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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軍在這邊休息了一刻鍾,讓戰馬養了些精神,兒郎們也恢複了一下體力,這才重新啟程趕路。


    而在另一側,十幾個連山關屬下的正藍旗哨探,卻幾乎是拚了性命,順著崎嶇的小路,一路朝連山關狂奔。


    哪怕是死呢?他們卻也必須要在明軍主力抵達連山關之前,把消息告訴他們的主子爺啊。


    連山關位於遼陽東南、本溪正南,是沈陽、本溪,通往鳳城、鎮江官道上的重要隘口。


    連山關本是根據其先天的自然條件,自然形成的自然關隘,但後來,隨著遼東各少數部族的不斷發展、湧動,大明成化年間,朝廷為了鞏固在這邊的統治,撥付財物、人力,修建了大量的人工城牆,使其成為了遼地東部的一個重要隘口。


    對防備朝~鮮,也有很強的戰略支撐意義。


    像是這樣的要塞隘口,在遼地足有十幾處。


    若是在老奴和建州女真興起之初,各要塞守將,能安心各自職責,老奴怕就是大羅神仙轉世、插上翅膀,也絕別想逃脫這個牢籠。


    可惜啊。


    就像是後世的‘馬奇諾’防線。


    設想是天才的設想,但做事的人,卻簡直是一群豬啊……


    不。


    說他們是豬,那簡直是冤枉了豬啊……


    除了當年的撫順、開原,老奴和後金軍主力勉強算是遇到了一點點麻煩,後來遼地的這些要塞關隘,對他們而言,簡直就像是探囊取物一般。


    而此時,連山關雖然還算是重要隘口,但因為周邊區域,都已經是後金的本土,其已經更像是一座城池,而遠非是一座要塞隘口。


    尤其是連山關附近,有數座規模不小的金礦,沒有點底子,沒有點關係,凡人可絕別想坐上這個寶座。


    此時,連山關的主將,正是莽古爾泰一個寵妾的嫡親弟弟,名叫拜音阿圖。


    拜音阿圖的祖上,是海西部王族的遠房餘脈,但在海西部被老奴剿滅之前,他們便已經失勢多年,可以說與海西部王族之間已經出了五服。


    因此,在當時的大~清~洗之中,他們得以幸免,被發配到了開原為奴。


    但他們還是有百多戶部族的,算是大主子下麵的小主子一級


    後來~,莽古爾泰的姐姐莽古濟成親之後,拜音阿圖和他的族人,便成為了莽古濟的奴才。


    莽古爾泰偶爾一次去莽古濟的府中赴宴時,發現了莽古爾泰的姐姐……很快,一切便是水到渠成了。


    此時,皇太極雖然已經登基快要一年多,但他的理想,他的報複,還完全沒有展開。


    事實上,就算算上濟爾哈朗統治下的鑲藍旗,皇太極此時真正控製的,也隻有他本身統帥的正黃旗、鑲黃旗,再加上滅了阿敏、交給濟爾哈朗的鑲藍旗,不過三旗之數。


    甚至,就算是鑲黃旗,因為其中盤根錯節的糾結,皇太極也並不算是完全掌握。


    但皇太極畢竟雄才偉略,即便是舉步維艱,他憑借著他高超的政治智慧,無與倫比的超強手腕,還是穩穩的掌控了整個後金的大局。


    不過,許多不是太緊要的利益,他總是要分給他的兄弟們一些的。


    拜音阿圖連山關主將的這個位置,就是這麽得來。


    可惜啊。


    身為家族的幺子,拜音阿圖這廝,從小便幾乎是在蜜罐子裏長大,他的確是很擅長‘騎射’,隻不過,卻是在女人身上……


    此時,明知道有明軍精銳在附近區域活動,但拜音阿圖卻根本不曾理會,隻是聽從師爺的建議,隨意打發幾個奴才哨探去南麵盯著點,至於連山關方麵,那還是該怎麽著,就怎麽著。


    入秋後,雨水很多,天氣也漸漸寒冷,去林子裏打獵,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但這又怎的能難得住拜音阿圖這種‘八旗子弟’?


    不是沒法去林子裏打獵麽?那他就自己創造一個獵場,還要換著花樣玩兒。


    此時,在連山關官廳後院不遠的一大片草場內,拜音阿圖身邊的架子上,站著三隻雄鷹,身邊幾十個奴才和美妾圍繞。


    而前方,正有奴才將剛剛抓到的活兔,準備放生。


    “石原,你個狗奴才準備好了麽?”


    眼見已經墨跡了好一會兒,兔子那邊幾個漢人奴才,卻還沒有收拾立整,拜音阿圖登時大怒,尖著嗓子便叫罵了一句。


    那邊,一個身材魁梧的漢人奴才,忙陪著笑道:“爺,馬上就好了。您等下啊。”


    說著,這叫石原的漢人奴才忙對著身邊的幾個漢軍旗奴才叱喝幾句。


    這些漢軍旗奴才也不敢再怠慢,也顧不得解開纏繞著兔子的網子了,忙用小刀直接把網子割開,將三隻兔子放到了草場中。


    石原忙大唿:“爺,好啦!”


    遠處的拜音阿圖登時大喜,“哈哈哈!好!三個寶貝,給爺去!”


    拜音阿圖別的本事不咋地,就算是床上功夫,也不過隻是銀槍蠟頭,中看不中用,但這廝卻自幼飼鷹,熬鷹的手段,那卻是一等一的高超。


    此時,聽到了他的唿喝,瞬時,三隻還沒有完全成年的雄鷹,就像是三支瞬間離弦的利劍,閃電般朝著草場中的兔子衝過去。


    老鷹抓兔子,原本是有些難度的,主要是兔子極為靈敏,逃生能力很強,逮個洞便能往裏鑽。


    但此時這草場,都已經被人工休整的平整,三隻兔子根本無處容身,轉瞬間,便已經被三隻雄鷹一把抓起,飛向空中,翱翔了幾圈,打了幾個盤旋,這才邀功一般,高傲的落到了拜音阿圖身邊的架子上。


    “好!主子爺威武啊!”


    “主子爺,折手段,怕是大汗見了,都要拍手叫好啊!”


    “主子爺……”


    頓時,身邊恭維聲、馬屁聲不絕於耳。


    “哈哈哈!”


    拜音阿圖也是暢快的哈哈大笑:“三個小家夥,不錯,非常不錯。來人,拿肉來。”


    身邊趕忙有奴才拿著鮮肉端過來。


    拜音阿圖親手拿起肉,放到這些雄鷹嘴邊喂食。


    雄鷹吃到肉後,便將爪子裏的兔子丟在地上,有奴才趕忙將這些兔子收走。


    像這種精心熬的鷹,它們是不吃這種活物的,必須要吃更好的鮮肉。


    但就在這邊一副太平盛世模樣的時候,不遠處,有幾匹快馬飛奔而至,有人尖著嗓子大唿道:“主子爺,不好了,不好了啊。明軍,明軍就,就快要打到城下來了啊!”


    “什麽?”


    圍繞在拜音阿圖身邊的一眾人登時大驚。


    拜音阿圖也差點被嚇尿了,好在,他的血脈裏,究竟還是稍微有些女真人的勇武的血性,一下子跳起來,“什麽明軍?竟然敢來小爺的連山關?他們有多少人?”幾個奴才急急衝過來,‘撲通’跪倒在拜音阿圖麵前,一人忙解釋道:“爺,明軍離咱們連山關怕不到十裏了,片刻及至。他們大概千人左右,有三四千匹馬。好像,好像是李元慶親臨啊!”


    “李元慶?”


    拜音阿圖一愣,原本白嫩的小臉蛋兒登時一片陰鬱,但片刻,他忽然反應過來,一把撕住這奴才胸前的衣襟,“你說李元慶來了?他隻有不到千人?”


    “是,是。”


    拜音阿圖的力氣雖然不大,但畢竟尊卑有別啊,被拜音阿圖這把一扯,這奴才腦子都有些缺氧了,趕忙拚命點頭。


    拜音阿圖登時哈哈大笑,“好!好啊!李元慶這狗賊,還真是不知死活啊!區區一千人,就想來打小爺的連山關?哈哈哈!哈哈哈哈!這還真是長生天要給小爺送功績啊!來人,傳我軍令,召集所有勇士,即刻趕到南門!”


    “喳。”


    拜音阿圖發了話,誰又敢怠慢?趕忙紛紛去忙活。


    拜音阿圖也忙迴到了他在草場這邊的臨時居所,飛速披甲,在幾十個心腹奴才的護衛下,快步朝著南門的方向奔過來。


    也無怪乎拜音阿圖會如此興奮了。


    此時,在連山關內,僅是真奴的披甲戰兵,就有六百人。


    披甲人奴隸還有二百多人,加之六七百漢軍旗奴才,一百來號蒙古人奴才,已經接近兩千人的兵力,再加之輔兵雜役,是明軍人數的兩倍還多,還有連山關堅固的城池之利,他拜音阿圖又怎的可能會怕了李元慶?


    很快,拜音阿圖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城頭上,這時,城頭這邊已經聚齊了千多號韃子戰兵,底下,還有數百騎兵,身後,還有更多的戰兵、奴才,正快速朝著南門這邊匯聚。


    畢竟是新興的、正值鼎盛的強盜性武裝軍事集團啊。


    哪怕是主子昏庸,但這些韃子的凝聚力、戰鬥力,卻是他們後世的兒孫們望塵莫及的。


    此時,彌漫了一天的小雨已經停歇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的泥土的青草香氣。


    雖已經是傍晚,天空有些陰鬱,但天還沒黑,能見度還相當不錯。


    南方,寬闊卻坑窪、泥濘的官道上。


    伴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簡直要遮天蔽日的馬蹄聲,蒼茫的紅色洪流,迎風招展的旌旗,緩慢卻又極為迅速的、出現在了城頭上的視野裏。


    “主子爺,來了啊。是血色赤鷹旗,是李字大旗,還鑲了金邊,這是李元慶無疑啊!”


    拜音阿圖身邊,石原的目力極好,一眼便看清了明軍旗幟,忍不住有些興奮的大唿。


    拜音阿圖忍不住哈哈大笑:“來得好,來得好啊!李元慶此賊,小爺我正想去尋你而不得。想不到,你這狗雜碎,居然敢自己送上門來!好!好的很啊!石原,通知勇士們,即刻做好戰鬥準備。”


    “喳。”


    石原也是極為興奮,趕忙去忙活、傳令。


    他是鐵嶺人,與此時明軍中的‘三礦徒’,糾結很深,是不共戴天的死對頭。


    原本,石原以為,他被派到了拜音阿圖身邊,那便很難再有上戰場報仇的機會,卻沒有想到,此時,肥肉居然自己長了腿,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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