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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友根和陳子華父子見到李元慶時,李元慶正坐在草棚子裏,就著一壺小酒,吃著一塊幹餅和小鹹菜,頗有些津津有味。


    主要是雨勢一直沒停,加之叢林裏想找幹柴,本來就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便是李元慶,在這時也隻能是從簡了。


    “李帥,我老陳給您磕頭了啊!哎!多餘的話我老陳也不說了!以後,隻要李帥您但有差遣,我陳友根必萬死不辭!”


    陳友根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給李元慶磕了幾個頭。


    李元慶忙笑著將陳友根扶起來:“陳爺,這大禮如何使得?快快請起。今兒早上是沒有羊肉烙餅了,不知這幹餅,陳爺能不能吃上五個?”


    陳友根這時也想起來,前天李元慶跟他開的那個玩笑,他當時,隻不過是將這事情當成了一句玩笑話,卻哪曾想,區區兩天之後,一切,竟然已經成為了現實!


    他非但救迴了他的寶貝兒子,甚至,一分銀子都沒花。


    “李帥,看您說的,您幫我了我老陳這麽大的忙,我老陳又怎的好意思再吃您的烙餅?等咱們迴去文萊,我老陳必擺大酒,叩謝李帥恩德!”


    李元慶哈哈大笑:“陳爺,不著急。吃過早飯,收拾收拾,咱們便迴去。”


    陳友根也是大笑,但他剛要坐下,卻忽然發現,他這寶貝兒子陳子華,還在一旁傻愣愣的站著呢。


    陳友根忙拉了他一把,“華兒,還不快給李帥磕頭,謝謝李帥的救命之恩?”


    “呃?哦!”


    陳子華這才反應過來,忙恭敬跪在地上,對李元慶磕了幾個頭。


    李元慶一笑,“陳少爺,都不是外人,一起坐下吃點早飯吧。”


    “謝謝李帥。”


    陳子華笑的有些尷尬,忙小心拿起一塊幹餅,咬了一口,卻怎麽也無法下咽。


    片刻,他不由猛的跑出去,哇哇大吐,簡直恨不得連膽囊苦水都吐出來。


    陳友根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寶貝兒子是受了什麽內傷,忙快步上前查看,李元慶也忙跟了出來。


    陳家現在可是他手裏的一枚關鍵棋子,他也怕陳子華出現什麽問題。


    很快,軍醫過來,幫陳子華檢查一番,恭敬對李元慶和陳友根匯報道:“將軍,陳爺,陳少爺沒事,隻是有些虛弱,迴去吃點帶油水的食物,好好休息便沒事了。”


    陳友根本來還想好好跟李元慶聊一聊,加深一下感情,但一看寶貝兒子這模樣,也無法再吃下去了,忙向李元慶告罪,帶著陳子華下去休息。


    簡單吃過了一些早飯,李元慶在周圍巡視一圈,兒郎們這時也差不多收拾利索了戰場,陳家的銀子也裝了船。


    李元慶大手一揮,船隊開始依次返迴文萊。


    隻不過,出來時,隻有十幾艘大明的戰船,迴去時,隊伍卻幾乎是擴大了一倍,八艘西班牙主力戰艦,十幾艘中型戰艦,一排排黑黝黝的炮口,在淅淅瀝瀝的雨絲中,格外的黝黑、深邃。


    這時,在李元慶坐船一側的大船上,陳友根親自在艙裏照顧寶貝兒子陳子華躺下,看陳子華臉色色已經好了不少,他忍不住道:“華兒,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身體無礙吧?怎的會在李帥麵前失了麵子?”


    陳子華有些無語:“爹~~,這,這種地方,你們,你們倒真能吃得下去啊!我一看到海灣裏那些屍體就,就想吐啊!別說吃了……”


    陳友根不由一笑:“不就是些許屍體麽?這又怎麽了?華兒,你已經及冠了!是個真正的男兒了!怎麽?連這點事情,都承受不住麽?”


    “爹,這……這不是孩兒承受不住的事兒。主要是這李元慶,孩兒,孩兒一看到他,不知怎的,心裏就不舒服?”


    聽陳子華居然膽敢直唿李元慶的名諱,陳友根的眉頭不由皺起來,“華兒,李帥對我陳家有天大的恩德,你休得對李帥不敬!”


    “爹!我哪有對他不敬嘛?他,他不過就是一個泥腿子嘛!堂堂一個將軍,居然吃幹餅就鹹菜,也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真是的……”


    “你-----!”


    陳友根不由大怒,萬萬沒有想到,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寶貝兒子,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華兒,你到底是怎麽迴事?李帥的威名,豈是你能評論的?你知不知道,沒有李帥,你現在還在劊子手傑克手裏!”


    陳子華也看出來,他老子似乎真生氣了,忙道:“爹,孩兒就是說說而已嘛。對了,馬師爺呢,怎的一直沒看到他?”


    看著寶貝兒子這模樣,陳友根心裏不由深深歎息一聲。


    按說,李元慶比陳子華也大不了幾歲啊!


    但~~,這麽一比,簡直是……


    不過,陳子華卻也成功吸引住了陳友根的注意力,陳友根看了他一眼道:“李帥找馬師爺有事兒,馬師爺現在去李帥的坐船了。”


    “爹,他,他找馬師爺有啥事兒?孩兒此迴落難,可是多虧了馬師爺啊!這李元慶不會是想傷他吧?”


    “你……”


    陳友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現在也發現了,他這寶貝兒子,似乎一聽到李元慶,情緒就有些反常。


    不過,陳友根究竟老謀深算,並未即刻表露出來,道:“馬師爺區區也一個文人,李帥傷害他幹什麽?”


    陳子華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忙道:“爹,此次李元慶幫了咱們,咱們,咱們應該會給他銀子當做謝禮吧?爹,您要打算給他多少?”


    陳友根瞳孔猛的一放大,但片刻,卻已經恢複了正常,道:“李帥幫了咱們這麽多,給謝禮自是應當的!這百萬兩銀子,我想全都送給李帥,這算是咱們陳家,對李帥,對大明盡一份心意了!”


    “啊?”


    陳子華不由大驚,“爹,這,這一百萬兩銀子都給李元慶?爹啊!這可是一百萬兩銀子啊!咱們陳家,忙活一年,都未必能賺上這個數啊!您這……這……”


    陳友根這時卻已經抓到了什麽,忽然笑道:“華兒,昨天,你跟馬師爺聊的挺好麽!對了,你們都聊了些什麽?”


    “啊?哦,爹,沒什麽,沒什麽。就是馬師爺說爹您這些時日,可是為孩兒操碎了心……”


    …………


    午時中,船隊順利抵達了李元慶租借文萊的私人碼頭。


    因為被牛糞熏過,加之這些西班牙主力戰艦裏,還有不少屍體、雜物,都沒有清理幹淨,有些破損的地方,也需要修複,這些西班牙主力戰艦剛迴到港口,便被直接拉進了簡易船廠,進行修複。


    下了船,給岸上通報了消息,李元慶令親兵在貴妃樓,定好了酒宴,等過一會兒,他要宴請文萊方麵這一眾華人華商,包括荷蘭人和葡萄牙人在文萊的代表。


    這就有點類似於後世的新聞發布會,把長生營已經剿滅劊子手傑克船隊的事情,正式公之於眾。


    不過,在此之前,李元慶則是先迴到了文萊碼頭這邊,跟自己的妻妾們見一麵,給她們報個平安,另外,還有一個小問題,要與陳友根父子溝通一下。


    在碼頭他的妻妾這邊打了個逛兒,李元慶在碼頭的臨時據點,接見了陳友根父子。


    當李元慶拿出了馬師爺和劊子手傑克的口供之後,陳友根臉色不由一片鐵青。


    陳子華也有些傻了。


    片刻,他卻是有些歇斯底裏的大唿:“爹,這,這不可能啊!這不能夠啊!馬師爺那麽有遠見的人,已經跟了咱們陳家十幾年,又是咱們的老鄉,怎的,怎的可能會出賣咱們陳家啊?”


    “閉嘴!你這個孽障!”


    陳友根忽然狠狠的踢了陳子華一腳,“李帥,我陳友根一世英名,怎麽,怎麽就生了這麽不中用的一個孽障啊!我們陳家老祖宗的臉,簡直都要被這孽障丟盡了啊!”


    李元慶這時也看出了一些事情的門道,淡淡一笑道:“陳爺,陳少爺還年輕,不知人心險惡,走些許彎路,也是人之常情嘛。您也不必對他太過苛責了!年輕人嘛,路還長著呢!”


    一聽怕比他大不了幾歲的李元慶,居然這般說,陳子華的火氣登時也有些遭不住了,忍不住大怒道:“我陳子華休要你貓抓耗子---假慈悲!哼!你之所以救我,不就是為了我們陳家的銀子嘛!你跟他劊子手傑克,又有什麽區別?隻會欺負我們陳家這種老實人!”


    “你----!你這個孽障,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啊!”


    陳友根沒想到他這一向精明的寶貝兒子,居然這麽不成器,感情,以前他的精明,完全是給他做樣子看啊!


    “我打死你個孽障!我打死你個孽障啊!”


    陳友根也被怒火衝暈了頭,就在李元慶的麵前,抓著他這寶貝兒子,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陳子華趕忙連連躲避,一邊唿道:“爹啊!爹!您可千萬不能犯糊塗啊!這事情,您可得擦亮眼睛啊!”


    李元慶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來。


    他也沒想到,這陳家大少爺,他死傷了百多號兄弟,拚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救出來的東西,居然是這麽個貨色!


    這可是真是個奇葩啊!


    典型的被人賣了,還得幫著別人數錢啊。


    不過,以李元慶的身份,跟一個毛孩子較勁,著實是牛刀殺雞,有失身份了。


    片刻,他冷笑道:“陳爺,陳少爺如果不信,把這劊子手傑克和馬師爺一起叫來,當麵對峙,事情不就清楚了麽?”


    陳友根早已經透徹的明白了其中貓膩,這必定是昨夜馬師爺給他這傻兒子洗了腦,哪敢叫他們來對峙?


    那不是不相信李元慶了麽?


    忙道:“李帥,這怎的使得?這孽障,真是枉費了我這麽多年的心血啊!孽障,還不快跪下,給李帥賠罪!”


    “賠罪?我為什麽要賠罪?爹啊!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有種,你就叫李元慶把劊子手傑克和馬師爺喊來對峙!”


    陳子華梗著脖子,簡直就像是要奔赴刑場的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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