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馮,不認識啊!


    縣衙兵房的人,來找我幹嘛?


    劉遠山腦子一轉,突然想到上午的時候和秦教諭聊天,好像聽說這兵房的書吏叫什麽馮恪行,難道就是這貨?


    那要去迎接一下!


    禮尚往來不可少,畢竟人家是官吏自己隻是個平頭老百姓,如果兵房的書吏來了不去迎接的話,就有些傲慢了。


    現在在房縣立足未穩,斷不可去做那傲慢的事情!


    劉遠山提鞋下樓,晃悠悠的跑到門口,果然見一個三十來歲的高大漢子正矗立在哪裏,正仰著頭在前院四處張望,身邊帶了兩個手下,全部是身穿皂衣。


    “可是馮大人?”劉遠山拱手堆笑朝那漢子行禮。


    “不敢當!”馮大人拱手迴禮,然後道:“我是馮恪行,打擾劉公子了!”


    “客氣客氣!”劉遠山憨厚的笑著,湊近了馮恪行的身邊,低聲問道:“不知馮大人此來……”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子和這貨又不熟,他肯定不是來看風景的。


    “我就隨便看看……”出乎意料,馮恪行似乎真的沒有什麽要緊的事,眼睛不停的往四周看,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風物依舊,人卻都各奔東西了,真是不堪感慨。”


    “大人以前來過這裏?”劉遠山問道。


    “嗯!”馮恪行點頭,深深的看了劉遠山一眼,開口道:“十年前,我就住在這裏。這裏原是我馮氏的產業,隻是……唉,不說也罷,可否去後麵看看?”


    “榮幸之至,馮大人請!”劉遠山引著馮恪行一路穿過三重院落,來到最後麵的小木樓前。


    馮恪行點頭,道:“不錯,十年未踏進院門,想不到也沒有多少變化,隻是荒涼了一些。”指了指後麵空蕩蕩的一塊地,道:“這裏原先還有兩株合歡樹,也不知道被誰砍了去。”


    “好香,劉公子在飲茶?”


    “大人請上去,飲一杯涼茶消消暑!”


    “也好!”


    馮恪行走在前麵,劉遠山走在後麵,下人們不由自主的收住腳步停在樓下不敢上去。


    老舊的木梯上“吱呀”聲不絕,馮恪行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輕聲說道:“今日來的目的,除了看一看這十年未見的宅院之外,還有件要緊的事要與你說。”


    “大人請講!”劉遠山在後麵上樓梯,心裏有點不舒服。


    “嗯!”馮恪行上了三樓,在走廊裏的小凳子上坐下來,劉遠山也坐了下來給他倒了一杯清茶。


    “你去胡三賴家的事,我都知道了!”馮恪行喝了一口茶,緩緩的說道。


    “啊?”劉遠山心裏一跳,稍微一頓又嗬嗬道:“這事原也沒想到隱瞞誰,小子隻是看那些孩童可憐才去討個公道的。”


    “結果呢?”馮恪行將茶杯放在小桌子上,眼帶笑意的看著他。


    “唉……”劉遠山歎了一口氣,道:“出師不利啊,我本想花些銀錢將那些可憐的孩子買過來,沒想到那姓胡的如此囂張,完全不把人放在眼裏。”


    “你想的太簡單了!”馮恪行道:“這衙門裏三班六房,又有哪個是缺錢的主?胡三賴是戶房陳承祿的狗,你這樣大搖大擺的過去,是動不了他的,而且,還打草驚蛇!”


    “啊?打草驚蛇?”劉遠山有點莫名其妙。


    “嗬……”馮恪行道:“整個房縣這麽多人,可憐那些孩子的,還有痛恨他們征收保護費的人,難道隻有你一個麽?”


    “不!”馮恪行搖搖頭,自言自語:“房縣的這碗水,深著呢!凡事謀後而動,像你這樣著急忙慌的跑上去,隻會打草驚蛇!”


    他說話間又喝了一杯茶,從小凳子上站起來,大袖往身後一甩,臨著高空向前,眼睛微微一眯看著東方不遠處的碼頭。


    “你看!”馮恪行伸出右手指了指碼頭上麵的一棵樹,對劉遠山道:“看到沒有,碼頭上的那棵樹下,有個人。”


    劉遠山也站起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碼頭的一角看到一棵高大蔭涼樹木,樹下放了一張不小的方桌,桌子上擺了茶具,還有筆墨紙硯等物。


    這人難道有毛病麽,沒事跑到碼頭上來讀書?


    “這個是工房書吏袁司善的內侄,你別看他儀表堂堂坐在那裏也是個人物,卻不知道被多少人厭惡,你知道他每日坐在那裏幹什麽嗎?”


    馮恪行問道。


    劉遠山搖搖頭,不是很肯定的說道:“不會是記賬吧?”


    “就是記賬!”馮恪行道:“碼頭平時的維修都是工房在負責,按道理說這也是他們的分內事,可這袁司善倒好,想盡辦法盤剝此處過往的行腳商人,規定每艘船進出碼頭必須要繳納維修費,這人便是給他袁司善收錢記賬的。”


    “啊?”劉遠山醉倒。


    這也行,這尼瑪後世臭名昭著的過路費竟然提前四五百年出現了。


    話說這大明朝的官吏,真是有一個好的經營頭腦啊。


    “若是收來的錢財進入縣庫上繳朝廷倒還好了,可惜,袁司善每年往縣庫裏繳的銀子不過二三兩,其餘九成九都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黃大人不問麽?”這是劉遠山心中最疑問的地方,黃大人是進士出身,身為房縣的一把手,難道就如此縱容手下瞎搞。


    “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說道黃大人,馮恪行便淺嚐輒止。


    劉遠山暗自點頭,這袁司善收的銀子應該也不會自己全部私吞,少不得要孝敬縣太爺那麽一點兩點,否則黃大人即便不問,也不會給他便利的。


    “看到那些碼頭搬運貨物的苦力了麽?”馮恪行指了指又問道。


    “恩……”劉遠山早就注意到他們了。


    “這些人說是苦力,其實隻是胡三賴手底下的小嘍囉而已。所有過往的商船,上麵的貨物隻有通過他們搬運才能進出碼頭,惡意勒索、漫天要價、拖遝貽誤,將整個房縣搞得烏煙瘴氣。”


    聽到這裏,劉遠山心裏突然一動。


    別的他還不是很關心,但這碼頭的事還真的涉及到了他切身利益。


    日後大規模生產桂花皂也好,玻璃、銀鏡和其他工業產品也好,從外麵進貨也好,其中大部分肯定要靠水路運輸。


    一旦走水路,這碼頭便是必經之地。


    要被這幫人剝削多少錢先不說,就這幾個碼頭搬運工霸占市場不讓別人搬運貨物,就夠他喝一壺的了。若是貨物堆積如山的話,什麽時候才能夠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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