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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慶眉頭不由一皺,迅速抄起了自己的佩刀,來到帳門口,撥開帳簾,向外查探。


    外麵。


    火光閃動,人影斑駁,清脆的鳥銃嘀鳴已經響起,身穿豔紅色鴛鴦戰襖的親兵們,正幾人、十幾人一組,利用各種武器,對來犯之敵進行打擊。


    帳外不遠,牛根升也被嚇了一大跳,正在大聲唿喝著,招唿親兵靠這邊來,保護李元慶的大帳,保護李元慶的安危。


    李元慶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心神早已經恢複了鎮定。


    對於他的親兵們,他擁有著足夠的信任。


    有了上一次在大尖山的教訓,就算是去遼西,包括現在進京,親兵們也都是全幅武裝,人人雙馬。


    此時此景,來犯之敵雖看似人數不少,但卻並未有什麽火力支撐,他們根本突破不了前方明軍幾個火力點的防線。


    營地中側和右側,四十多名長槍兵已經快速聚攏起來,來敵想衝進來,絕沒有那麽容易。


    李元慶的心思也飛速旋轉起來。


    這裏是平穀境內,距離平穀縣城不過十幾裏的路程,已經是京師腹地的範圍。


    究竟是什麽人,竟然這麽大膽子,膽敢在這裏,對他下手?


    難道,有人想對他下手?甚至,已經掌握了他的行蹤?


    但片刻,李元慶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出遼西之時,李元慶的行蹤雖不算隱秘,但知道的,卻隻有寥寥幾人,無怪乎就是孫承宗、孫元化,以及馬世龍。


    孫承宗和孫元化,不可能會這樣對他李元慶,因為李元慶對他們隻有利,而沒有弊,此事若是暴露,對他們沒有一丁點的好處。


    至於馬世龍,他是有求於李元慶,李元慶也並未拒絕,這廝應該也不會有動手的理由。


    這時,小蓮和彩子也從睡夢中被驚醒,兩女緊張的簇擁在一起,小蓮有些驚恐的看向李元慶,“爺,這,這是出什麽事了?”


    李元慶擺了擺手示意兩女安心,“沒事的。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出去看看。”


    李元慶這時已經看到牛根升帶著四五十名親兵,快步朝著他的大帳圍攏過來。


    “這是什麽情況?”


    李元慶大步走出了帳外,手裏鋼刀已經出鞘。


    牛根升忙快步上前來,“將軍,不知是土匪還是亂民,人數大概在五六百、六七百人,其主力攻勢已經被我們擊潰,估計用不了多時,就能將他們完全擊潰了!”


    李元慶點了點頭,“娘的!給老子抓幾個活口來!”


    “是!”牛根升不敢怠慢,帶著十幾人,快步衝著前方奔去。


    剩下的親兵,則是迅速圍攏在李元慶身邊和帳外,牢牢保衛這邊的安全。


    從戰鬥開始到結束,大概持續了也就十幾分鍾,不多時,牛根升和親兵們押著十幾人,快步來到了李元慶這邊。


    這些人都是一身黑衣,不過,料子卻並不怎麽好,都是最普通的粗布,看樣子,侵染工藝也是很低劣,倒像是直接將粗布丟到黑水裏染過一般。


    “跪下!”


    親兵們連踢帶踹,這十幾人就算不爽,卻也不敢公然反抗親兵們的權威,歪三倒四的跪倒一片。


    牛根升忙快步來到了李元慶麵前,低聲道:“將軍,這些黑衣人都是其中骨幹,咱們人手不夠,那些散勇,兒郎們沒有去追。”


    李元慶緩緩點了點頭,目光依次掃過這些黑衣人,“你們~~,你們為何要行刺與我?本將與你們有仇?”


    “呸!狗官!有種就殺了我們!”


    開口說話的居然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年輕女人。


    隻不過,她的臉上塗滿了黑灰,頭發也很淩亂,隱藏在人群中間,李元慶一時竟然沒有看出來。


    “二妹,快住口!”


    旁邊,竟又有一個女人,低聲提醒這年輕女人。


    但她顯然比這年輕女人明白不少,不太敢麵對李元慶的威勢,忙垂下了頭,別過了目光。


    “狗官!快放了我們!否則,我們牛弓寨跟你們沒完!我大哥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年輕女人卻不依不撓。


    顯然,她是個嬌生慣養的主兒,脾氣有些衝。


    李元慶忽然一笑,這女人還真是單純的可愛啊,明顯涉世未深。


    “我再問你們一遍。你們,為何要行刺本將?一人不說,那本將便殺一人。十人不說,那便殺十人!直到殺完你們為止!說!!!”


    李元慶的威勢,那是從無數的屍山血海中爬出來,一點一點,用韃子的白骨累積起來,豈是這些沒有加過啥世麵的小土匪可比?


    李元慶話音剛落,身邊,牛根升和一眾親兵,已經‘唰啦啦’一片,各自抽出了佩刀。


    借著火光的映襯,這些凜冽鋼刀的寒芒,簡直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更不要提,這些黑衣人都是跪在地上了。


    差不多一分鍾過去,眼見這些黑衣人還是沒有人做聲,李元慶對旁邊的牛根升使了個眼色。


    牛根升登時會意,隨手拉過身邊一個黑衣人,手中鋼刀高高掄起,就要朝著這人的脖頸的砍落。


    這人直接要被嚇尿了,哪裏還有半點骨氣?趕忙拚命磕頭道:“官爺,官爺,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說,我說,我都說。”


    牛根升隨手將鋼刀插在一邊的泥地上,一腳踩在他背上,直壓的他滿臉通紅,冷聲道:“想要活命,就趕緊老實交代!否則,爺手裏的刀,可不長眼!”


    “是。是是是!”


    這黑衣人趕忙磕頭,帶著哭腔道:“官爺,我們是後麵山上牛弓寨的強人。今日,是大當家發現你們有不少好馬,才,才想對你們動手。誰知道,誰知道你們,你們竟然是遼地的邊軍!早知道是這樣,官爺,給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跟官爺你們動手啊!”


    這黑衣漢子說著,眼淚鼻涕已經一大把,拚命磕頭。


    “呸!馬老二,你真是個沒卵子的憨貨!真不是個男人!”一旁,那個年輕女人忍不住狠狠啐道。


    這叫馬老二的黑衣漢子卻也失去了畏懼,衝起了火氣,扯著脖子,青筋都鼓脹起來,對這年輕女人大唿道:“大小姐?老子不是男人?老子是不是男人你試試不就知道?我早就說了,今天這些官爺很可能是邊軍,讓大當家的不要衝動!可他趙一棍就是叫豬油蒙了心,偏偏不聽!現在,倒說老子沒卵子?狗日的姓趙的,老子就是沒卵子了,還不替你狗日的賣命了呢!”


    說著,這馬老二拚命對李元慶磕頭,“官爺,官爺,小的願意投降,小的願意為官爺帶路,剿平牛弓寨,隻求官爺能繞過小的一條賤命啊!”


    “你----!馬老二,你,你不得好死啊!”這土匪大小姐哪裏想到形勢竟然會發展到這般,忍不住指著馬老二的鼻子,破口大罵。


    李元慶不由一笑,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看的明白。


    此次襲營,應該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是一場有規劃、有預謀、針對他的行動,而是這些土匪們見財起意,想要他的馬!


    對這些土匪,李元慶並沒有太多興趣。


    這兩年,尤其是進入天啟四年、五年之後,大明的土匪就像是雨後的春筍一般,一下子竄出來不少。


    這些人,多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在很大程度上,簡直比韃子更為可恨。


    隻不過,李元慶也想不到,有一天,這些土匪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對他動手!


    “把他們帶下去!嚴加審問!對了,把這兩個女人單獨看押,等會,我要親自審問她們!”


    “是!”


    …………


    迴到帳裏,安撫了彩子和小蓮的情緒,李元慶的心情也沉穩了不少。


    大明土匪勢起的原因很複雜,但歸根結底,還是一點,老百姓活不下去、沒指望了,隻能落草為寇。


    再直白一點,朝廷已經無法顧及到他們的就業和生存了,那~~,他們也隻能自己來‘創業’了。


    尤其是山海關到京師這片區域,地廣人稀,這兩年又旱澇不勻,莊稼的收成並不好,再加之朝廷稅賦嚴重不勻,當官的、有功名的不收稅,但苦哈哈老百姓,卻要大收、特收!


    特別是周邊軍戶人群。


    他們被各級軍官層層‘扒皮’,盤剝的厲害,出些土匪,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惜,‘各人各掃門前雪’。


    京師到山海關這片區域,都是老字號的老牌軍屯,有很多,甚至是當初洪武年間設立。


    就算李元慶看著不爽,但這種事情,他也鞭長莫及。


    尤其是山西、山西地區,這兩年旱情愈發嚴峻,恐怕,用不了多時,那位正在驛館裏打工的小‘公務猿’,就快要坐不住了。


    陪著彩子和小蓮喝了些水,聊了會天,哄著她們入睡,李元慶快步來到了帳外。


    斬草須得除根。


    今日,這些土匪既然敢對他動手,那~~,李元慶就不能有保留了。否則,若不把他們根除,這一路上,怕還少不了麻煩。


    看李元慶出來,牛根升忙快步迎了過來,將剛才審訊的結果,對李元慶匯報了一遍。


    李元慶緩緩點了點頭:“此事還不著急。牛弓寨距離這邊不過七八裏地,今夜,先讓兒郎們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行動不遲。”


    牛根升趕忙點了點頭,“將軍,今夜此事,還要不要向地方上備案?”


    李元慶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就不要去摻和這些黃泥巴湯了!明日,把這事情做完,咱們盡快前往京師。”


    “是!”


    將軍務交代清楚,牛根升忙引領著李元慶,來到了隔壁的一間小帳,這裏關押著那兩個女人。


    這時,這兩個女人的身份也搞清楚了。


    年輕的是牛弓寨匪首趙一棍的嫡親妹子趙梅,年紀大一點的,則是趙一棍的壓寨夫人張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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