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老實的官員,都有自己的算盤,徐縣令自以為是伯樂,對老八有知遇賞識之恩,想拉他做幕僚。重用自己人,再對付那幫土官,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


    嗬嗬,區區縣丞之職,她還真瞧不上。


    許戈隱而不發,“你有何打算?”


    “徐縣令任期明年到,屬下做縣丞若表現出采,倒不是沒有擢升縣令的機會。”隻要他當上縣令,沙縣便徹底成為小侯爺的地盤,大夥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不過,區區一方縣令無法扭轉乾坤,他誌不在沙縣,而是遠在京城。隻有擠進京城,才能接近權力中心。


    “屬下此次奪了綏州考場的魁首,隻要不出意外,春闈必有一番成績,我實在不想放棄。”


    許戈瞟了他一眼,“比起京城,沙縣的局勢不足以憂慮,你從今天起閉門溫書,全力應對明年的春闈。”


    老八這才鬆口氣,“謝小侯爺。”


    休整兩天,蘇禾去迴春堂上班,剛進老八的院子換裝,阿婆就帶著阿香,對著她又一通磕頭,“謝少夫人栽培,老八才有今天的成就。”


    蘇禾忙將兩人扶起來,寒暄一番換好衣服離開。


    得知蘇禾探親迴來,還有大把的手信,同僚們都樂嗬嗬的,“蘇大夫,你總算迴來了,這一個月你跟鍾大夫都不在,可累死我們了。”


    蘇禾打哈哈,“家裏突發情況,處理完我就匆匆趕迴來了。”


    屁股還沒坐熱,徐家就送請柬過來,請她跟鍾大夫於後日過府吃席,慶祝簡庭宇中舉。


    有錢人就是不同,席麵一場接一場。


    晚上,蘇禾對許戈狂吹彩虹屁,把他哄高興了才道:“徐家咱們還得罪不起,要是簡庭宇得知我看了日記,以後見麵多尷尬呀。”


    “不讓他知道便是。”


    “你說造個假的?”蘇禾詫異,“來得及嗎?”還有鎖頭呢,要知道鑰匙可是在簡庭宇手上。


    許戈摟著她睡覺,“我來處理。”


    上班太累,剛睡得迷迷糊糊,又被許戈戳醒,“再過半個月就是我生辰,你打算送什麽禮物?”


    不就是生日嘛,她記著呢,不用老提醒的。


    許戈暗示道:“可以許願嗎?”


    說到許願,蘇禾想到他的中秋願望,不禁撲哧笑出來,“你想許多少都行,能不能實現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許戈秒懂,摟著她好一陣膩歪。


    第二天,蘇禾找蔣雲的時候,順帶提了個要求,“幫我做個罩罩。”


    等看清圖紙裏奇怪的東西時,蔣雲的臉都紅了,拿布尺給她量尺寸。


    “不急的,等你有空再做,記得要加墊跟聚攏。”


    蔣雲猜到她的意圖,“放心,包在我身上。”


    涼菜鋪的冬服已經做好,剛好徐達帶著夥計過來取,偷偷將蘇禾拉到旁邊低聲道:“老胡找我打聽蔣雲的情況,估計是送衣服尺寸的時候看上眼了。”真是鐵樹開花呀,沒想到老胡也有開竅的一天。


    徐達樂嗬嗬的,蘇禾卻沉下臉來,“這事不可能成,你讓老胡死了這條心。”


    “為什麽呀?”徐達不解,隨後又恍然大悟,“那種事又不是蔣雲自願的,老胡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不會介意的。”


    嗬嗬,男人可真是粗心,別看蔣雲麵兒上跟沒事人似的,其實心裏陰影很深,逛街的時候會下意識避開男人,心情陰鬱之時會不停地搓洗身體,午夜時常被惡夢糾纏。


    她表麵裝的越是沒事,心裏就病得越深,不是輕易能治愈的。正是考慮到她的病情,蘇禾才不讓蔣雲上門給夥計量尺寸,盡可能避免肢體接觸。


    還以為是好事,沒想到是禍事,徐達氣餒道:“我找理由迴了老胡。”


    蘇禾心生警惕,“看好你們那群老光棍,誰也不準打蔣雲的主意。”


    徐達撇嘴,“少夫人,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好不容易來個自己人,還長得如花似玉的,那還不跟狼盯肉似的,哪裏防得住呀。”


    蘇禾才不管他,直接撂狠話,“她要是掉了根寒毛,我跟你們沒完。”


    跟之前的大肆宴請不同,徐縣令的家宴隻請了鍾大夫跟蘇禾,說是答謝兩人這幾個月盡心醫治簡庭宇,他才有幸在秋試中取得成績。


    老簡家出了仕才,徐夫人高興壞了,在家宴上極盡心思,足足擺了十二道菜,全是山珍海味,龍肝鳳髓。


    徐縣令人前向來不給蘇禾好臉,這次卻讓人大跌眼鏡,不止笑意盈盈,還放下身段主動跟她敬酒,“蘇幕大夫,大恩不言謝,一切都盡在這杯酒裏了。”


    一語雙關,他相信蘇禾聽得懂,不僅是因為她醫治簡庭宇的功牢,還因為這次的舞弊能翻案,這裏麵有她的功勞。


    依他對蘇禾的了解,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欽差的書房,所謂的治病不過是幌子而已。她跟林庭逸之間,或是許戈跟林庭逸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事不關己,徐縣令不會去問,但如果沒有她的相助,小舅子不可能翻身,晉王的造才計劃也會因此落空。


    簡庭宇起身,“蘇大夫,我也敬你。”


    蘇禾剛想提醒,飲酒對嗓子恢複不利,誰知他卻連飲三杯表達謝意,“我幹了,你隨意。”


    一個多月未見,簡庭宇的變化很大,聲音仍然粗糲沙啞,但吐字清晰不少。考試前後,他的精神備受煎熬,整個人消瘦很多,但守得雲開見月明,隨著二次閱卷功成名就,整個人都清明開朗了。


    他重新拾迴丟失的自信,眼尖眉角都透出富家公子的祁貴氣質。


    席麵繼續,氣氛挺融洽的,徐夫人聊到簡家來信,想讓簡庭宇迴京溫書備考春闈,“不知兩位大夫意下如何?”


    蘇禾不想介入,將問題踢給鍾大夫,“師父你覺得如何?”


    鍾大夫圓滑世故,猜到徐縣令夫妻急著讓簡庭宇迴京,除了收心溫書之外,還有別的用意。


    稍作斟酌,鍾大夫委婉道:“簡公子的病已經養得差不多,隻要每日按時服藥,及時針灸排毒跟鍛煉發音,不會有大問題的。”


    “阿宇,家裏那邊再三來信催促,再說你離開也快半年了,是該迴去看看他們,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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