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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李元慶不動聲色的一笑:“不知長伯給我帶來的是什麽好消息?”


    吳三桂早在十一二歲時,便已經表現出了他過人的聰明才智,更不要提,他在曆史上的鼎鼎大名呢。


    此時,他已經及冠,更已經中了武舉,擁有千戶官身,已經完全入仕。


    李元慶雖在口氣上,坐擁著長輩的威嚴,但在心底裏,卻絕不會再將吳三桂當做以前那個小屁孩,對他有所輕視,而是完全平等的來對待。


    吳三桂何等精明?


    他此時已經跟祖家的他那幫表兄弟們在軍中廝混了三四年,表麵雖是童顏,但內心的老辣,怕是一些老江湖也很難企及。


    否則,在此時這個節骨眼兒上,吳襄又怎能放心讓他這寶貝兒子來拜訪與祖家有明顯不對付的李元慶呢。


    吳三桂當然明顯感覺到了李元慶語氣的變化,忙笑道:“世叔,這個消息,若說好消息,有點談不上,但壞消息卻也有點夠不著。不過~,長伯感覺,世叔若是得到了這個消息,在之後,或許可有更充裕的時間來準備。”


    李元慶哈哈大,慢斯條理的品了一口茶水,看向吳三桂的眼睛道:“願聽長伯解惑。”


    吳三桂登時不由大喜。


    顯然,李元慶對他這個態度,明顯讓他有些心花怒放。


    他雖然年少老成,比同齡人要超出十倍、幾十倍,但畢竟~,在骨子裏,他還是個毛頭小子,能得到威凜天下的李元慶這般重視,他又如何能不開心?


    片刻,吳三桂也不再遮掩,忙笑道:“世叔,這個消息,雖看似是有些捕風捉影,但家父和小侄一致推測,此事,八~九不離十啊。袁督師很可能~,在近期內,會召集毛文龍,或許也包括世叔您在內,來具體麵談此時的爭端,尋求解決的辦法。”


    吳三桂這話雖說的有些飄忽,但李元慶卻瞬間就明了,這必定是吳襄已經得到了什麽準確的消息。


    甚至~,很可能是袁督師已經示意他,要提前為這些事情來做準備。


    否則,以吳家父子的謹慎,他們又怎敢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在這個時節,由吳三桂來麵見他李元慶?


    沉吟片刻,李元慶緩緩點了點頭,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濃霧,看著吳三桂的眼睛笑道:“長伯,不知這次會談的時間,會在什麽時候,地點,又會在哪裏?”


    李元慶說的看似輕飄飄的,但吳三桂卻當然也明白李元慶的深意,這是李元慶已經接受了他們吳家的這次示好啊,忙壓低聲音道:“世叔。具體地點,小侄此時也說不清楚。不過,當下形勢已經這般惡化,小侄推測,時間上,應該不會晚於十月中。”


    “唿~~。”


    李元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緩緩點了點頭,片刻,卻是一笑:“長伯,你父親的身體還好吧?這一晃,我已經有兩三年,未曾見過你父親了。”


    吳三桂忙恭敬拱手笑道:“有勞世叔掛念。家父身體很好,平日裏還一直教導著小侄,要跟世叔您多多學習呢。”


    李元慶哈哈大笑:“長伯,等世叔下次有機會再去遼西,必定是要與兩環兄好好喝一杯的。”


    吳三桂登時不由大喜,“若世叔親臨遼西,家父和小侄必掃榻相迎!”


    …………


    吳三桂並沒有在長生島久留,簡單陪李元慶吃了些午飯,他便急急離去。


    在此時這個關節,對他們吳家而言,對李元慶這邊,人來了,消息傳到了,意思表達到了,便已經足夠了。


    自是沒有必要,去冒更大的風險,讓吳三桂留在長生島與李元慶親近。


    畢竟,以李元慶的精明,吳三桂留下,反而才是畫蛇添足了。


    李元慶親自將吳三桂送到了碼頭,親切的送吳三桂的快船離去,但迴程時,李元慶卻並沒有騎馬,而是選擇了乘坐馬車。


    馬車裏,煙霧繚繞,將李元慶英挺的臉孔映襯在一片雲山霧繞的陰霾之中。


    說實話,李元慶也著實沒有想到,一直謹小慎微的吳家,會在這種時候、這種關節,對他李元慶遞上這麽重要的消息。


    雖然李元慶洞悉這一段曆史,知曉這個節點,但此時~,因為蝴蝶扇動的翅膀,整個曆史的走向,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動,對於這個節點的時間,李元慶也沒有準確的消息。


    哪怕李元慶在遼西的情報網絡很是發達呢,但這種消息,顯然難度太高了。


    吳家雖是在曆史上鼎鼎大名,但在此時,吳襄甚至還沒有升到總兵,不過是寧遠後營的副將,他們雖是將門體係中的頂端,但具體到吳家父子而言,他們卻並沒有太多的話語權。


    不過,因為與祖家的姻親,加之吳家父子極會為人辦事,他們在政治上雖還稍稍差一步,但在財力上、實力上,卻絕不容小覷。


    吳家在此時,已經擁有了千人以上規模的精銳家丁,良田商鋪,簡直有些不計其數。


    便是左輔、朱梅這種老油條,都沒法跟吳家比,在親衛家丁的實力上,他們已經僅次於枝繁葉茂的祖家。


    這就是傳說中的‘悶聲發大財’啊!


    片刻,李元慶忽然一笑。


    不說別的,僅是吳家父子這份膽識、以及這個把握機會的能力,便是他李元慶,也不得不承他們的情啊。


    也無怪乎,最後時,並不算興旺的吳家,甚至能牢牢壓過祖家一頭了!


    不過~,即便吳三桂告知了李元慶、袁督師這邊召開會談的時間,但對李元慶而言,前路依然還是迷霧重重。


    袁督師竟然也要召集他李元慶參與這次會談,難不成~~,他袁蠻子想連他李元慶也一起做掉?


    這狗日的,膽子也忒肥了點吧?


    難道他袁督師真以為他李元慶不敢殺人?不敢造反?


    但片刻,李元慶卻冷靜下來。


    袁督師就算對他李元慶和毛文龍恨及,但此時,綱禮倫常,規矩畢竟擺在這裏,他有殺心不足為奇,但~,若是說他袁督師敢明目張膽的起殺意,還是有些勉強的。


    畢竟,誰都不是傻子啊。


    一旦袁督師露出了這個苗頭,切實危及到了別人的生命安全利益,誰又肯束手待斃?


    而一旦遼地內部發生了混亂,哪怕崇禎皇帝再是信任他袁督師,必定~,也要取了袁督師的首級來祭旗,以正人心!


    換句話說~,袁督師此時哪怕非常想做掉毛文龍,也包括他李元慶,但在此時,袁督師的籌謀,應該還是以談判優先。


    良久,李元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眼神卻愈發清明。


    時代的大勢已經翻滾起來,如何在其中屹立不倒,並且能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可要全看他的操作了!


    …………


    迴到官廳,李元慶召見了商老六和馬管家,三人通了通氣,主要是地瓜馬上就要開始收獲了,包括島上政務方麵的一些瑣事,以及羊官堡一線那些新來丁口的安置狀況,都需要李元慶來指出一個明確的方向。


    在全身心的投入這場政治大潮之前,李元慶必須先要將他屁股底下這攤子先收拾立整。


    與商老六和馬管家商議完,已經快要到子時,迴到內書房,李元慶接連對京師和遼西方麵的情報網絡,下達了幾道密令。


    京師方麵,大幅度加強對輿論的引導風勢,即便左右不了朝堂,卻也必須要在民間形成更有利的風向。


    而遼西方麵,則是以滲透為主。主要是盡力拉攏袁督師麾下這些新興勢力中的基層將官。


    他們基本都是無根無底的飄萍、泥腿子,對金錢的渴望,對功績的渴望,明顯要比錯綜複雜的將門勢力,更好下手。


    隻要能拉攏到三兩人,屆時,就算真的有什麽不可預知的變動,李元慶也能有一定的緩衝時機。


    另一方麵,李元慶也必須要盡快與東江的老弟兄們,好好聚一聚,加深加深感情了!


    …………


    吳三桂給李元慶帶來的這個‘時間段’,讓李元慶迅速的加快了節奏,緊鑼密鼓的布局籌謀。


    可惜~,此時時間有些太急了,李元慶也沒有太多餘力,親臨皮島,隻能通過遼南商行的紅利,來進一步密切與東江本部的弟兄們聯係。


    五日之後,九月十三,陳忠乘快船抵達了長生島。


    值此時節,老哥倆之間,自然不會太多廢話。


    馬車裏,陳忠詳細對李元慶敘述了他此次東江之行的經過。


    “元慶,大帥這次是鐵了心,要跟那袁蠻子罡到底了。底下的弟兄們也是群情激奮。哎~!若是這麽搞下去,元慶,我真怕……會出大事情啊。”


    陳忠臉上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擔憂。


    他此時早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隻知殺韃子的莽漢,常年居於上位者,陪伴在李元慶身邊,他自是明顯的感覺到了其中的嚴重危機。


    李元慶緩緩點了點頭,片刻,道:“大哥,大帥最近身體如何?”


    “還好吧。不過,元慶,我能感覺出來,大帥比之前,好像更蒼老了不少啊。哎。元慶,你說,這事情,為何,為何非要糾結到這一步呢?但凡哪邊能退一步,又何至於將這事情搞的這麽僵?”


    陳忠簡直說不出的痛心。


    明顯,他對毛文龍此時這有些死強的行為,也有了不滿。


    李元慶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大哥。這事情,其實……你也不能怪大帥。到了這一步,若大帥不頂上去,也無法跟底下的弟兄們交代啊。”


    陳忠一愣,片刻也反應過來,忙下示意般問道:“元慶,那,那咱們該怎麽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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