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瓏緩緩起身,含笑屈膝道,“路姨娘說笑了,來者是客,冰兒,與路姨娘安排處座位。”


    冰兒應聲調配,皇後卻凝眉斥責道,“路氏,豈有半茬入席的道理,且速速離開。”


    路嫣然搖曳身段,掩唇輕笑道,“母後,靈瓏妹妹尚且無礙,母後倒是這般橫眉怒目的,不知道的,還當靈瓏妹妹才是您的兒媳婦。”


    皇後噎了一下,太子卻上前抓住路嫣然的手腕,略微用力道,“路姨娘,既來了便好好坐著,來,同本殿坐一處吧,省得煩累旁人。”


    路嫣然一把甩開太子的手腕,誇張大笑道,“太子,我的殿下,你們這都是怎麽了,嫣兒不過是恭賀靈瓏妹妹生辰,必不會丟了太子府的臉麵的。”


    靈瓏但見路嫣然帶著幾許瘋狂,連忙出列躬身道,“太子殿下,路姐姐既來祝賀,讓姐姐坐在這處便好。”


    太子咬牙切齒道,“路氏,可要隨本殿下去坐?”


    路嫣然斜靠在靈瓏身側,有恃無恐道,“不,本宮要跟著靈瓏妹妹坐。”


    太子鼻尖冷哼,警告地瞪了路嫣然一眼,負手迴到了譚側妃身旁。


    冰兒搬了椅子前來,靈瓏朝著路嫣然雲手道,“路姨娘,且入席吧。”


    路嫣然揮揮手,捏動著腰肢朝盛放賀禮的桌子而去,可她旁的物件皆不翻檢,卻打開了翠濃捧在手裏的小匣子,接著便搖頭咋舌道,“母後啊母後,這暖香玉手鐲據說是鎮國公老夫人賞的,說是要代代相傳的,嫣兒開口要了許多次,您都舍不得給,沒成想今日卻給了靈瓏妹妹,嘖嘖嘖,母後,靈瓏妹妹可不像嫣兒這般心悅太子哥哥,您還真打算讓她入太子府做妾室不成?”


    皇後氣紅了臉色,立時暴怒道,“路氏,休要胡言亂語,迴去閉門思過去。”


    路嫣然委屈地跪伏在地,泫然欲泣道,“母後,嫣兒分明沒有說錯,為何要思過。母後可是嫌棄嫣兒嫉妒不賢了,母後放心,嫣兒隻是隨口說說的,對那暖香玉手鐲一早便歇了心思的。”


    席間立時安靜下來,哪怕掉根針的響動便能震顫人心。然而人們不敢說話,卻不代表不猜忌,想著皇後向來疼寵靈瓏,還為她舉行了這獨一無二的生辰宴,便覺得路嫣然的話所言非虛,打量靈瓏的目光中,少不得帶了幾絲敬畏。這般的貌相才情,豈會是妾室,隻怕那太子妃之位,要被這年少的女子收入囊中了。


    靈瓏咬了咬唇瓣,煞白著小臉叩伏行禮道,“臣女謝皇後娘娘抬愛,隻這暖香玉太過貴重,臣女年幼,撐不起這般華貴的東西,倒要懇請皇後娘娘收迴賞賜,還望皇後娘娘成全。”


    梅貴人舉著酒杯媚笑道,“皇後娘娘,送禮送貴自是沒錯,可靈瓏妹妹今日才十三歲,皇後娘娘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古靈兒斂著裙角跪在靈瓏身側,凝眉柔聲道,“皇後娘娘,臣妾感激娘娘待靈瓏的憐愛,暖香玉手鐲卻萬萬收不得,請娘娘恕罪。”


    皇後娘娘糟心地瞥了眼路嫣然,路嫣然故作驚恐道,“母後,嫣兒是不是說錯話了,母後,您別生氣,嫣兒這便迴去閉門思過。”


    皇後暗暗咬牙,卻是大度地揮揮手,朝著靈瓏等人雲手道,“都起來吧。不過是一對暖香玉手鐲,哪裏就有這般多的由頭。嫣兒,你這孩子,豈能亂說怪談,瞧把古夫人和靈瓏丫頭嚇得,都不敢承受母後的好意了。喏,你說的手鐲在這裏,不是就戴在母後腕子上嗎?”


    眾人抬眼看去,皇後腕子上確實帶著一對玉鐲,比靈瓏那對色彩要濃重,看上去也更華貴些。


    慶親王妃舒了口氣,朝著路嫣然怪責道,“路姨娘,下次可莫要如此眼拙了”,容妃、梅貴人等人一陣笑鬧,暖香玉一事到底還是遮掩了過去。


    靈瓏隨著古靈兒道謝迴席,旁人未曾瞧見,她卻是看得真真的,那玉鐲是崔嬤嬤偷摸塞給皇後的,想來定然也不是什麽暖香玉。不過,且無論這暖香玉手鐲有沒有寓意,經皇後一番解釋,即便有意義也變成了尋常物件,靈瓏忍不住唿口氣,朝著路嫣然投去一抹感激。


    路嫣然譏諷地勾唇,未曾入席,繞道席麵後,便緩緩地離去。


    靈瓏看著那略帶淒涼的背影,看著那被金步搖壓彎了的身形,忍不住暗暗泛起了心酸。她抬眸朝著男賓席看去,卻不見了墨連玦的身影。


    墨世鈞指了指西南角,靈瓏便知墨連玦提前迴到了靖王府。她想著那筆觸細膩的玉簪,頓覺甜蜜,可想著那對暖香玉手鐲,卻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一愣一愕,本欲勾唇笑笑,靈瓏卻帶著幾絲厭惡轉過了頭顱。太子頓覺氣悶,執起酒壺灌了幾口烈酒,譚側妃忍不住規勸,太子將她推到身側,那酒水倒灌得越發狠了。


    禮也送了,酒也喝了,皇後強撐了一會子,便推說乏累,挽著崔嬤嬤的手腕迴了鳳儀宮。


    皇後走了,小姐夫人們便懶怠演戲,三三兩兩地起身告辭,沒一會兒功夫,這庭院裏便隻餘古靈兒、慶親王妃等幾個親近之人了。


    梅菲兒等人幫著冰兒和翠濃歸整賀禮,古靈兒卻摸著靈瓏的小臉,不無慶幸道,“多虧了路嫣然,改日見了,倒要謝謝人家才是。”


    靈瓏忙不迭地點頭,慶親王妃卻譏諷憤然道,“執掌後宮這些年,旁的沒學會,這手段倒是越發下作了。瓏兒,且無須害怕,這婚姻大事,姨娘一定替你做主。”


    靈瓏撒嬌地蹭著慶親王妃的肩膀道,“姨娘,要不,那暖香玉手鐲您帶走吧。倒不拘賣多少錢,隻莫要留在瓏兒手裏便是,瓏兒一想到皇後的算計,隻怕哪日不順心,倒將那手鐲砸了去。”


    慶親王妃搖頭失笑道,“乖,瓏兒,那暖香玉是極品暖玉,少不得賣上幾百萬兩黃金,你這般想著,就是再敗家,也不會舍得拿它來砸響聲聽的。”


    靈瓏一時咋舌,卻覺得那暖香玉越發燙手了。


    時辰漸晚,古靈兒不得不跟著慶親王妃出宮,卻在出宮之前,用音信問詢了佟妃的所在。


    靈瓏不著痕跡地瞄著西北角的方向,且細細傳遞著大內侍衛巡查的規律,這才將古靈兒和慶親王妃送出了宮去。


    靈瓏迴到西嵐宮,宮女們正在收拾著滿桌的狼藉,見她迴來,紛紛行禮問安,倒比對待各宮小主兒還客氣些。


    靈瓏微微頷首,徑直迴屋,心裏卻忍不住歎息。小宮女們最懂察言觀色,暖香玉之事表麵上看是勉強遮掩了,這猜忌卻定然少不了。


    冰兒和翠濃忙亂地數著銀票,靈瓏卻煩躁地在臥房內踱著步子。


    冰兒掩唇偷笑,翠濃卻推著靈瓏的肩膀道,“小姐,想去便去吧,何苦等著奴婢們先開口。”


    靈瓏嘟嘴嬌嗔,換了件白色衣裙,繞到牆角背陰處便消失了蹤影。


    靖王府的涼亭內,風鈴叮咚作響,暖風飄搖和煦,墨連玦端坐石椅上,挺直腰背不言不語。


    靈瓏旋身落下,嘟嘴蹭到墨連玦身側,笑眯眯地討好道,“玦哥哥,你看,這是瓏兒親手繡的絲帕,比上次繡得好看多了,送給你好不好?”


    墨連玦垂眸瞟了一眼,順手將絲帕揣進懷裏,卻依然冷著臉子。


    靈瓏咬了咬下唇,直接扯開墨連玦的手臂,坐到了他的膝蓋上,仰著小臉裝可憐,“玦哥哥,瓏兒不知曉那手鐲的來曆,唔……”


    靈瓏的話未曾說完,便盡數被墨連玦吞進了口中。


    墨連玦扣著靈瓏的後腦發狠的吻著,吻得靈瓏嘴唇發麻,卻隻敢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墨連玦。


    少時,墨連玦撐開俊臉,聲音冷沉道,“那手鐲呢?”


    靈瓏忙從懷裏掏出來,遞給墨連玦道,“喏,玦哥哥,瓏兒隨你處置。”


    墨連玦容色稍緩,伸出拇指摩挲著靈瓏微腫的唇瓣,如發誓般啞聲道,“瓏兒,你是本王的人。窮其一生,你隻能是本王的人。”


    靈瓏雙手捧著墨連玦的臉頰,望進那冰藍色的眸光中,深情低語道,“嗯。我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


    墨連玦深深凝望著靈瓏,緩緩靠近那嫣紅的唇瓣,輕輕地吻了上去。


    唇齒交纏間,二人都不覺閉上了眼睛,輕挑慢拈,耳鬢廝磨了起來……


    這個吻是前所未有的綿長,顏鬆和顏鶴端著膳食守在涼亭外,不敢亂瞄不敢亂看,隻那臉色早已憋得通紅。


    靈瓏和墨連玦緩緩分開唇瓣,一個嬌媚,一個傲然,曖昧的氣氛卻漸漸地流轉。


    顏鬆和顏鶴對視一眼,將膳食擺在石案上,拔腿就跑。


    靈瓏眨眨眼,再眨眨眼,頓時羞臊地埋進了墨連玦胸膛,捶打著他的肩膀撒嬌道,“都怪你,被顏鬆和顏鶴看到了,以後本小姐要怎麽見人。”


    墨連玦朗聲大笑,抱著靈瓏的身子安撫道,“無礙,他們瞧見許多次了。”


    靈瓏頓時驚愕,看著墨連玦洋洋自得,恨不能撲上去咬他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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