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總,今天夫人該出院了。”


    小衛端了杯茶放在蘇維楨的左手邊,小聲提醒。


    “嗯。”


    蘇維楨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看他的文件。


    “蘇總,你不去接夫人出院嗎?”


    “她應該不會歡迎我。”


    蘇維楨抬頭想了一下他去接簡兮,但是卻被她罵的狗血淋頭,還是算了,他可不想自討苦吃,他腦袋沒進水。


    他低頭繼續看文件,看完之後,唰唰唰簽下他的名字,字跡工整,不是潦草的草書,而是筆力遒勁的行楷。


    字如其人,筆力鋒銳,氣勢迫人。


    “夫人的腳不是崴到了嗎?傷筋動骨一百天,依依和黎姐她們都是女的,萬一扶不住夫人怎麽辦,如果造成二次傷害,很嚴重的,我昨天還看到新聞說一個人腳崴了,沒好好保護,二次受傷,結果腿瘸了。”


    小衛自我感覺很隱晦地在催促他們蘇總翹班去醫院,這樣,他不光是能撮合他們蘇總和夫人,他就還看到依依,一石二鳥,他可真是一個小機靈鬼兒。


    蘇維楨瞥著他吃裏扒外的小助理,語氣淡然。


    “我是不是要找簡兮給你開一份工資。”


    小衛大驚失色,立刻開始拍馬屁。


    “蘇總千萬不要趕我走,我對您的衷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您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您讓我攆狗我不敢逮雞,您把我趕走了,哪裏找像我這樣的聰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助理啊!”


    蘇維楨扶額,他的錯,他就不該和小衛開玩笑,“閉嘴。”


    小衛這時候可不敢試探他們蘇總的耐心,連忙表示給嘴巴拉上拉鏈。


    蘇維楨站起身,將有些跑出來的襯衫重新整理掖進褲子,身姿修長,筆直挺拔,比小衛高了近一個頭。


    唉!他要是能跟蘇總一樣高該多好,上麵的風景肯定更好。


    “跟上。”


    走了幾步的蘇維楨發現小衛竟然在發呆,無奈提醒。


    “哦!是。”


    小衛連忙跟上蘇維楨,還傻呆呆地問他們蘇總。


    “我們去哪?”


    蘇維楨淩厲的瞥了他一眼。


    “好的,我明白了。”


    小衛想給他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去醫院,都怪他們蘇總男色太惑人,讓他晃神兒了。


    到了醫院,離的不遠,蘇維楨剛好看到簡舞扶著簡兮,黎姐還有爰爰跟著,從住院部出來。


    簡兮抬頭看看天,陽光有些刺眼,但擋不住她的好心情。


    “哎!終於出來了,跟坐牢一樣,以後再也不想住院了。”


    本來說三天就行的,可是他姐不放心,非得讓她多住兩天,可悶死她了。


    “雖然,你帶著口罩,但是,現在陽光挺強的,還是到那邊涼蔭地方等依依開車過來吧!”


    黎姐擔心簡兮被曬黑了,開口說道。


    “好。”


    簡兮幾人走到一旁的樹蔭下,正好正對著住院部門口。


    這時,一個約二十多歲的女人,穿著洗的發白的衣服,失魂落魄的牽著一個約摸兩歲帶著遮陽帽的小女孩走了出來。


    吸引簡兮目光的是那女人痛入骨髓的絕望,好像她整個人都墜入冰潭,就連這四十度的陽光都不能給她一絲溫暖。


    蘇維楨看到簡兮定定地看著前方不動,也轉頭看過去,然後不自覺停了下來。


    小衛也跟著他們蘇總站在一旁,停下來,看向那邊。


    年輕的女人如行屍走肉一般拉著女孩緩慢的走著,然後似是終於迴過神來,拉著小女孩兒讓她坐在門口台階的角落。


    女人跪在女孩身前,頭趴在女孩小小的雙腿上,是懺悔,是愧疚,又似是想求得女孩的原諒,她雙肩抖動,無聲地哭泣,滿身絕望。


    小女孩麵色慘白,不帶一絲血色,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懵懂,不解地看著她的媽媽。


    媽媽好像很難過,她伸出小小的手掌,拍了拍媽媽的後背,每次她哭的時候,媽媽都會這樣拍著她哄的,她就不哭了。


    感受到女兒的安慰,女人終於崩潰了,放聲大哭,這麽貼心的女兒她卻救不了。


    “囡囡,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啊!你這麽乖,媽媽卻救不了你。”


    女人聲聲泣血,讓聞著落淚。


    小女孩慌了,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慌亂,伸著小手給她媽媽擦眼淚,可是怎麽都擦不完,她感受到媽媽好難過,但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簡舞看著這場麵已經忍不住哭了,自從有了孩子,她就見不得小孩子哭,聽到他們哭,她就心裏揪的難受,看著這女人,她感同身受,她實在不敢想象,如果是湯圓得了絕症,她會怎麽樣。


    簡兮眼眶通紅,走步上前。


    “欸!你幹什麽?”


    黎姐也是眼睛通紅,看到簡兮向前走,條件反射地拉住簡兮,這孩子一看就是得了絕症,簡兮上前又能做什麽?


    “我去看看。”


    簡舞立刻摸了下眼淚,攙住簡兮,跟她一起走了過去。


    黎姐和爰爰自然是跟上。


    柳依依開了車過來,看幾人都走向一旁哭著的女人身邊,邊上零星地圍著幾個人,交頭接耳。


    依依立刻判斷出是出了什麽事了,就立刻將車停到一旁的空位上,下車過來,出於職業習慣邊走,邊拿出手機拍攝。


    簡兮走到女人跟前,拍拍她的肩膀。


    女人以為她擋路了,立刻抹了下眼睛,知道她現在哭的很難看,也不好意思抬頭,起身鞠躬道歉,聲音嘶啞著說道,“不好意思,我馬上離開。”


    說著就要彎腰抱起小女孩兒,但是,大概是太虛弱,一下子沒抱住,抱著小女孩兒就歪倒在地。


    “欸。”


    簡兮連忙彎腰扶起女人,黎姐和爰爰也伸手幫忙。


    “謝謝,謝謝!”


    女人起來後,連聲道謝。


    “不用客氣。”


    簡兮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小姑娘,真可愛!”


    年輕的女人立刻眼睛又噙滿了淚水。


    簡兮起身,拿出手帕紙遞給女人。


    “謝謝!”


    女人接過紙巾,擦掉眼淚。


    “如果,你缺錢給她治病的話,我可以幫你。”


    簡兮經曆過那種猶如墜入地獄的絕望,那時候,她多希望,有人能夠救她出來,她沒有等到,但是她能夠迴到現在,她很感激,她願意做些什麽,來感激這個世界。


    她不是聖母,但是在她遇見的時候,在她有能力的時候,她願意盡她所能去幫助別人。


    女人的眼中倏地迸發出驚人的亮光,那是瀕死之人抓到救命稻草的神采。


    “真的嗎?你真能幫我。醫生說囡囡的白血病最起碼還需要一百萬,可我哪來這麽多錢啊!”


    女人的眼淚簌簌直落,大顆大顆地止都止不住,看著簡兮的眼睛裏滿是祈求與脆弱,她怕麵前這人聽到這個數字再退縮,那麽囡囡的希望就又沒了。


    “你別慌,我有錢,我幫你,我們現在就去繳費。”


    簡兮見這女人情緒崩潰,也著急了,連忙安撫她。


    簡兮心裏滴血,她大頭蒜充的很利索,她哪有錢?僅剩的七十多萬還不夠她自己花呢!這一會兒,就又送出去了,還又多了一個病號要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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