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八沒有猶豫,“臣全憑皇上吩咐。”


    “雖說朕有意,但姻緣也不能強牽,你明天巳時進宮,昭華會約幾名貴女過來,若你們兩人有緣,朕便做了這月老。”


    朱新八跪謝,“謝皇上成全。”


    皇帝心思一轉,“你可願入贅?”


    “臣不敢背叛祖宗,還望皇上體恤。”


    帝王心術千迴百轉,蘇禾替兩人捏把冷汗,但凡老八有絲毫猶豫,估計兩人的姻緣也就黃了。


    不管怎麽說,兜兜轉轉兩人還是牽手了。


    曹燦玉想想也後怕,奉旨入宮的貴女不止她一個,還是祖父再三叮囑,不可真的挑人,一切全憑皇帝做主,是釘是卯都得認。


    她害怕朱新八被別的貴女挑走,但顧慮到曹家的處境,不得已才克製衝動。


    事後她才知道,皇帝會算,但朱新八身後的那個人更會算。


    孫女挑到如意郎君,雖然沒能入贅,但到底挑到了日思夜想的,曹國公麵色紅潤通體暢快,感覺病都好了,決意要將兩人的婚事大辦。


    有了皇帝的旨意,老八跟曹燦玉總算能光明正大處對象。鑒於現在朝堂局勢未穩,朱新八並不急於成親,而曹家除了曹燦玉跟曹國公,其他人對這門婚事並不滿意,亦樂於暫延婚事。


    孫女婿有了著落,曹國公也不急於一時,趁此機會把他扶起來再成親也不遲。


    蘇禾把消息帶迴府中,果然看到許戈穩坐釣魚台的樣子。


    看不得他孔雀開屏的驕傲,蘇禾過去撓他胳肢窩,“你明明早就知道,就是拿我尋開心是吧?”


    許戈懟她,“你有那閑心不如多關心我,關心老八簡庭宇那麽幹什麽?”


    “老八是你下屬,做主子的不關心,你還想他給你賣命?”


    天氣炎熱,兩人擠著熱烘烘的,蘇禾讓人再添了盆冰塊才涼爽些。


    吃著降暑飲品,蘇禾不滿的控訴,“許富貴,你連宮裏都算計成這樣,指不定在背後怎麽算計我。”


    都是他的人了,還算計什麽。


    不說還好,蘇禾更不滿意,“成你的人,就不用上心了?”果然大豬蹄子都這樣。


    許戈早就悟出生存之道,把她拖過來蹂躪,闊綽地給了大遝銀票,“我賺的,拿去花。”


    數數還真不少,蘇禾心裏竊喜,但怕他驕傲地翹尾巴,“果然隻會拿錢,一點驚喜都沒有。”


    前幾天給她做了支玉簪,她嫌醜就算了還說他摳門,今天給錢又說沒驚喜。


    女人不能一味嬌慣,許戈伸手將銀票收迴來,“不要就算了。”


    到她手裏哪有要走的,蘇禾伸手去搶,兩人在榻上鬧起來。


    “嘶……”許戈突然神情痛苦,手緊緊按住大腿。


    蘇禾詫異,“又不舒服了?”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蘇禾把脈見沒大問題才放心,晚上又給他針灸跟按摩。


    ……


    天氣持續炎熱,水渠長草河床露淤,民間陸續辦了幾場祈雨,非但沒有見到雨腥,跳大繩的當場中暑暈死過去。


    地裏的莊稼一天天蔫下去,眼看著要枯死,著急的不僅是農戶,很快波及到老百姓,魚塘的魚都因缺乏活水,加上烈日炎炎而翻膘,牲畜草料不豐日漸消瘦,商戶則為天天上漲的貨物愁白頭,一時間怨聲四起。


    朝廷收到救災的折子越來越多,伸長脖子的百姓終於等來消息,朝廷舉行祭天求雨,界時皇帝會親自前往天壇。


    消息一出,百姓歡騰。


    蘇禾聽到消息時,忍不住笑出豬聲。要是祭祀管用,許戈估計早就請人做法,把皇帝詛咒死了。


    隻是她笑聲沒落,壞消息接踵而來。許戈被召進宮內,皇帝命其治旱。


    這會她笑不出來了,環京水渠網並無淤堵,隻是地勢比周邊偏高,想治旱隻能將百裏之外的運河築壩,攔截上流的水源,但這是個大工程,沒有一年半載休想完工。


    再說築壩治水歸工部管,皇帝讓一個門外漢去主持,這是什麽意思呢?


    說到底,還是要搞死許戈。


    蘇禾坐立不安,等許戈從宮裏迴來,已是日落時分。


    不同於她的惴惴不安,許戈從容有度,甚至走路帶風,嘴角還噙著笑意。


    他大手一揮,摟著蘇禾進屋,“你打扮得漂亮點,後天皇帝要攜眾臣到天壇祈雨,咱們得出席。”


    “皇帝不是要你治旱嗎?”蘇禾好奇地掰他腦袋,長得還挺穩,感覺不會掉下來的樣子,“怎麽你跟撿金子似的。”


    “我拒了。”


    蘇禾震驚,“他沒怪你?”


    “此次祭天求雨由欽天監左宗翰主持,他不僅算出許家謀反,還觀觜宿星提醒皇帝避過火災,由他出麵祈雨,怎麽可能不下雨?”


    祭天祈雨是有官員上裱,皇帝深思熟慮後決定,然後下令讓左宗翰主持。


    皇帝並不信神明庇佑,但百姓信神明,而帝王需要威信,故而需要祭天祈雨平複怨言籠絡民心。


    同時,他也不忘踩壓許戈,閔蒙金和談已落下帷幕,但和談的僵局是許戈打破的,這如何能讓皇帝安枕?


    “你明知他針對你,還敢拒了他,不正給他機會了嗎?”


    “我跟他說,三天之內一定會下雨,要是不下雨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他。”


    蘇禾,“……”他怕不是個憨憨。


    許戈直男不假,但也不會把話說得這麽直。他進宮之時,左宗翰已經接了主持祭祀的任務,並且還擇好吉時。


    早在查到左宗翰的身份時,許戈對他的關注比任何人都上心。因許家謀逆,加上之後數次的推演災吉,皇帝對左宗翰深信不疑,實際他根本不知道左宗翰並不姓左,他是宸王舊臣遺孤,全家因牽連而死,唯獨他在肅王金手指之下逃過一劫。


    無論是民間請願,還是上裱的官員,背後都有左宗翰的人在運作。


    肅王改不了天災,但可以借天災造人設,欲借這場雨將左宗翰再上一層樓,在欽天監的身份再披上神官外衣,讓皇族跟民間百姓都深信不疑,等功成名手舉起屠刀,天下隻道他是為民除害。


    這是左宗翰的機會,也是許戈的機會,他等的夠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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