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毓琬看師父臉色不好,再看看門樓上的幾隻烏鴉,翻身下馬,朝大門口跑去。


    “爹爹,二娘!”曲毓琬在大門前站住了,大門敞開著,院子裏的照壁上一片血汙。


    “爹爹,二娘!”曲毓琬跨進大門,照壁下躺著一個人,不,是一具屍體。


    是郝伯,郝伯的臉已經成了青紫色,身體早就僵了。


    曲毓琬有點害怕,她不敢去動郝伯的屍體,就怔怔地看著。好像看了很久,她才想起去看看後院,其實隻不過一瞬。


    後院裏的一切在曲毓琬眼前一晃,晃得她兩眼漆黑,腦子空白。


    半晌,她才又一次看見院子裏的情景。


    花園裏的花草被踩得東倒西歪,正在開花的碧桃被生生砍去了一半,通往爹爹院子裏的小木橋上,又是一片血汙。


    曲毓琬跑過去,橋上躺著小桃子。和郝伯一樣,小桃子已經僵硬了,臉上是毫無生機的灰色。可是曲毓琬不怕她。


    “小桃子,我的小桃子,你怎麽了!你怎麽了!”曲毓琬抱起小桃子,她很清楚,跑前跑後的小桃子死了,她再也不會小姐長小姐短的煩自己了。


    可是曲毓琬不願意承認這些,她想叫醒小桃子,她的小桃子才十四歲!


    十四歲,正是一個女孩子含苞待放的年紀,她還是個孩子,是什麽人如此殘忍,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小桃子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尚且如此,自己的爹爹和二娘呢?


    曲毓琬放下小桃子,她站在小木橋上不敢進爹爹的小院。她不知道,院子裏會是什麽樣子,但她又很清楚院子裏會是什麽樣子。


    她不想麵對那些,隻要看不見,就當爹爹二娘還在。


    “毓琬,進去看看吧。”廣紀子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曲毓琬身後。


    曲毓琬一步一頓,走進了爹爹的小院子。


    家丁們躺了一地,地上的血已不是鮮紅,初升的太陽一照,泛著黑褐色的金屬光澤。


    廚娘婆子們也在這個院子裏,曲毓琬往爹爹的房間走去,滿地血汙使她無處下腳。


    “爹爹,二娘,你們是在裏麵嗎?”曲毓琬依舊希望,爹爹和二娘會出來迴答自己。


    可是沒有,院子裏隻有烏鴉的叫聲。


    “爹爹,二娘。”曲毓琬聽見自己哭了。


    房間裏,田氏倒在窗前的梳妝台上,看來,他們是在晚上被殺的,因為二娘的頭發披散著,是晚上睡前卸了妝的樣子。


    田氏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二娘,二娘。”曲毓琬呐呐叫著,上前替田氏合上眼睛。


    房間裏一片狼藉,凳子桌子被劈成了碎塊,床上的帳幔撕扯在地上,條條縷縷的散落著。


    田氏不會武功,那麽,在這間房裏打鬥的人肯定是爹爹了。


    “爹爹!爹爹?”曲毓琬在房間裏找遍了,沒有爹爹的屍體,這是不是說明,爹爹並沒有死。


    可是接下來,曲毓琬和廣紀子找遍了整個曲家,都沒有發現曲峻原。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曲毓琬和廣紀子檢查了所有的地方,沒有任何線索,顯然,這裏被打掃過了。


    “師父,我就說了,那個摘星子不會就這樣放過我家裏人的!”曲毓琬後悔自己走了,要是自己不走,他們大不了帶走自己就是了。


    何至於搭上這麽多人的性命。


    “毓琬,以摘星教的那些人,他們做不到這麽利落的,你看,隻有你爹爹的房間才有打鬥,你家的家丁都是你爹爹訓練過的,可是他們沒有還手之力,這說明,對方都是高手。這些家丁,包括門口的老者,都是一招斃命。”


    廣紀子堅信,摘星子不會殺曲峻原的。


    “那還是誰?我爹爹沒有仇家的!”曲毓琬顧不得頂撞師父了。


    廣紀子不語,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斷是不是全對。


    在這個四麵環山的小山穀裏,隻有曲峻原一家人,廣紀子想出去打聽消息都沒處打聽。


    “毓琬,既然你爹爹不在這裏,說不定他已經去找你了,我們走岔了,眼下當務之急,是辦好你家人的後事。”


    廣紀子看這些人暴屍院中,引得烏鴉來食,還是盡早下葬為好。


    師徒兩人來到最近的鎮上,找了家喪葬鋪子買了棺材,找了幾十個當地的農人迴去安葬田氏他們。


    農人們四人抬一口棺材,把喪葬鋪子的棺材抬空了。


    廣紀子看好風水,曲家石橋後麵的小樹林裏,就是很好的陰宅,曲毓琬的娘親阿曼就埋在這裏。


    到了晚上,所有的人都下葬完畢,曲毓琬披麻戴孝燒了紙錢,給了農人們喪葬費,就跟著廣紀子離開了。


    現在,她是個沒有家的人了。


    二娘死了,爹爹生死不明,她什麽都沒有了。


    臨走前,曲毓琬站在石橋上盯著自己家關上的大門,暗暗發誓,“二娘,小桃子,家人們,我一定會查清楚,是誰害了你們。”


    半圓的月亮升起來,樹林裏陰影斑駁,鬼氣森森的,但曲毓琬一點也不怕,她甚至希望二娘能從墳裏爬出來,告訴自己到底是誰做的這些。


    是什麽深仇大恨,他們要滅曲家滿門。


    除了摘星子,曲毓琬不知道還有誰。


    “摘星子,總有一天,我會親手要了你的命,祭奠我的家人。”曲毓琬心裏是肯定的,她這條命隻要在,她一定要為家人討個說法。


    “毓琬,走吧,說不定你爹爹已經到了青雲觀。”廣紀子拍拍小徒弟的肩,扶著她上馬。


    青騅突突著鼻子不願離開,廣紀子隻好牽著它。


    “峻原,但願不是我想的那樣。”廣紀子走出山坳,心裏祈禱著。他斷定,曲峻原不是摘星子帶走的,曲家人也不是摘星子殺的。


    可是,曲毓琬現在認定就是摘星教,這樣也好,最起碼摘星教隻是個小教派,而他想到的那個人,才是真正惹不起的。


    曲毓琬一個小小的女子,不是他的對手。


    “峻原,我會替你照顧好毓琬。如果你還活著,我要照顧她到你見到他的那一天,萬一不幸你沒了,我就替你保住血脈。”


    這是廣紀子最後能為曲峻原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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