥草下,由於其毛色黃白,與周邊環境融為一體,所以不留意幾乎分辨不出來。

    這是一隻黃白色黃鼬,與小狗一般大小,血紅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智祥。

    還以為有什麽兇猛巨獸呢,原來不過是隻黃鼠狼啊,這東西經常見得到,最多會放個臭屁而已,智祥終於放心了,於是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近前去。

    當距延齡草隻有丈許開外的時候,那白毛黃鼠狼身子一轉尾巴揚起,屁.股裏“噗”的射出一股白煙,延齡草周邊數丈方圓瞬間都被籠罩住了,空氣中充滿了腥臊氣味兒。智祥一頭栽倒在雪地上,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身子卻動彈不得。

    沒想到這白毛黃鼠狼的屁如此邪門,比唐管事的迷香還要厲害,隻怪自己太大意了。智祥記起了岩洞石壁上的題字序言,原來不明白“萬物皆有靈,年久必成精”的這句話,他此刻終於多少理解了。守護靈藥的靈獸目的是在等待藥草的成熟,它們也同人一樣想要修煉自身,而服食生長千百年的藥草就是一條捷徑。

    《內丹秘旨》藥物篇記載靈藥分為五品:“一百年以上,千年以下為下品靈藥;千年以上,三千年以下為中品靈藥;三千年以上,五千年以下為上品靈藥;五千年以上,萬年以下為極品靈藥;萬年以上的藥為神品靈藥。下品靈藥很好找,中品靈藥在深山老林絕地險處中也偶爾會遇到,上品靈藥和極品靈藥則難遇難求,至於神品靈藥就隻存在於傳說之中了,也許洞天秘境之中生長著神品靈藥。人生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獸類則更少,然而上品靈藥的成熟又何止幾百年,這些靈獸恐怕得花成百上千年的時間來守候,其間付出的艱辛與毅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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