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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與南方不同。


    在南方,因為氣候的溫熱濕潤,一些天然的河道,尤其是大江大河,往往是純天然的天塹屏障。


    就比如說南京,因為有長江的阻隔,又居於江口之上,虎踞龍盤,曆來是興旺繁華的王氣之地。


    但北地卻有所不同。


    因為寒冷的天氣,在夏天時,這種江河,的確可以充為阻隔敵人的屏障,但~,一旦入了冬,河麵封凍,這卻就跟平地、不設防差不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因為水源得天獨厚的優勢,南方大部分城池,都非常‘善水’。


    尤其是諸多的工匠,包括水師、將官,對水都非常了解,他們比北地人更善於去駕馭水。


    但在北地,這種人才便比較稀少了。


    李元慶雖是有著超脫這個世界五百年的爆炸性知識,但在此時這種狀態下,他一時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農耕民族對陣遊牧民族,曆來都是以陣勢為主。


    此時,雖說在李元慶的指引下,長生營的火器在對陣後金軍的過程中,幾乎已經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但種種錯綜複雜的原因糾結,這種優勢,在某種程度上,還無法徹底轉換為勝勢。


    就好像‘我很瘦,但瘦的不明顯’。


    這就意味著,在決戰到來之前,李元慶必須用一些傳統的用兵手段,持續、並加強保證著這種主動權。


    此時,陳忠這話雖是說的有些無奈,但卻又極為現實的透徹。


    明軍在三岔河和這支流沿線的防禦的確做的不錯,但卻隻限於通行的河道部分,此時後金軍在支流上遊、明軍的實際控製地之外動手~,李元慶一時也隻能是處於被動防禦狀態。


    片刻,李元慶笑了笑道:“大哥,此事,急也沒用。不過,我卻感覺,這或許是咱們的一個機會。”


    “呃?”


    陳忠登時一愣,片刻,卻也有些明白了李元慶的深意,忙道:“元慶,你,你是說……”


    李元慶一笑:“今晚,就勞前方的哨探弟兄們,繼續辛苦一夜吧!”


    …………


    此時,海州城官廳內。


    看著劈裏啪啦漫天而下的大雨,皇太極簡直興奮的有些手舞足蹈,心中止不住的默念:‘天佑大金,天佑大金那。’


    這些時日,他表麵上是在對大明內部動手,但實則,卻一直是緊鑼密鼓的布置著東線的防線。


    已經到了這般程度,皇太極非常明了,若是不把李元慶這種囂張的氣焰殺下去,大金,怕是要被李元慶拖進無窮無盡的泥沼裏。


    但明著跟李元慶硬剛,他卻沒有這麽大的資本,自是隻能想些更精妙、也更有效的辦法了。


    李元慶的海州新城,臨河而建,如此,自是沒有什麽,比用水攻來的更為直接了。


    隻不過,這東西,想要不被李元慶察覺,完全是‘靠臉來吃飯’。


    慶幸的是,他皇太極的臉比較大,連老天爺都賣他麵子。


    這時,卻有奴才急急來報:“大汗,東線出了些事情。”


    “什麽?”


    皇太極臉色登時不由大變,一把扯住了這奴才的衣襟。


    皇太極雖是心寬體胖,但此時,他登基還沒幾年,自幼戎馬,他這種胖,可絕不是虛胖,而是結結實實的壯。


    隻不過,他的皮膚有些白,使得他看起來更像是虛胖。


    但此時,皇太極這一下,幾乎要把這親衛奴才給掐死。


    這親衛奴才掙紮了幾下,這才緩過神來,忙將前方的衝突詳細對皇太極匯報了一遍。


    從距離上來講,後金軍哨探到海州城是斜線,比明軍哨探到海州新城的直線,還要稍微近一些。


    但他們是跨過河到了南麵,與明軍哨探交火後,又改變地方渡河,消息傳迴來,自然就慢了些。


    將這親衛奴才丟到一邊,皇太極已經冷靜下來。


    這種事情,想要不被李元慶這種梟雄察覺,那絕無可能,畢竟,明軍的哨探們也不是吃幹飯的。


    此時,既然事情已經有所暴露,那~~,他也隻能期望老天爺更給力一點,在今夜,便能將攻勢成型了。


    好在,今夜的雨勢越下越大,就仿似要從天空中傾盆而下,給皇太極心底裏平添了不少的底氣。


    李元慶麾下的長生營,就算是強,但又怎可能在這種天氣,還是夜間,去與他精銳鎮守的營地硬剛呢?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眨眼,已經到了子時。


    此時,雨勢已經下的非常之大,劈裏啪啦的瘋狂傾瀉著,城牆下的許多排水口中,都已經湧出了滾滾洪流。


    土城最怕的就是下雨加風化。


    哪怕有青條石築基,外這般雨勢,很容易也能將外麵包括的夯土衝散,更不要提,李元慶腳下的這海州新城,幾乎沒有石料存在了。


    好在許黑子的排水設施構架的非常精妙,也非常多,水勢並不會在城內積存,轉眼便會湧入城外的護城河。


    隻是,這般天氣,卻總是給李元慶一種不是太妙的預感。


    如果放在尋常,李元慶是極為喜歡這種天氣的,正適合跟他的嬌妻美妾談談心、聊聊情。


    但此時,這場大雨,很有可能會引發致命的危機。


    旁邊,陳忠也有些急了眼,狠狠啐道:“我艸他娘的!元慶,老天爺這是跟咱們過不去啊!若是這雨再下大,這事情......”


    李元慶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看下方正在指揮忙活泄水的諸多將領,笑了笑道:“大哥,盡人事,聽天命。有些事情,強求也強求不來。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不要著急。”


    李元慶此時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今夜這雨真的不停息,後金軍持續蓄水後放水,那~~,李元慶和他的兒郎們,也隻能憑著他們的血肉之軀去承受。


    此時的雨勢雖然很大,但依照當代的技術條件,皇太極就算是蓄水,多半也是用泥坑子。這一來,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會產生流失。


    加之這條支流的河麵很寬闊~,五十幾步,而且河道一直不滿,河麵距離河岸的水位上線,至少有一米半的落差。


    海州新城雖是土城,但承受一定的洪水衝擊,還是可以保證的。


    若是在此時這般狀態,盲目的衝到曠野上,一旦後金軍放水,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城內好歹有建築物可以遮擋,而曠野上,人怎的可能跑得過洪水?


    最關鍵的是,此時的風並不大,暴雨雖狠,但失去了風勢的助陣,效果自是要大打折扣。


    長生營的兒郎們,包括陳忠部、張攀部、陳~良策部諸部,駐地皆在海邊,對應對海嘯,都有經驗。


    皇太極本事再大,也總不可能搞的跟海嘯一般吧?


    隻是,城內的疏導工作,也早已經運行開來。


    好在此時城內沒有百姓,完整建製的軍隊係統運轉起來,比有百姓摻雜是要順暢、更迅速許多。


    布木布泰和蘇茉兒此時也已經來到了城頭上。


    因為她們與李元慶的關係,很快,便被士兵引領到了李元慶所在北城頭這邊。


    隻不過,李元慶現在很忙,她們也不敢跟李元慶說話,忙小心縮到了城門樓子裏避雨,小心打量著外麵。


    陳~良策和張攀這時也收拾完了他們那邊的軍務,急急趕過來與李元慶匯合,“元慶,這他娘的,這般下去可不是個事兒啊。咱們太被動了。若狗韃子萬一來狠的,咱們怕是要吃虧啊。”


    陳~良策的傷勢已經好了不少,但傷口處還纏著白繃帶,好在,他身上罩著兩層雨衣,身邊還有親兵打著傘,倒不用擔心雨勢會浸透他的傷口。


    他的寶貝兒子陳武元此時也被李元慶派到了他老子身邊,照顧陳~良策的安全,這也讓陳~良策更為感激。


    李元慶笑了笑道:“陳大哥,別著急啊。我在想,有沒有~,有沒有可能,把咱們這邊的洪水,引到海州城那邊?”


    “呃.....”


    “這……”


    李元慶此言一出,陳忠、陳~良策、張攀諸人不由都是大驚。


    陳~良策的嘴巴裏簡直要塞進雞蛋去,“元慶,這,這怎的可能呢?”


    李元慶一笑,擺手對楊磊道:“去,派人將黑子叫過來!快!”


    “是。”


    楊磊趕忙令人去叫正在底下指揮著人手忙碌的許黑子。


    李元慶指著前方的河道笑道:“幾位哥哥,諸位弟兄,海州地勢雖平,但南麵還是稍稍要高過北麵的。這東西,雖是不明顯,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你們看,前麵,有幾條小河,都是從海州方向流過來。你們說,如果咱們再這些小河上動些手腳,效果會如何?”


    “這……”


    周圍登時一片低聲議論。


    這時,許黑子也急急奔到了這邊,他雖穿著雨衣,但渾身上下早已經被雨水濕的通透,忙道:“大帥,您找卑職?”


    李元慶一笑,“黑子,看到前麵這幾條小河了麽?你有什麽想法?”


    “呃?”


    許黑子一愣,片刻,卻也迴過神來,忙道:“大帥,您,您是說……”


    李元慶一笑:“黑子,你腦子活,手藝也好。好好想想,事情若成了!此戰,我給你記首功!韃子要屯水,恐怕必定要等到雨快停、河水流量最大的時候再動手。看這模樣,這場雨怕要下到天亮,咱們還有半夜的時間。”


    許黑子也反應過來,趕忙跑到前麵的垛口上,仔細往前查看,他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若是能禍水東引,他們這邊完全不用這麽費神費力嘛。


    由李元慶來牽引串聯整個思路,陳忠腦子也活泛了不少,忙道:“元慶,你說,咱們能不能,能不能派人過去,把咱們這城牆炸倒一些,把河水擠向對麵海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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