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防部署圖正是墨連淵針對番禹、禾禾、赤木等邊界線的防禦圖。阿生換取竹山煙雨圖時,那封密函偏巧就在桌角的暗格內,阿生無意間踢了一腳,那密函便跳了出來,他仿照著抄錄一份,連同竹山煙雨圖一起呈給了墨連玦。


    墨連玦看著那部署圖,略微頷首道,“五哥不愧是皇叔欽點的將才,用兵儉省不少,防禦卻甚是堅固。”


    墨世鈞勾唇淺笑道,“五哥用兵確實在你我之上。可是楊致遠和太子,如今也太過明目張膽了些。”


    墨連玦捧著清茶啜飲一口,挑眉沉聲道,“楊致遠根基太淺,五哥身邊又不乏將才。他沉不住氣,轉投太子這棵大樹也未嚐不可。隻是他恐怕忽略了,這機密,不泄露便罷,一旦泄露,首先被拉出來頂罪的,必然是他這少將軍。”


    墨世鈞點頭道,“五哥身邊皆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楊致遠毛遂自薦要出征,五哥不可能不提防。隻是這城防圖之事,可要給五哥提個醒?”


    墨連玦尚在沉吟,靈瓏卻探頭探腦道,“墨連玦,說吧說吧,如果城防被攻破,傷了柳姐姐怎麽辦?”


    墨世鈞嗤笑道,“五哥倒是眼光好,娶了個賢內助,不費一兵一卒,便招攬了表妹這尊大神。”


    靈瓏挑眉打趣道,“世子表哥可是羨慕了?不打緊,放心大膽地告訴表妹,表妹替你參詳參詳。”


    墨世鈞慌忙擺手道,“罷了,有靈瓏表妹在,這所謂的曲線救國之策,表哥照樣用得通透。”


    墨連玦驕傲地捏了捏靈瓏的小臉,舉著部署圖問道,“瓏兒,為何要畫這些點位?”


    靈瓏眨眼輕笑道,“墨連玦,墨連淵的防線確實不錯,如果略微改進改進,就會更加完美了。玦哥哥你看,這些點位,連接起來便是古法迷霧陣。古法迷霧陣簡單易行,卻是易守難攻。敵人若闖入陣法中,除非有熟悉陣法之人,否則便隻能進不能出。”


    墨連玦挑眉道,“瓏兒是想說,一旦來犯,甕中捉鱉?”


    靈瓏興奮地頷首,墨世鈞卻疑慮道,“可真有此番奇效?”


    靈瓏懶怠分辨,拿著棋盒在地板上鋪擺開,朝著墨世鈞招手道,“表哥,你進來試試?”


    墨世鈞將信將疑地被靈瓏扯進了陣法裏,起初倒頗為鎮定,沒一會兒便迷失了方向,繞著同一個軌跡反反複複地走著,隻走到滿頭大汗,高聲唿救,才頹然地蹲坐地上休憩。


    靈瓏在墨連玦懷裏哧哧地笑著,墨連玦卻捧著她的小臉輕吻道,“瓏兒,你總能給我驚喜。”


    靈瓏抱著墨連玦迴吻,倒似小狗調皮似的,吻得墨連玦滿臉都是口水,還一直發出“啵”“啵”地聲響。


    墨連玦頓然失笑,挑眉打趣道,“乖,你世子表哥還在陣法裏呢!”


    靈瓏歪頭看著墨世鈞,攬著墨連玦擁吻道,“玦哥哥,你說要不要放表哥出來啊?”


    “要!”墨連玦輕吻著靈瓏的唇角道,“不過不是現在。”


    墨連玦饜足後,靈瓏腫著小嘴拿掉了陣眼的棋子。


    墨世鈞忽覺眼前開闊,書房還是書房,燭燈還是燭燈,而那幸災樂禍的小女子依然還是那小女子。他憋悶地吐口氣,指著墨連玦抱怨道,“九哥,你……見色忘義啊,見色忘義。”


    墨連玦失笑搖頭,斟滿清茶遞給墨世鈞,墨世鈞瞬間圓滿,隻頗為哀怨地瞟了靈瓏一眼。


    墨連玦布防圖交給暗衛,附著了布防圖的來曆和陣法的用意,至於墨連淵如何抉擇,端看他的智慧了。


    “九哥,那隱士高人的蹤跡已經引到了西南邊陲,一路探聽的,除了皇叔的人,還有其他邊域小國”。墨世鈞看了靈瓏一眼,繼續開口道,“另外,還有一些人,自稱是隱世家族的後人。”


    靈瓏詫然抬眸道,“隱世家族的後人?可確認了?”


    墨世鈞搖頭道,“不曾。隻怕是與不是,都會引起一番爭鬥。”


    墨連玦頷首道,“無須確認。隱世家族的後人隻會避開是非,不會如此媚俗。這般大張旗鼓,多半是投機倒把的江湖遊士。”


    墨世鈞失笑道,“九哥說得有理。喏,此處偏就有一位躲躲藏藏的隱世後人。”


    靈瓏擺了個鬼臉,撲進墨連玦懷裏尋安慰。


    墨連玦寵溺地拍打著靈瓏的肩膀,隨口問道,“之郎何時迴京?”


    墨世鈞道,“這幾日便到。李蘭山自請留在唐縣,估摸著會卓升為武城郡郡守。”


    墨連玦吩咐道,“李蘭山既是咱們的人,又是皇上的人。不要輕易驚動他。”


    “是。”墨世鈞頷首,瞥了眼昏昏欲睡的靈瓏,拱手告辭。


    墨連玦將靈瓏抱進了臥房,彈了彈她的額際輕聲道,“瓏兒,可要洗洗臉?”


    靈瓏含含糊糊地點頭,翻過身子繼續睡去。


    墨連玦愛戀地摸了摸靈瓏的小臉,轉身拿著帕子迴來,任勞任怨地為靈瓏擦拭著小臉、小手和小腳。待一切收拾妥當,才匆忙地洗漱,擁著靈瓏沉沉睡去。


    是夜,靈瓏躍進了銅雀街的那處小院,院落裏依舊是黑黢黢一片。她推開房門進屋,朝著窗台下的燭台打了個響指,那燭台便漸漸地光亮起來。自從她將血祭之陣缺少陣眼的推測告訴介修,介修便失去了蹤影。她以為師父不過出去一兩日,未曾想,一走便是十日。


    靈瓏撇撇嘴,坐在椅子上翻看書卷,這書卷不過是些《論語》、《戰國策》之類,看來師父是打定主意要遠行,這才將宗本之物皆帶走了。


    靈瓏隨意翻看著《論語》,一張紙片卻忽然映入眼簾,用雋永的小楷書寫著“師父尋找破陣之法,勿尋勿念勿動。”


    靈瓏深深地唿口氣,伸著小指細數著院外隱匿的人,竟有二十人之多。唔,不知是哪方勢力,會不會私下打起來。


    靈瓏燒毀信件,熄了蠟燭,飛身離去。


    蒼玄曆九月十一,靈瓏迎來了十三歲的生辰。原本打算姐妹幾人小聚,然墨連畫和墨連纓著令禦膳房準備滿漢全席,後宮各主子便皆盡知曉了。皇後為表親近,遣了崔嬤嬤操持靈瓏的生辰宴,宴會的地點,正是西嵐宮的庭院內。


    晨曦落下,暮色上揚,西嵐宮裏漸漸亮起了宮燈。這宮燈倒不是慣常陳設的,竟是崔嬤嬤從司物司專門借來的琉璃燈,晶瑩剔透不說,還比普通宮燈更加明亮些。


    賓客尚未到來,靈瓏穿著淡粉色的衣裙立於門前,看著穿梭忙亂的宮女,看著美輪美奐的布景,心裏不可謂不歡喜,畢竟這是她長到十三歲,第一次過生辰宴。


    冰兒挽著靈瓏的手腕雀躍道,“小姐,你看,那盞嫦娥奔月的宮燈可真好看,冰兒還是頭一次看見這般好看的宮燈呢。”


    翠濃應聲道,“是,確實好看。比花燈節的還好看。”


    靈瓏含笑頷首,忽見兩名夫人相攜而來,連忙飛奔過去,仰著小臉輕笑道,“王妃姨娘,娘親”。


    靈瓏屈膝行禮,撲進古靈兒懷裏可勁兒地撒嬌。


    古靈兒慈愛地拍著靈瓏的背脊,慶親王妃卻忍不住咋舌道,“瞅瞅,瞅瞅,平日素麵朝天,咱們瓏兒已然是天姿國色。這會子塗抹了脂粉,嘶,隻怕要將滿場的小姐皆比下去。且快藏起來,沒得遭小姐們記恨,明日灑掃時,庭院裏倒多了許多咬碎的銀牙。”


    冰兒和翠濃掩唇竊笑,靈瓏揚著唇角嗔怪道,“姨娘,瓏兒長得好看,也不許這般張揚啊。怕隻怕,小姐們倒不在意瓏兒美不美,倒先被姨娘的話羞臊得避開了,到時候,這諾大的庭院,隻餘咱們娘幾個吃飯,是不是太冷清了些。”


    “我打你個口出狂言的!”墨連畫扯著墨連纓行來,點著靈瓏的額際調侃道,“做了壽星便了不得,難不成,我們這般磕磣的,倒該整日躲在屋內不出門嗎?”


    靈瓏抱著墨連畫搖晃道,“十公主,我的好公主,你這般哪裏算磕磣,分明是極其磕磣的,快,拿帕子,莫要嚇著旁人了。”


    墨連纓嘻嘻地笑著,似模似樣地遞了絲帕來,“喏,十姐,纓兒這般美,便不用了,隻你獨自蓋了吧。”


    墨連畫哭笑不得,但見靈瓏和墨連纓狼狽為奸,轉而求助古靈兒和慶親王妃道,“夫人,嬸母,連畫若撕了這丫頭的嘴,您二位不會心疼吧!”


    古靈兒含笑搖頭道,“十公主自便。”


    慶親王妃大度揮手道,“且去吧。這丫頭慣常囂張,今日她是壽星,隻莫要太血腥了便好。”


    “好咧!”墨連畫脆生生地應了,挽著袖子朝靈瓏撲去。


    靈瓏故作驚嚇地後退,卻在墨連畫即將摸到衣角的那一刻,扯著墨連纓飛身後退。


    墨連纓笑嘻嘻地喊著墨連纓,墨連纓怒極,抓起一把花生便丟了過去。


    小宮女們看得得趣,連忙遞了托盤給墨連畫,墨連畫一把一把扔著小食,三個小姑娘倒是玩鬧得歡脫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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