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出了告示,鼠疫乃宸王餘孽所為。


    天網恢恢,朝廷全力追捕罪犯,但凡提供線索者重賞。


    許戈的黑鍋揭了,蘇禾特意做了頓豐盛的飯,“來,委屈咱們家侯爺了,今天還了你清白,咱們喝一個。”


    某人一飲而盡,然後繼續倒滿,“咱們再喝一個,賀你家男人苦盡甘來。”


    蘇禾睨了他一眼,“嫁給你真倒黴,哪有那麽快苦甘來。”以後不知還有多少掉腦袋的事。


    許戈心情好,不由多說了一句,“老薑給簡庭宇遞了封信。”


    蘇禾詫異,耳洗恭聽。


    “宮裏那位最近兒子死的多,情緒積鬱,加上紅丸沒少吃,腦子不太管用了。”許戈冷嗤一聲,“我讓老薑提醒一下他,為何肅王能憑一已之力攪得閔朝天番地覆。”


    皇帝任簡庭宇為禦史大夫,可經過深思熟慮。此人性格執拗,品性剛正不阿,他連皇帝賜婚都敢拒,相信是個不畏權勢的,監察百官再適合不過。


    “你還記得格爾泰曾去奉國寺嗎?”


    蘇禾恍然大悟,當時肅王開壇講經,曾言平陽公主有鳳儀之姿,雖經過一番波折,但最終嫁給了晉王。


    蒙國這兩年沒少出怪事,老鼠蟑螂臭蟲到處飛,所到之處百姓患病,如今閔朝又患鼠疫,如此這時有人舉報格爾泰曾在奉國寺跟肅王見過麵,那麽一切都可以串聯起來了。


    簡庭宇心思縝密,在上報之前一定會暗中核查,開寺講經那麽多人在,一查一個準!


    老皇帝天生多疑,殺一個肅王容易,可如果肅王背後站著蒙國,他還會不計後果動手嗎?


    有過許家教訓,江山後續無人,不論是敬王或晉王,都跟肅王有密切的關係。肅王無孔不入,老皇帝不可能再相信任何一個兒子,他會覺得他們都被肅王控製,都在圖謀自己的江山。


    終究的是老了,抓不到肅王的證據,即使再造一場謀反的證據,也不是三五日能完成的。


    千年狐狸露出尾巴,許戈可以暫時從旋渦中抽身,坐山觀虎鬥。


    然後,他卻語出驚人,“你有空收拾一下,我帶你出去玩。”


    “去哪?”他這隻潛水王八終於要冒頭了麽?


    “嶺南。”


    蘇禾驚訝,“怎麽……會?”


    “你不是一直想去嗎?”許戈淡然一笑,“現在機會來了。”


    “可是……”蘇禾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昭華這個好閨蜜擅做主張,前兩天還嚷著要進宮討旨,說她治救鼠疫立大功,這次肯定能和離!


    和離?做她的春秋大夢。


    “皇帝死了這麽多兒子,哪有閑情給你我和離。”


    蘇禾這才鬆口氣,“那就好。”


    許戈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天天在外麵賣慘說我家暴你,現在又舍不得了?”


    蘇禾是個沒羞沒臊的,“誰讓我饞你身子。”


    許戈:“……”


    許戈的嘴巴開過光,接下來的日子,蘇禾過得簡直不要太愜意。


    撲滅鼠疫救京都百姓於水火,雖說大功勞是懸壺堂的,但扛大旗的是蘇禾,不少百姓感恩於她仁心之舉,經常送些瓜果過來,擠在醫館外麵掛診求醫的人更是車馬水龍。


    從過街老鼠到濟世神醫,幾乎沒人再提她之前做過的種種荒唐事。


    茶餘飯後皆是讚揚,甚至有人說她是觀世音轉音,降臨人間救苦救難的,偶爾有心胸狹隘者說她沽名釣譽,但很快被百姓口水噴死。


    蘇禾表示,這就是人設的重要性。


    皇宮那位最近心情不好,估計抽不出空找茬許戈。


    人在京都,但紙包不住火,邊境的消息源源不斷傳進來,連街頭百姓都在議論。


    皇帝死多少兒子,百姓絲毫不關心,畢竟皇位又不給自己繼承,但外敵入侵就不行了。北蠻常年騷擾邊境就算了,畢竟曆朝曆代都在發生,沒什麽好驚訝的,但南蠻是怎麽迴事?


    縱然前朝暴君亡國,但交趾好歹還是屬國,年年都向宗主國朝貢的。


    新朝新帝登基,交趾趁亂自立為國倒也算了,到底是巴掌大的貧瘠之地,諒他們也不敢生什麽幺蛾子,朝廷懶得勞民傷財派千裏之兵去攻打,省得兩線作戰腹背受敵。


    如今這巴掌,竟然扇到宗主臉上,臉都被扇腫了。


    嶺南丟了數座城池,連豫章郡支援的兵力也深陷泥潭無法自拔。北境倒是兵力雄厚,但蒙金兩國虎視眈眈,南下支援是不可能的。


    劍南道倒是可以抽調部兵力,偏偏又倒黴遇上鼠疫阻隔耽誤支援時間。


    要說這些還能忍,那麽被海盜抓走的那些邦交使臣呢?


    為賀皇帝大壽,使臣們遠從海外而來卻慘遭海盜綁架,海盜開口要十萬兩黃金的贖金。


    南海諸島邦交小國,哪裏拿得出天價贖金,紛紛寄希望於閔朝,要不出兵援救,要麽出贖金將使臣贖出來。


    事關閔朝顏麵,老皇帝倒是想救,水師衙門派出去的船在茫茫大海找尋一個多月沒有任何蹤影,等靠岸迴來卻收到海盜將贖金提高到十五萬兩黃金的勒索信,並嘲諷水師衙門無能。


    國庫就本不豐,加上北境三年連續天災,京都及周邊碰上鼠疫,基本已被耗空,哪裏拿得出十五萬兩黃金。


    就算拿得出來,皇帝還得顧忌百姓民生,豈會因為區區幾個外邦使臣而向海盜交贖金?


    臉要不要?就問你要不要!


    但若不交,諸國因向閔朝皇帝賀壽才派使臣來的,這是邦交禮儀。危難時候置邦交於不顧,試問閔朝以後還有何臉麵對東洲大陸諸國?


    老皇帝煩死了,朝臣吵了幾個日夜也沒吵出個結果。


    朝臣分成兩派,以萬曆春為首的不同意交贖金,“皇上,北方災民饑不果腹,駐軍軍糧減半,我朝百姓尚且不易,如何能向海賊繳納十五萬兩黃金。且不說百姓會有何反響,若開了這個先例,今天南海的海盜綁幾個使臣,明天東海海盜再綁幾個使臣,都當我朝是錢袋子,予求予取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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