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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慶笑了笑,“順子,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兒子都有了。再遇到事情,穩著點。你很怕韃子麽?”


    “呃?”


    順子不由一愣,片刻卻嘿嘿笑起來:“哥,我怕狗韃子個球子的。我和弟兄們,就怕他們不來呢。這可都是些真金白銀的功績啊。”


    李元慶笑著踢了順子的屁股一腳,“這就對了。每逢大事要有靜氣。此次遼西傳過來的情報雖不準確,但八成,他們還是要走西線那。”


    陳忠深以為意的點了點頭,“元慶,這些蒙古雜碎,你說他們沒用吧,關鍵時候,他們還真有點用。這一迴,先不管韃子怎麽著,必定要給這些狗日的蒙古雜碎長點記性。可惜啊,沒有遼西的調令,此時形勢又不明朗,這他娘的!”


    說著,陳忠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李元慶笑道:“大哥,老話說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時,咱們不貿然出動,未必就是壞事。這場仗,應該不會再拉下咱們了。”


    陳忠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也明白了李元慶的深意。


    去年的京師防禦戰,因為遼南這邊一直與朝廷鬧的有些僵,他們遼南後來雖是在東線出兵了,事實上卻並未得到朝廷的明令。


    但此次李元慶入京,已經與崇禎皇帝達成了新的妥協,在正麵戰場,遼南諸部,自是有了更深入和更正麵的機會。


    尤其是此時~,不論是陳忠還是李元慶,已經有幾年沒有與後金軍主力在正麵大規模交火,先避一避後金軍的鋒芒,絕非是一件壞事兒。


    想著,陳忠也放鬆了不少,笑道:“元慶,此事不錯。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讓關寧和薊鎮先頂一頂,倒也不是壞事兒。隻是可惜了,周遭的老百姓啊。”


    說倒最後,陳忠頗為用力。


    李元慶臉色也有些冷厲起來,“大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有多大的飯量,咱們就去吃多少飯。咱們也隻能盡力,讓這些老百姓的犧牲,值得啊!”


    …………


    陳忠和順子去忙活下一步的具體軍務布置,這邊,營帳也紮下來。


    李元慶卻並未直接返迴他的大帳,而是靠在戰馬上,看著天邊赤紅色的晚霞,久久不語。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他李元慶雖達不到後世金大俠描寫的主角的程度,但~,看到大明的百姓,看著跟他同樣皮膚、流著同樣鮮血的漢人百姓受難,李元慶的心裏卻依然極不是滋味。


    可惜啊。


    屁股決定腦袋。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麽殘忍。


    士大夫和權貴精英種下的因,卻是要平民百姓來承擔這個果。


    好在~,在此時,他李元慶早已經非當年那個無權無勢的小軍官,就算明知道結果,卻也沒有什麽話語權,隻能眼睜睜看著發生,自己隻能掙紮保命。


    此時,長生營加上陳忠部,再加上陳~良策、張攀兩部,湊個五萬精銳,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後金的狗韃子若再想在大明腹地‘七進七出’,恍若無人之境,那是絕別想做夢了。


    不過,李元慶心中卻有個非常重的隱憂。


    此時遼西方麵報過來的後金主力有十萬大軍,雖被李元慶輕描淡寫的弱化了,但~~,李元慶卻依稀有感覺,皇太極這廝,此次入關,怕絕沒有那麽簡單那!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皇太極和後金軍主力縱然有著他們巨大的機動性優勢和突擊戰力,可大明的戰略縱深,卻是他們望塵莫及的。


    李元慶此時雖不能主動出擊,但~~,卻可以在更廣闊、更為清晰的角度,縱覽全局,然後~~,直逼腹心。


    當然,在此時,李元慶還需要耐著性子,等待前方消息,等待朝廷的調令,等待他一直留在海邊的精銳兒郎們,與他的中軍匯合。


    …………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


    本是賞花燈、吃元宵,家人朋友聚會,外出遊玩的好時機。


    但此時,在燕山東路的重要要塞,古人稱之為‘盧龍要塞’的喜峰口,卻是麵臨著後金軍主力數萬大軍的圍攻。


    喜峰口北側的曠野上,明黃色的鑲金王旗大纛下,後金之主、天聰汗皇太極,正在幾十名後金王公勳貴的陪同下,淡定自若的觀看著前方戰事。


    此時,若是站在高處望過去,後金軍的旌旗戰陣簡直連綿起伏,一眼根本就不可能望到盡頭。


    僅是在此時的喜峰口要塞周邊,怕便不下五萬精銳的真奴主力。


    更不要提,周邊簡直如螻蟻一般的蒙古雜役、披甲人雜役和漢軍旗雜役了。


    “嗬嗬。大汗,不出意外,半個時辰之後,喜峰口可破矣。”


    身材比之前要稍稍發福了一些的代善,笑眯眯的捋著下頜修建的極為整齊漂亮的胡須,恭敬的對一旁正騎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之上的皇太極笑道。


    皇太極笑著點了點頭,若是沒有稀疏的胡須,簡直就像是一尊和藹可親的彌勒佛,“大哥以為,咱們在大淩河畔的障眼法,能撐的幾時?明廷多久才能反應過來?”


    代善微微一笑:“大汗,袁崇煥此人,不過豚犬耳。估計,咱們不入關,他是反應不過來的。唯一令咱們真正擔憂的……”


    代善說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大汗,明廷唯一令咱們擔憂的,還是李元慶這邊啊。若李元慶再像是上次一樣,從背後陰咱們一刀,咱們絕不可不防啊!”


    一旁,莽古爾泰也道:“大汗,不隻是李元慶,東線,東江那幫狗雜碎,也像是蒼蠅一般煩人。咱們此次入關,必須要盡可能加快速度啊。奴才昨夜仔細思量,我正藍旗,十日之內,拿下宣府,應該沒有太多問題。”


    皇太極緩緩點了點頭,笑道:“東江這邊,不足為慮。毛文龍在時,他們不過一幫隻會小偷小摸的癟三而已,此時,毛文龍已經不在,他們又能如何?至於李元慶這邊麽。”


    皇太極眉頭微微一皺,但片刻便舒展開來,笑道:“李元慶此時應該剛出京師不久,怕還沒有迴到遼南。他孤家寡人,又怎可能是咱們十萬勇士們的對手?咱們這邊,至少有一個月的時間。這已經足夠了。”


    莽古爾泰身邊,早已經按耐不住多時的豪格忍不住暴躁道:“汗阿瑪,一個月時間,兒臣足可以在明廷的直隸腹地,殺個來迴了。到時候,上次被李元慶搶走的女人、錢財、牲畜,兒臣必要十倍百倍的搶迴來!”


    豪格說完,不遠處的阿濟格眼睛裏也是直冒精光。


    上一次,李元慶隻不過一次夜間小小突擊,就差點要了他的小命兒,這快要一年的時間,他幾乎每夜都要從惡夢裏被驚醒,現在,終於到了報仇的時候了!


    但此時,他還沒有說話的資格,隻能將憤怒和興奮壓抑在心底。


    皇太極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士氣這般高漲,是好事情。不過,現在卻不能過早的發泄掉。前方戰事已經沒什麽好看的了。通令全軍,埋鍋做飯。拿下喜峰口後,各旗按照原計劃,直逼關內明人腹地。”


    “喳!”


    身邊一眾王公勳貴們紛紛恭敬稱是,片刻,迅速散去。


    但皇太極卻並未著急離去,而是又眯著眼睛,朝著喜峰口關塞城牆上觀看了一會兒。


    這些明軍守軍,雖還在拚死掙紮,但明顯~,他們已經根本不可能是大金勇士們的對手了。


    或許,用不了半個時辰了,再有一刻鍾,整個局勢就能明朗了。


    但戰事雖是極為順利,可皇太極的心裏卻並沒有輕鬆多少。


    去年初開始,天下大旱,後金的核心腹地遼中平原也不例外。


    今年年末雖然來了一場大雪,但已經晚了不少,根本無法彌補大金在去年的損失。


    哪怕後金國庫內,還有一部分餘糧,但皇太極卻非常明了,這點餘糧,實在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若是再沒有進賬,大金的國運,怕就要危矣了。


    好在,這大半年的時間,他已經用強勢手段,平息了大金內部的諸多爭鬥,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到了此次的入關劫掠上。


    而年末李元慶的進京,更是給了大金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勝者王侯敗者寇!


    作為老奴的兒子,作為大金最勇武的勇士,作為真正的長生天之子,他皇太極又焉能不好好把握如此良機?


    片刻,皇太極的嘴角邊忽然露出了一絲說不出的笑意,“李元慶,吾倒要好好看看,此次,你究竟要拿什麽,來跟吾爭!”


    …………


    大明崇禎三年正月十五,上元佳節,皇太極親帥後金軍主力八萬餘人,在蒙古奴才的指引下,順利攻克明軍關防要塞喜峰口。


    隨即,後金軍主力連夜乘機而入,分兵十餘路,直撲大明核心腹地!


    而寧遠城,等袁督師得到了這個消息之時,卻已經是正月十六的下午。


    來自喜峰口的哨探,跑死了幾匹馬,拚上了性命,才將這個消息傳過來……


    更悲催的是,袁督師此時正在關寧軍千總級以上軍官的軍議中,籌謀著應對密布在大淩河一線的後金軍主力的‘十萬大軍’……


    當著廳內百多號人,這個消息,簡直就像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抽在他袁督師的小黑臉兒上啊。


    袁督師下麵不遠,祖大壽、左輔、朱梅、吳襄等一眾關寧軍的主將們,登時也都有些蒙了。


    皇太極這一出,何止是抽了他袁督師的小黑臉兒啊。


    他們這些主將的臉上,也都是火辣辣的疼啊。


    若是讓朝廷知道,他們在這種事情上,居然出現了如此大的判斷失誤,那……


    但袁督師究竟非常人,遲疑片刻,他還是迅速穩住了心神,冷冽的掃視著廳內眾將,語氣極為平緩的道:“韃子竟然來了個聲東擊西。諸位,形勢已經不容樂觀。爾等可有什麽好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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